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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舞會狂想曲(后篇)

  選好食物和果汁,兩人來到休息區的一處長沙發上。

  九條美姬翹著雙腿,抱著手臂,無聊的視線投向禮服攢動的舞池。

  坐在她身邊的渡邊徹,也在看著這無比奢華的無聊景象,順帶負責端盤子,以及喂食。

  “怪不得露絲會放棄貴族生活。”

  “露絲是誰?”九條美姬收回視線,看向渡邊徹。

  “《泰坦尼克號》的女主角。”

  九條美姬又把視線投向舞池:“‘放棄貴族生活’,你想表達什么?”

  “我的意思是......”邊說著,渡邊徹用刀叉切下一快不用把嘴張大就能含進去的蛋糕,喂到她嘴邊。

  九條美姬打斷他:“我要有水果的。”

  渡邊徹只好把全是奶油、吃了一定會發胖的蛋糕自己吃下去,又切了一塊帶有小片獼猴桃的蛋糕給她。

  九條美姬微微張嘴,便把蛋糕吃了進去:“繼續說。”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過這種上流人士的生活早晚會煩,偶爾也體會一下底層人民的生活,這樣人生會更有趣。”

  “底層生活?沙拉。”

  “稍等。”

  渡邊徹把蛋糕盤子放在桌上,自己先喝了一口清水,緩解口腔里奶油的膩味,才端起放沙拉的盤子。

  用刀叉喂了九條美姬一口,他說:“你去過夏祭嗎?”

  “看過煙花。”

  “不只是那個。比如說......有沒有在全是人的攤子中穿過?撈金魚?用塑料槍打氣球?用舌頭舔棉花糖或者蘋果糖?”

  “你是在說夏祭吧?鵝肝。”

  “鵝肝?哪個是鵝肝?這個?”渡邊徹給她喂了一片,自己也嘗了一口。

  只需要舌頭與上顎一抿,鵝肝便立馬化開,隨后傳來細膩中帶著新鮮的口感。

  渡邊徹只吃過雞肝,感覺兩者味道大體類似,但鵝肝更加美味。

  ‘下次帶老媽老爸去嘗嘗。’他心里想著。

  與沉浸在美食中的渡邊徹不同,九條美姬沒什么反應地又說道:“西葫蘆。”

  “吃的可真健康。”渡邊徹又端起放了蔬菜的盤子,“你知道的,暑假我要留在東京參加吹奏樂大賽,所以準備去夏祭好好玩玩。”

  “你是在邀請我去?”

  “......是啊。”渡邊徹不知道自己的話,到底哪里有這種意思了,他惋惜道,“不過你應該沒空吧?”

  “你今天表現不錯,本來獎勵是,我穿著禮服和你玩十分鐘,但你想和我一起去夏祭,換成這個也沒問題。”

  “不不不,我選時間短的!”

  九條美姬扭過臉,冷冷地盯著他:“你果然只圖我的身體。”

  “......去夏祭吧。我想和你創造美好的回憶。”

  九條美姬滿意地點頭,手搭在渡邊徹手腕上:“走吧,吃完東西,繼續跳舞。”

  “等等,我還沒吃飽呢。”

  “吃飽?”

  “......沒什么。什么都沒。”

  渡邊徹只能再次萬分不情愿地摟住九條美姬的纖腰,握住她細膩的小手,在舞池里晃動起來。

  不過看到她近在咫尺的美麗臉蛋,姣好的身材,高級優雅的禮服,渡邊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

  那些萬人向往的模特明星,長相身材沒她好,地位更是遠遠不如,但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九條美姬,渡邊徹想怎么摟她的腰,就怎么摟。

  當然,必須在她心情不差的時候,要不然需要當心自己的腰和耳朵。

  如果九條美姬心情好的話,應該還能做些更美好的事。

  之所以用應該,是因為渡邊徹至今為止沒有去做過——男人只要下面還能用,就不要嘗試著去考驗自己對美色的抵抗力。

  古今中外,多少英雄好漢為美色放棄了仇恨,其中甚至有殺父滅門之仇。

  渡邊徹在這方面對自己沒有信心,所以除了樓腰體現自己“愛”著九條美姬外,他絕不做多余的動作。

  但從剛才開始,意識到這樣妙不可言的高貴身體,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碰,渡邊徹心里總有種莫名的感覺。

  聞著她散發出的香甜氣味,感受著她腰部的纖細,偶爾甚至會想:如果她能改掉壞脾氣,就這樣在一起也不錯。

  連著跳了兩支舞,九條美姬說想出去透透氣。

  渡邊徹以為可以走人,結果兩人來到豪宅的另外一側,毗鄰東京灣的私人碼頭。

  有不少來賓也在這里聊天,眺望海景,呼吸新鮮空氣。

  這里還設置了篝火,篝火旁有廚師正在燒烤。客人也可以自己取食材,在碳火上烤著玩。

  兩人剛來到這里,一位穿精致深V抹胸禮服的美女走過來。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清野里子,清野集團的專務董事。

  “九條小姐,晚上好。”清野里子伸出右手。

  “你好。”九條美姬不咸不淡地和她握了握手。

  清野里子笑著轉向渡邊徹,同樣伸出右手:“渡邊君,又見面了。”

  “你......”在九條美姬的斜視下,渡邊徹自覺收回已經遞出一半的手,“你好。”

  九條美姬收回視線,朝碼頭走去。

  渡邊徹對清野里子歉意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清野里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半響自語一句:“真帥啊。怪不得。”

  通往碼頭的地面上,全是燈籠形狀的照明燈,明黃色的燈光間,樹影婆娑。

  “給我準備一條船。”九條美姬對侍立在碼頭邊的傭人說。

  “好的。”

  渡邊徹問:“拿船來做什么?”

  “吹吹夜風。”

  “去東京灣上?”

  渡邊徹原以為是傭人開快艇,結果九條美姬要的是一只木船。

  還讓他一個人劃!

  遠離碼頭,避開舞會的燈光,渡邊徹松開船櫓,望著坐在他對面、正用手感受水流的九條美姬。

  海岸上高樓林立,燈火輝煌;

  橫越東京灣北部、連接港區芝浦及臺場的吊橋——彩虹大橋上,車流如流水般竄動;

  灣面上,豪華游輪和觀光船緩緩駛過。

  兩人所在的小舟藏匿于夜色中,只有船頭亮著的一盞燈,證明著這里有人存在。

  “怎么停下了?繼續劃。”

  “不。”

  “拒絕我?”九條美姬冷笑一聲,“以為在這里就可以......”

  渡邊徹手指伸進她的發間,掌心撫摸過她的側臉,輕聲打斷她:“我現在想吃掉你。”

  “......”九條美姬仰起美麗的臉蛋,嘴角揚起輕蔑和挑釁的微笑。

  在這四周沒有人的東京灣上,原本開玩笑、想嚇唬她的渡邊徹,手碰到她的身體后,心臟砰砰跳起來。

  “......我是打算這樣做,”他盡量緩和開始紊亂的呼吸,“但還是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想做什么?”

  “考慮到船小,動作太大有傾倒的危險,我想......和你接吻。”

  渡邊徹抬起她誘人的下巴,臉情不自禁稍稍湊近了一些。在夜色、湖光、燈火中,滿是欲望的眼神俯瞰她驕傲的臉。

  “可以嗎?”他用比平時多了一絲沙啞的嗓音,輕聲說。

  浪花拍打船只,游輪鳴起汽笛,這些聲音中,九條美姬命令道:

  “......我允許了。”

  渡邊徹輸了,敗給了美色,還有這個該死的、甜美的、充滿魔力的氛圍。

  他貪婪地含住她冰涼的嘴唇,像允吸汁水般索求著。

  九條美姬身體發軟,整個人靠在他懷里。

  海面上,醞釀著甜蜜的氣息,小船順著水流,朝著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方向飄去。

  “......美姬。”

  “......嗯。”

  簡單無意義的對話后,開始第二次接吻。

  游輪駛過彩虹大橋,遠處燈火亮了又滅,渡邊徹略帶喘息地離開九條美姬的嘴唇。

  兩人額頭互抵著,好像這樣才能支撐住無力的身體。

  “......渡邊。”

  “......嗯。”

  “......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

  第三次接吻。

  甜蜜在九條美姬心中沉沒,這是她至今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已經什么也思考不了,這到底是幸福,還是滿足。只知道恢復意識時,雙手不知不覺,已經抓住了渡邊徹的背部。

  整理好凌亂的酒紅色禮服,還有黑色裙子,兩人回到岸上。

  舞會已經接近尾聲,不斷有客人向主人告別。

  空蕩蕩的客廳,傭人正在收拾殘局,與剛才禮服飄飛的場景相比,多了一絲落寞。

  九條美姬把渡邊徹送回出租屋,徑直離去了。

  看著遠去的汽車,渡邊徹手按在自己的面門上,發出屬于賢者的嘆息聲。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欲望。’

  進了房間,他把禮服脫了,隨手掛進衣柜里,雖然應該沒有穿第二次的機會。

  洗完澡,換上短袖短褲,穿上拖鞋,頓時渾身輕松。

  渡邊徹扭著脖子,拿上門鑰匙出了門。

  舞會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在跳舞、劃船和接吻中消耗掉了,他現在說是前胸貼后背也不過分。

  深夜十一點,住宅區附近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他雙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朝亮著燈的便利店走去。

  “歡迎光臨!”

  渡邊徹買了些關東煮,期間收銀員小姐一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他。

  在店內用餐區把東西吃完,渡邊徹出了便利店,隨手把盒子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喵!”

  “啊,抱歉,抱歉。”

  一直躲在垃圾桶后面睡覺的流浪貓,被他嚇得跳開了。

  這是一只白色和橙色混合的大貓,正一副想走,但又舍不得的樣子望著渡邊徹。

  大概是在等他離開,準備再次回到垃圾桶邊。

  渡邊徹想了想,走回店里,再次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腦袋大小的西瓜。

  蹲在垃圾桶邊上,把袋子鋪在地上,一圈捶開西瓜,自己從中取了稍大的一塊。

  “兄弟,這是道歉的禮物,夠意思了吧。”

  那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投喂習慣了,還是看出渡邊徹是個好人,用貓爪拍了兩下西瓜肉,便伏在那吃起來。

  渡邊徹笑了下,在它旁邊蹲下來,用手撥掉一粒西瓜籽。

  “你知道這個西瓜多少錢嗎?2400円!你兄弟我大熱天,在新宿商業街舉廣告牌,要舉2個小時!”

  “你一個人在這里自言自語些什么?”

  “兄弟,不對,姐妹,你會說話?!”

  胡須染成西瓜色的貓當然不會說話,甚至嫌渡邊徹啰嗦地轉了一個身,把尾巴對著他。

  頭頂傳來清野凜的嘆氣聲。

  “原來是清野同學啊,我還以為發現外星人了呢。”渡邊徹回頭。

  涼鞋里秀美的腳趾,精致的腳裸,嫩藕般頎長的小腿,好看的膝蓋,緊致勻稱的......

  “渡邊徹!你在看什么?”清野凜雙腿不自然地扭了下。

  “我在思考。”

  “撒謊。”

  “真的。”

  “騙子。明明一直盯著我腿看。”

  “誤會。雖然我的視線里全是清野同學你漂亮的腿,但其實我是在想:為什么貓沒有進化成后肢走路,毛發......對了,清野同學,你知道嗎,人類的脫毛史從石器時代就開始了。不過那時候人類脫毛是為了......”

  清野凜嘆了一口氣,手劃過屁股上的裙子,確保不會走光地蹲下來。

  仍在喋喋不休說著人類脫毛史,眼睛盯著她雙腿不放的渡邊徹,視線終于和她齊平。

  渡邊徹不甘心地把手里的西瓜掰成兩份,遞給清野凜一瓣。

  “謝謝。”清野凜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

  蹲在路邊吃西瓜這種事,要不是不想讓渡邊徹繼續占便宜,晚上的街道沒有人,她絕對做不出來。

  “不客氣。”渡邊徹咬了一口,嘴里全是甘甜的汁水。

  清野凜耐心把看得見的籽去掉后,才小口吃起來。

  明明舞會也有直接吐西瓜籽的。

  “你怎么在這里?”渡邊徹問。

  “舞會上一直在吃,出來運動消食。”

  “羨慕你,我快餓死了。”

  “我看你和九條美姬玩的忘乎所以啊。”

  “沒有的事。”

  兩人沒有再說話,和貓一起,靜靜地享用2400円的西瓜。

  四谷站住宅區道路狹窄,綠化做的非常不錯,不說政府,各家各戶都會種花種草,有條件的院子里還有松樹和櫸樹。

  晚風習習,光是聽著樹葉晃動的聲音,就給人一種‘這是一個涼爽的夏季夜晚’的感覺。

  時間緩緩流逝。

  一男一女待在一起,要是不說話的話,氣氛應該很尷尬才對。

  但兩人都沒有這種感覺。

  自己不想勉強找話題,對方也不會介意——渡邊徹心里總有這種感覺,并且認定清野凜同樣這樣想。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清野凜而言,巴不得周圍的人全部閉嘴吧。

  吃完西瓜,兩個人又盯著吃西瓜的貓看。

  貓嘴小小的,就像看蠶吃桑葉,一點點蠶食西瓜的樣子十分可愛。

  “清野同學,你對貓進化出人類一樣的雙腿,有什么看法?”渡邊徹盯著貓的后腿問。

  “能不能不要再提腿的事?”清野凜受不了他,“你也太喜歡腿了。”

  “我在研究貓。”

  “原來你真的喜歡腿啊。”

  “咦,不對,等等,我剛才有說我是腿控嗎?我明明說的是在研究貓。”

  “原來你真的是喜歡腿的變態,太讓我失望了。”

  “我喜歡腿已經是事實了嗎?”

  兩人閑聊著,渡邊徹說了很多動物像人類一樣進化后,哪些種族的腿比較厲害的事情。

  清野凜一句話都沒有,全程一副受不了他的樣子。

  看來她對腿不感興趣,對腿不感興趣的人,渡邊徹可聊不來。

  于是他率先站起來,朝蹲著的清野凜伸出手。

  “嗯?”清野凜疑惑地看著他,“我自己能站起來。”

  “清野小姐,鄙人渡邊徹,咱能邀請你跳一只舞嗎?”

  清野凜噗嗤一下笑出聲:“我給你的《舞會手冊》你完全沒看吧?”

  “管那么多干嘛。你還沒和人跳過舞吧?能把你的第一次給我嗎?”渡邊徹笑著說。

  “......”清野凜扶著額頭站起來,“本想還在猶豫,現在完全不.....啊!”

  渡邊徹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右手攔住她細腰,嘴里哼著怪怪的圓舞曲,按照華爾茲的舞步轉了一圈。

  “哈哈哈!”在清野凜生氣之前,他笑著跳開。

  “你死定了。”氣紅了臉的清野凜,用比貓吃西瓜還要可愛的兇狠語氣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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