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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受傷

  此時已經是亥時,各院皆已落鎖。

  祁佑站在院門前,半晌沒有動彈。

  祁亮和祁安悄無聲息的跟著,不敢弄出一點動靜來。

  祁佑從來不是沖動的人,就算一開始是想處置了段氏,這一路行來理智重又占了上風。

  一時出了氣自然是舒坦了,可是,那太便宜了段氏,也太便宜了二皇子。

  躲在背后算計他還想全身而退?

  絕無可能。

  明面上他對抗不了皇家,可有段氏在手,好好謀劃一番未必就不能好好出口氣。

  心中有了想法,祁佑示意祁安去敲門。

  段氏已經換了輕便的衣衫,凈了臉散了發,坐在梳妝臺前發呆。

  那邊又在催促了,她不得不把她知道的事給報了上去,雖說不會傷及大公子的根本,可她非常明白,這是背叛。

  大公子絕容不下的背叛。

  從一開始設局,到現在的身份,就算她有心只做大公子的姨娘,也已經脫不開身了。

  那些人如何會放過她。

  又如何會放過她的家人。

  貼身丫頭小蘭小跑著進來,臉上還有著紅暈,“主子,大公子來了。”

  怎的這時候過來了?大公子從來不曾這么晚過來。

  來不及細想,段氏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頭發,輕拍了幾下臉頰,讓臉色好看了幾分,再照了照銅鏡,滿意的起身相迎。

  簾子早已高高打起,祁佑抬步進來,被撲鼻而來的香氣沖得頓了頓腳步。

  “妾給大公子請安。”屈膝行了禮,段氏便軟了腰肢上前,“您怎的這時候過來了?也不先讓人過來說上一聲。我這副模樣豈不是污了您的眼。”

  祁佑在竹榻上坐下,上下掃了一身素淡,脂粉不施的段氏一眼,微不可見的點頭,“挺好。”

  難得從大公子這里聽到一句稱贊,段氏高興的無可不可,臉上的笑容又柔又媚,卻又帶著幾分干凈。

  要是放在平常,祁佑可能會覺得賞心悅目。可現在看到她副樣子只覺厭惡。

  示意小蘭去鋪床,自己親手去沏了茶,段氏小意的搬了小杌在他腳邊坐下,試探的把祁佑的腳放到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按著。

  祁佑也不拒絕。身子往后一躺,閉上眼享受她的按捏。

  心中卻在想,如初可還在等他。

  那頭,春玉輕手輕腳的進屋,看到自家小姐還沒睡后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姑爺太過份了,明明是他說過讓小姐等他。卻又去了段姨娘那里。

  她還得幫姑爺捂著,不敢透露一星半點給小姐知道,怕小姐傷心。

  華如初一抬眼就看到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下念頭閃過。放下手里的帳本定定的看著她。

  “有話就說。”

  春玉連連搖頭,旋即又點頭,“小姐,婢子只是想提醒您。晚上別看太久的帳本,眼睛壞了是多少銀子都買不回來的。”

  “就是要說這個?”

  “是。”

  “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跟我這么多年,我還不知道你的一些小習慣?要想別人看不出來,就別絞帕子,你自己低頭看看都成什么樣了。”

  春玉下意識的回頭,果然看到帕子已經皺得跟個抹布似的了,想都沒想的便藏到身后,旋即又反應過來,她這不就等于此地無銀嗎?

  華如初看得失笑,把帳長收進床頭的柜子里,邊漫不經心的道:“姑爺去了別人院里?”

  春玉咬住唇,生怕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可又不敢否認欺騙小姐,只是低著頭。

  看到她這無異于承認的態度,華如初心下說不出是什么個滋味。

  沉默了一會,道:“關門落鎖吧。”

  “……是。”春玉上前把帷幔放下,把蠟燭吹滅了三支,只剩離床的那支還燃著,又剪了一截燭芯,這才悄無聲息的開門離開。

  外屋,夏言坐在那里等著,平日里只要姑爺在,外屋是不留人的,小姐說過,既然她們不會成為姑爺的人,這方面便要避著些。

  但只有小姐一人時,這里從不離人。

  看到她進來,夏言連忙起身低聲問,“小姐睡了?”

  “躺下了,我還沒說小姐就猜到姑爺是去了別人那里。”春玉臉上難掩黯然,姑爺對小姐那么好,她以為小姐會幸福的,可現在看來,是她們太想當然了。

  姑爺不再納人進府就已經是萬幸,又怎會連那三房妾室屋里都不去了?

  “你先守著,我去讓她們把院門落了鎖。”

  夏言沒什么勁的點頭應下,春玉知道她在想什么,除了一聲嘆息,她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的祁佑卻沒有如她們以為的那樣紅浪翻滾,就是段氏都不知道大公子這一趟所為何來。

  都這么晚了,大公子既是過來,不應該是在這里留宿嗎?怎么就在這竹榻上不動了?

  咬了咬唇,上前吐氣如蘭的喚道:“大公子,妾扶您上床去歇著好嗎?”

  祁佑不動,也不說話,仿若睡著了一般。

  段氏眼中閃過喜悅,只要大公子不離開就怎么都好。

  朝小蘭招了招手,一人扶住一邊,就準備把人扶到床上去。

  沒想到這時祁佑卻猛的把人一推,小蘭還好,只是摔了個屁股墩。

  段氏卻被推出了老遠,直接摔到了墻上,那一刻,她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痛,只恨不得昏過去才好。

  “大公子,是妾身,是妾身……”

  祁佑定神一看,連忙起身把人抱起來放到床上,邊道,“我是學武之人,就是睡著了武者的警惕心也在,你這不是自找難受嗎?哪里摔疼了,要不要請大夫?”

  段氏雙眼含淚。仔細一想,好像大公子以往從不曾如此在竹榻上睡著過,她怎么就忘了大公子是學過武的?居然還想著搬動他。

  “大公子,妾身疼,哪里都疼……”

  祁佑微微皺眉,“我讓祁安去叫大夫。”

  段氏拉住祁佑的手制止,“這樣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少夫人那里……”

  “終歸是我傷了你,不請大夫來看看我不放心。祁安。”

  祁安閃身進來,低垂著頭行禮,“大公子。”

  “拿了我的腰牌去請孫大夫進府,前頭問起,就說是我要請的。”

  “是。”

  “另外。事情不得宣揚,少夫人已經就寢了,不得派人去打擾。”

  “是。”

  祁福還沒有歇著,聽到大公子著人請大夫,還是在姨娘房里,心里就琢磨開了,會不會是那個姨娘有了身孕?

  這么一想便干脆起身。在二門那里等著祁安請了大夫過來。

  這事情他得盡早知道,免得老太爺和老夫人問起,他卻一問三不知。

  不過,若真是姨娘先有身孕。少夫人那里怕是……

  祁佑的腰牌是太子特地給的,統共也只有那么幾個人有,難得用一次自是好用得很。

  巡邏的兵士只是看了眼便恭敬放行,連馬車都沒有查。路上一點時間沒耽擱,很快就到了孫大夫的藥堂。

  因為報的是大公子的名頭。孫大夫一點不含糊,馬上便提了藥箱出了門。

  慣常行走于祁府,這祁府中誰是挑大梁的他哪會不知。

  跟著祁安去了后院,隔著帷幔號了脈,原本做好了癥出喜脈的準備,卻沒想到喜脈沒有,倒是五臟有些個不調,脈息也有幾分混亂,這怎么看都是外傷啊!

  看了一旁的祁佑一眼,孫大夫正想解說一番,就聽到他道:“孫大夫只管開方子就是。”

  孫大夫心下有了幾分了然,大宅門里的事他懶得參詳,起身行了禮真就開方子去了。

  祁福一直站在一邊,掃大公子一眼,跟了過去輕聲詢問。

  “喜脈?”孫大夫看他一眼,搖頭,“大管家多想了,不是喜脈,姨奶奶只是受了點外傷,臥床靜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外傷?祈福怎么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一個內宅婦人怎么會有外傷,總不能是被人打出來的吧?!

  又看了大公子一眼,姨娘有了外傷,不是由少夫人出面請大夫,卻是大公子一直在這里,難道這外傷和大公子有關?

  不敢再多想,祁福深深后悔走這一趟了。

  看孫大夫提了藥箱要走,連忙攔了祁安一把,“我去送孫大夫,你在這里聽候大公子差遣。”

  “可是小的還要跟著孫大夫去抓藥。”

  “方子給我便成。”

  祁安回頭看大公子一眼,得到首肯后便把方子遞了過去。

  直到外人都走了,段氏才忍不住的呻吟出聲,真是痛得很。

  祁佑冷眼看著她臉色慘白,額上冒汗,有心去安慰兩句,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便歇了這心思。

  坐到床沿輕拍了拍她的手,“怪我。”

  段氏勉強扯出一個笑,“不關您的事,是我冒失了。”

  “以后再有這樣的時候,你別管我就是。”

  “是,妾記住了。”

  祁佑起身,“抓了藥回來就讓人去熬了,回頭我好好補償你,我還有事要忙,先行離開。”

  這種時候,段氏很想讓大公子陪著她,有心撒嬌留住人,只要留住了這一晚上,哪怕是她被大公子傷著的事傳出去她也沒虧。

  可大公子說有事要忙,她若是留人,怕是會讓大公子厭煩吧。

  如此一想,只得勉強笑著目送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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