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如初哪還有看貨冊的心情,冷笑道:“災星是他們說的,福星也是他們說的,兗州再要有點什么他們是不是又得成災星?我的兒女何用他們來編排,真想將他們原先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噴回他們臉上去。”
目的達成,秋謹微微笑了笑,將小少爺抱起來放進夫人懷里,道:“小少爺和小小姐就是福星。”
是不是福星華如初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的兒女一定不會被人任意拿捏。
爹娘不是軟柿子,后面還有皇室撐腰,皇室雖說是把雙刃劍,可只要他們將自己的定位定好了,誰又會愿意多豎一個敵人?
更何況還是一個實力絕不弱的敵人,想那些真正的皇家貴胄應該都不是蠢的。
終于撐過了滿滿一個月,華如初在澡桶里泡了得有大半個時辰,換了兩次水才在秋謹的一再催促下戀戀不舍的從澡桶里走出來穿衣服。
輕輕松松一身,頓時覺得全身都輕了幾斤。
繞出屏風,看著屋中多出來的人,華如初揚了揚眉,“怎么這時候過來了?不忙?”
“你今天出關。”聞佑看著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人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再等一個月,再一個月就可以了。
前面這么久都等了,一個月不算什么。
華如初笑,將干帕子放到他手里。
聞佑會意,起身給她擦頭發。
如初的體質得天獨厚,孕期湯湯水水沒少喝。生產后也是餐餐不重樣極營養的東西,臉上身上的浮腫退去,人卻漸漸恢復到了孕前的模樣,一點不見其他婦人的臃腫。
也怪不得冬菲羨慕得眼睛發光。她比如初先生產好幾個月,現在看著比孕前都還是要胖了些。
“我查了下,四天后日子不錯,琳瑯閣定在那日開張如何?”
聞佑不免擔心。“災情才剛過去,現在開張生意會好嗎?”
“不管什么災,損失最大的都是百姓,那些富戶該怎么過還是怎么過,我這買賣百姓買不起,賺的就是富戶的銀子,我不擔心會沒人來買,但是我擔心另一個人。”
聞佑動作頓了頓,“于青城?”
“恩。你不是說他在兗州嗎?我覺得他一定不會輕易罷手。若是他從中搗亂。毀了我的琳瑯閣,那我的損失就大了。”
聞佑有一會沒有說話。
待將頭發擦得八成干了才罷手,在華如初身邊坐下。“若是舍去一個琳瑯閣將人引出來呢?”
華如初眼睛瞇了瞇,“想法很好。但是損失太大,我寧愿用別的方法。”
“琳瑯閣最緊要的是庫房,擺在臺面上的東西并不算多,到時再將東西擺少一些,多安排一些人藏在四周,損失不會太大。”
華如初皺眉想了想,“引蛇出洞是可以,但是這樣沒有期限的等是不是太過被動了?”
聞佑苦笑,“于青城在兗州,或者說得更明白點是在昌邑生活了太久,這里他比我們都熟悉,往哪個角落里一藏我們不見得能將人找出來,那六家送來的人我全撒出去找他了,按理來說他們也算是地頭蛇,可到目前來說仍是沒有半點進展,可見于青城并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與其時時提防著,倒不如付出一些代價將人引出來。”
“我就擔心到時損失付出了,人卻沒引出來,從發生的接二連三的事里你們也抓了好幾個人,可你們摸到于青城的影子了嗎?到時要是他還是不出現呢?”
聞佑不說話了。
“但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聞佑訝然抬頭,如初不是不愿意嗎?
“我是不愿意,琳瑯閣的損失不像別的店鋪,就是鋪面上擺出來的東西也不會下于萬兩銀的,可是和這點銀子相比,我更想將這個環伺在側隨時能咬我一口的人找出來,我再自信,也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孩子還這么小,他們承受不起一點點事,我得為他們想。”
“我何嘗不是如此。”聞佑嘆息了聲,看向床上并排躺著的一雙兒女,這是他和如初的孩子,他的寶貝,他豈能容得下一點點輕忽。
華如初追著他的視線看去,輕聲但堅定的道:“這事我來安排。”
“好。”聞佑點頭,“人手方面我讓侍衛軍替換一些回來,這里的追捕不能停,免得于青城發現什么。”
“恩。”算了下能動用的人手,華如初有些發愁。
在太原時她也愁,但是那時她愁的是閑著的人手太多,好好一個人都要閑廢了。
現在她愁的卻是人手太少,要如何用這些有限的人手鋪排開來,將那個躲在后面的人給揪出來。
在太原還有個嚴家堡堂口的人可隨時供她調用,可在這里,不要說昌邑,就是整個兗州都沒有嚴家堡的堂口。
明晃晃的看不來這個窮地方。
從那六家她就基本看出了武林中人的態度,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不想摻和她的事的,從這次的事她看得分明,哪怕她為別人做得再多,當從中得利的不是他們自己時,他們便能將她的事情高高掛起。
她不怪他們,卻有點冷心。
要不是好歹還有個魯家平了她的心,她以后怕是真不會客氣。
兗州倒還有一個杜英九,離得卻又遠了些。
夏言敲門進來,“夫人,揚州來人了。”
揚州?不是都在忙活哥哥的婚事嗎?
“來人是誰?”
“是柳深少爺。”
華如初訝然,深哥怎么會來?她可記得她成親時他都是沒有回來的,雖然當時婚事也是匆忙了些。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叫秋謹給自己尋了衣服出來穿上,邊嘀咕道:“幸好是今日來,要是再早來一日我連門都不能出。”
聞佑對華家之人也算是熟悉了,翻遍記憶也沒有這么個人,心里就帶了分好奇,“柳深是誰?我可有見過?”
“沒有,他很少在家。”
在家?能稱之為家的只能是家人,那柳深……
華如初邊讓秋謹捯飭自己,邊給阿佑說明,“深哥雖然和我們家沒有血緣關系,卻是在華家長大的,他四歲的時候就家破人亡了,就剩他一根獨苗,爹那個人你也見識過的,俠義擺在最前面,還不就將人帶回家養著,直至后來深哥的親叔叔從外歸來將他接走,他在華家呆了大概有五六年的樣子,但是他很念舊恩,只要從外面回來了一定會來家里住上一段時間,只是他在外跑的時間太多了,一兩年才會來上那么一趟,這次應該是收到消息大哥成親才會回來的,怎么又來兗州了?”
聞佑微微點頭,大概明白了那個柳深和華家的關系,粗略一算,岳父還真是幫了不少人,他那個連襟是一個,這里又出來一個,其他不認識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有個這樣的岳父,聞佑突然覺得自己挺長臉的。
“他和大哥年紀差不多,你隨我一起叫深哥就是。”
“好,我知道了。”
“夫人,可以了。”
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華如初滿意極了,“這樣我才敢照鏡子,就之前那一個月,我自己都要看不下眼了。”
居然還在計較這事,聞佑不由失笑,“這樣看著就和之前差不多了,還是原來那個樣。”
“這話我愛聽。”華如初回首一笑,起身走到床邊抱起安安放到聞佑懷里,自己抱起平平,“正好將孩子帶給深哥看看。”
“恩。”
踏出房門,華如初頓時覺得呼吸都順暢了,微涼的天氣吸入肺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人都精神了幾分。
“進去是夏天,出來是秋天,溫差有點大,但是真舒服。”
知道她是被悶得狠了,聞佑也不催她,待她心滿意足的來了好幾個深呼吸自動移步才跟上。
走進正廳時,柳深正和江軒說話。
“深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會來這里?”
柳深起身,先仔細看了看她臉色,確定她確實過得不錯后才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聞佑,他知道。
在知道三妹妹嫁人后他便查過他。
一開始差強人意,后來卻著實不錯。
“怎么像是不歡迎我一樣。”
“怎么會,平日里我想請都請不來的。”華如初眼睛笑成了新月,側開身子介紹道:“這是我的夫君聞佑,阿佑,這是深哥,我的另一個哥哥。”
“深哥。”
柳深很有舅子風范的光明正大的很是打量了他一番,“不錯。”
華如初黑線,這個不錯是指的什么不錯?
因為有長輩在,柳深的身份也算是兄長,華如初和聞佑自然不會去坐主位,而是在下首挑了個位置坐了。
江軒好一陣沒瞧著孩子了,將安安抱了過去,平平則被柳深抱了去。
奇怪的,平平居然也挺愿意,一點沒有哭鬧。
夫妻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有些驚奇。
這個平平,他認人的標準到底是什么?
柳深抱著平平又去看了看安安,“真長一樣。”
“雙胎嘛,自然是一樣的。”
“我見過雙胎,長得不像。”柳深的視線在平平和安安之間流連,越看越覺得喜歡,果然還是自家的孩子招人疼。
“在哪見的?多大?”
“六七歲,那里沒有雙胎不吉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