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房中,蕭家老四便把那玉佩放在幾上,讓他的母親細細看過后,他把剛才盧縈在花園中說的話重復了一遍。//78高速更新//
頓了頓后,蕭家老四說道:“母親,這玉佩確實是真”
“確實是真”
蕭老夫人倒抽了一口氣,喃喃說道:“那盧氏娘子,原來竟是個碰不得的。那一日說起收她為義女,那幾個眼界淺的還說看不上她。這下也不知誰看不上誰。”
蕭家老四地注意力卻不在這里,他嚴肅地說道:“我與三哥商量了,茲事體大,一不小心便是族滅之禍。不管這事是不是大嫂做的,既然這個盧氏娘子認定是她,那就只能是她了”頓了頓,蕭家老四說道:“親家那邊,我已派人交待了。母親,你說是讓人暴斃,還是幽禁的好”
蕭老夫人咬了咬牙,她澀聲說道:“果然是她做的”與這個大媳婦斗了多年,蕭老夫人其實是知道她的。因此她一開口便是肯定。
閉了閉眼,蕭老夫人又道:“暴斃吧”
“可是母親,暴斃的話,容易生出閑話,恐怕對二個孩子和大嫂的娘家孫府都有不利。”他所說的二個孩子,是蕭大夫人親生的兒子。
蕭老夫人冷笑道:“為了這個蠢貨,至今各大世家都對我們不滿,便是大兒停了職,他們那口氣也還沒有完全吞下。上次尚氏阿緹說話就很不中聽。為了整個蕭氏,為了讓他們滿意·只得犧牲一些了。對了,處理這個毒婦后,記得跟各個世家說一聲。還有,那盧氏娘子既然說,不想公開這事,這事便爛到肚里便是。”
“是。”
“你大嫂的娘家孫氏那邊,別讓他們知道事情與盧氏娘子有關,萬一又來個蠢貨想報復,我們說不定就徹底的得罪了那人。”
“是。”
“花園中知道這些事的人·全部下噤口令,讓她們便是死,便是把自個的舌頭割下來,也不許說出一個字記著,那貴人連這樣的玉佩都舍得給盧氏娘子,卻還任由她做著賤活,過著苦日,那定然是玩起興了的,你們不能掃他的興”
“母親說得是。”
盧縈先行回到了府中。
坐在院落里,盧縈抬頭看著天空上的白云·一時思潮起伏。
良久良久,盧縈嘆了一口氣,暗暗想道:這下真的不好辦了。
以往,她也借貴人的勢辦過事,可那些事,歸根究底是因他而起,所以盧縈借起勢來,完全問心無愧。
今天就不一樣了。
今天是借他的光,拖他的福,以權相壓·從而解了她的一次生命危機。
尋思了一會,盧縈暗暗想道:罷了,先找個時間向他說一聲謝吧。
下午時分·一陣敲門聲響起,盧縈連忙走了過,還沒有開口,蕭燕激動得都要唱出來的聲音傳來,“阿縈,快開門,快快開門。”
盧縈吱呀一聲把房門打開。
蕭燕正帶著兩個婢女,滿臉堆歡地站在外面。看到盧縈·她沖上前便抱住了她。
緊緊抱著盧縈·蕭燕激動地說道:“阿縈,謝謝你·謝謝你,你這次可算是給我和我的弟弟打開一個敞亮的前程了。”
她激動至極·把盧縈一放后,整個人在院子里旋轉歡笑起來。歡笑中,她格格樂道:“阿縈,我好開心好開心,從我母親死后,我這是第一次這么開心。”
轉眼她又叫道:“阿縈,等我弟弟放了學,我就帶他過來,你對我們姐弟有再造之恩,我不會讓他忘了的。”
樂了一陣,盧縈沒好氣地說道:“還要笑多久”
“我就要一直笑下。”蕭燕還在轉著圈,還在格格笑著,她快樂地說道:“阿縈你知道嗎我今天一直想笑,可在府里,我不能笑,我得忍著,好不容易來到你這里,你還不許我笑個夠”
“好,那你笑吧。”盧縈走進廚房,準備燒點水。剛一動·兩婢便跑了過來,笑嘻嘻地把她的事都接了過。一個十四歲的瓜子臉小婢女笑道:“盧氏娘子,這等事便交給我們吧,你陪著我家姑子樂呵。”
語氣也是沒上沒下。
盧縈被兩人趕出來時,蕭燕還在旋轉,還在歡笑。盧縈正要開口,眼角瞟到蕭燕雖是歡笑,卻淚流滿面的,心中暗暗嘆息,只能假裝不知。
好一會,蕭燕抹了把眼淚,聲音沙啞地說道:“阿縈,我,我真正感激你。”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我弟弟,今年不過十三歲,可他到今天為止,已落過湖二次,中過毒一次,從山上摔倒過一次,還有走失過一次······整整六次死里逃生啊,阿縈,我真怕,我隨時都在害怕,有一天他又因為一種查也查不出的意料而讓我再也見不到。”
轉過頭,她看著盧縈喃喃說道:“若不是奶奶疼我,若不是我外公家勢大,還嬗伯父一直關照著。若不是我大舅舅直接說了,有我姐弟有一日,便大家相安無事一日,如果我姐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管原因,一定會讓我父親所有的嫡子死光光。若不是阿緹她們,還有她們的家族一直歡喜護著我,阿縈,我可能早就死了。阿縈,你知道那種害怕嗎你明明知道什么事都是她干的,可你就是找不到證據,一不小心那壞事兒還罩在你身上……阿縈,你感受過嗎”
盧縈自是搖頭。
蕭燕上前抱著她,把腦袋擱在盧縈的肩膀上,蕭燕喃喃說道:“我一直以為,這樣的日子我弟弟會永遠過下。而我,便是嫁了逃了,也擺脫不了她地控制······阿縈,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嗎”
盧縈伸手反抱著她,輕聲道:“好了,都過了。”轉眼她又問道:“你還沒有說,你們家族決定怎么處置你那個繼母”
“哪有什么處置”蕭燕朝著盧縈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她上午突然心疾發作,猝死當場”
居然暴斃了 這個蕭氏,做起事來還挺干脆嘛。
記起正事,蕭燕從袖口中掏出那塊玉佩遞給盧縈。玉佩被她裝在一個極為精美的玉盒里。這玉盒,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晶瑩剔透,雕工精美,光是它,便值得數百兩金。
把它交給盧縈,蕭燕認真地說道:“我奶奶說,你交待的事,我們蕭府不敢輕忽,我們不會讓今天的事流露出,不會讓你為難半點。”頓了頓,蕭燕看到盧縈二話沒說便收起了那玉盒,心下十分高興,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盧縈身份特殊,害得蕭氏一族都不敢對她施恩。便是那么一個玉盒,也是幾個當家人商量了半天,才覺得可以舀出,又不擔心壞事 二人說了一會話后,盧縈想起一事,問道:“阿燕,你知道這成都共有多少位大儒,他們的脾氣愛好如何嗎”
蕭燕立馬點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家族里有人知道,我明天問清了來告訴你。”蕭燕又抱著盧縈的手臂,把臉擱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說道:“阿縈,我今天不想回,我要與你睡。”
盧縈道:“好。”
“逗你的。”蕭燕抿唇樂道:“你這地方太舊太小了,我才睡不慣呢。”說到這里,她又道:“阿縈,我給你一個莊子可好”問得小心翼翼。
盧縈尋思了一會,抬頭說道:“莊子就不必了。等我想到了賺錢的生意,我們不如一起湊個份子”
“好啊好啊。”
看著盧縈,支著下巴的蕭燕突然吱吱直樂,“阿縈。”
“恩。”
“你今兒可真威風。”
“我奶奶還叫我在你面前小心點,讓我別大咧咧地得罪了你呢。她都不知道,阿縈你就是這個樣兒。在漢陽時,我們當面說你破落戶,你一副冷淡淡渾不在意的樣子,現在,你把玉佩一甩,把我那不可一世的繼母對付了,也還是這么一副冷淡淡渾不在意的樣子。
我啊,我就知道阿縈就是阿縈,不管是好是壞,阿縈就這模樣。”
這話聽了讓人心暖。
盧縈抬頭沖蕭燕笑了笑,繼續低著品著自己手中的白水。
蕭燕還偎在她身上叨叨著,叨了一陣,她慢慢閉上雙眼,過了一會,當盧縈發現她過于安靜時,才發現蕭燕這么靠著她睡了。
見自家姑子睡了,一婢從盧縈的塌上舀了長裳給她蓋上,另一婢小心地說道:“我家姑子平素警醒得很,還老是睡不著。盧氏娘子,你讓她打一下耽好不好”
盧縈淡淡地點了點頭,慢慢喝著白水,看著天上的流云,一直沒有動。
蕭燕一直睡到盧云放了學,才嚇得一跳而起,她胡亂擦了一把臉后,大呼行著趕了回。
蕭燕一走,盧縈便一邊給弟弟弄飯,一邊跟他說起今天發生的事。
一直以來,盧縈都是盡量把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小事告訴盧云。她要讓他心中有底,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幫過誰,得罪過誰。這些事,也許在某一天,會影響到他的命運。
第二天,盧云準備上學時,看到姐姐一襲男袍也在那里忙活,不由問道:“姐,這么大早你哪里”
一句話落地,盧縈卻似若有所思,好一會,她才說道:“我想拜見那位貴人······他給的玉佩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得上門道謝。”苦笑了一下,盧縈喃喃說道:“對這樣的人,想表示感謝,都舀不出合適的禮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