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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湊熱鬧的二郎

  大郎剛吩咐了護衛去找落腳處,盧縈的馬車駛了過來,她高興地說道:“夫君,那洛河邊新建了一家酒樓呢,外觀甚是富麗,看起來應該不錯。我們進去用餐吧?”明明他們前不久還在野外用了餐,這盧縈一進洛陽,第一個掂記的居然是再吃一頓。

  劉疆自是知道,他們一離開洛陽便是十三年,盧縈這是想念洛陽的風味了。

  不過也是奇怪,聽到她這么興高采烈地說要去吃東西,他來到洛陽后那理不清道不明的惆悵難受,倒是消去了一些。

  馬車中,他低聲說道:“那就去吧。”

  他下了馬車,把紗帽拉下點后,轉向大兒子,“這洛陽諸事,你郭叔更加熟悉,以后的起居打點,由他來做吧。”

  自從他這個大兒子滿了十二歲后,家里的一切大小事,他都有份裁決,這種出門在外的打點,最是鍛煉人,更是早就交由他處理了。這兩三年中,他開始時也出過差錯,到了現在,已儼然一江湖老客,布置事來是滴水不漏了。

  大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走到母親的馬車旁,把三妹給抱起,和往常一樣,他帶頭朝盧縈所說的那家酒樓走去。

  在這一日兩餐的時代,這個時點正是用早餐的高峰期。一家人走進去時,一樓已然滿客,大郎丟下一碇金,使得小二畢恭畢敬地所他們迎上二層閣樓。

  這酒樓正如盧縈所說的那樣,建得相當的富麗堂皇,雖只二層,可每一層都相當的高。盧縈一上二樓,迎面一陣河風便呼呼而來。

  在這種冬寒時節,這酒樓的二樓,居然沒有關上窗戶?

  盧縈正是如此想來時。陡然的,被隔開的閣樓另一邊傳來一個朗笑聲,“正是圣明天子事?好一個正是圣明天子事!各位各位,如今北風凜冽,可有吹得你們詩興大發?”

  哪有北風凜冽能吹得人詩興大發的?這話分明就是譏嘲,而且還是那種上位者以勢相壓,欺壓讀書人的譏嘲。一時之間,本來走在盧縈身后的二郎喜得沖出幾步,幾個閃騰便沖過了自家大哥和母親以及店小二,沖到了最前面。

  看到二郎興致勃勃地朝那邊沖去。帶路的小二急了,他連忙壓低聲音叫道:“小郎且慢,且慢。那邊去不得,那邊去不得的。”

  可惜,他在這里叫得起勁,二郎卻是渾若未聞,他已大搖大擺地沖入了那一隔間。

  這一處。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北風呼呼地吹來,因風太過勁猛,有不少人的頭帽都給吹亂了。

  這一處十幾個人中,其中有十一二個做儒生打扮,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張幾。幾上擺了文房四寶。那風太猛,許是怕風給吹走了文房四寶,每樣東西上都給壓上了一塊金餅!

  每個幾上都壓了幾大塊黃燦燦的金餅。這主事之人,倒真是財大氣粗啊。

  目光從那些金餅上跳過,二郎看向正站在窗戶前,任由北風吹得頭發亂飛,一手叉腰。笑得好不囂張張橫的國字臉青年。

  而在這青年身側的塌上,正東倒西歪地坐著三個同樣身著華貴的青年郎君。

  不管是大肆嘲笑。叉腰而立的那青年,還是這些坐著的青年郎君們,個個都氣度不凡。這種氣度,與二郎走南闖北時見到的富貴人家的郎君不同。這些人的身上,有一種底蘊,仿佛他們自出生以來,便見慣了金錢,也習慣了利用權勢,有所謂居養氣移養體,這幾人身上,都有那種權貴場上浸潤而出的世家底蘊。這種大貴之氣,除了洛陽,天下還有哪個地方能夠見到?

  就在二郎大賴賴地沖進來,朝著這些人打量時,這隔間的十幾人沒有想到有外人闖入,也是一驚。

  他們齊刷刷地回頭看來。見到二郎那一派隨意,看到幾個大家子弟如看普通庶民的模樣,幾個青年都是微驚。

  那正叉腰笑著的國字臉青年笑聲一凝,瞪向二郎,皺眉問道:“你是誰?”

  二郎最是愛湊熱鬧,見到他們這些人的架式,早就心中癢癢,此刻他正一邊上前,一邊伸過頭,探頭探腦地朝各個儒生的席前白紙上看去。聞言,他轉過頭來沖著那青年一笑,“我在家中行二,兄弟可以叫我二郎。”

  轉眼,二郎已把十幾個儒生幾上的紙帛全部看了一個遍。見全都是空紙,他扁了扁嘴。轉眼看到那正朝著自己橫眉瞪眼的國字臉青年,他嘿嘿一笑。一個箭步沖到那人面前,伸出手,二郎大賴賴地摟著那人的頸,側頭朝外面的洛河看了一眼后,他轉向摟著的那人,也不顧人家身板微僵,臉色微寒,他徑自笑逐顏開地說道:“兄臺,你做事可真夠絕的。這么大的北風,這么冷的洛河邊,連根樹毛都禿了,你還逼著他們寫詩賦?這招我喜歡,趕明兒我也用一用。誒,難得遇到一個這么讓我一見就心喜的主意,我們來結義好不好?”

  二郎強行摟著的那人還沒有開口,一側,一個俊逸青年大笑道:“有意思!誒,你小子是哪兒蹦出來的?膽子可真夠肥的?”

  二郎一陣擠眉弄眼,“我今天才到洛陽呢……”

  他還沒有說完,另一個青年冷笑道:“這位小郎君,這般戴著紗帽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取下來吧,讓我等瞻仰瞻仰。”

  這‘瞻仰瞻仰’四字一出,幾個青年都是一陣大笑。

  二郎似是這時才記起自己還戴了紗帽。當下也是哈哈一笑,笑罷,他信手把紗帽摘了下來。

  這紗帽一摘,幾個青年都是睜大了眼,一人嘖嘖連聲中,另一人笑道:“沒有想到是個這么俊美的小郎。”“小郎不錯,怪不得要戴紗帽了。喂,馬兄可不喜好男色,你還摟著他做甚?”

  二郎連忙眉開眼笑地朝著國字臉青年說道:“我倒忘了還摟著你呢。”說罷放開了他。

  這也是會忘的?那國字臉的馬兄翻了一個白眼。不過二郎的長相實在是俊美難得,讓他無法心生惱意。

  放開那人后,二郎四下看了一遍,自個從角落里搬來一副塌幾,把它擺在四個青年中間后,二郎笑逐顏開在說道:“各位兄臺,你們繼續繼續。”他一連兩個‘繼續’,那手舞足蹈的樣子,果然是非常想他們繼續下去。

  被他這么一鬧,此刻他還特意把塌幾擺在中央,笑瞇瞇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線,完全就是看戲的模樣。這叫他們怎么繼續得了?

  那一直站著的青年翻了一個白眼,“你小子膽子可真夠橫的!”確實是太橫了,簡直是橫得理所當然!而且看這派頭這架式,簡直比他們還更有底氣。這人要不是真愣,不然就是真個大有來頭。

  當下,那青年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小子報上名號吧。”

  “真名嗎?”

  “廢話,不是真名難道還是假名?”

  二郎摸了摸頭,他實在是俊美討喜,這個動作做出,都透著幾分可愛。摸著頭,二郎煩惱地說道:“可我大哥不讓我報出真實姓名。”

  說到這里,他見幾個青年臉色不好,他啃著大拇指欲言又止了一會后,尷尬說道:“我母親說了,如果有人非要問我的名號,我可以說自己姓盧,排行老二。”

  這是什么話?

  幾個青年哭笑不得,可看到眼前這美貌少年尷尬的模樣,他們又有種自己再要追究,那就是頑固不化的為難眼前這個可憐少年的感覺。

  就在他們無奈搖頭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一個太監尖哨的聲音急促地傳來,“馬家三郎可在?太子妃有急事相召。”

  那馬姓青年剛剛站起,那急步沖進來的太監一眼看到另外三人,當下尖著嗓子殷勤笑道:“咱家正在愁著,要四趕著尋到幾位郎君呢。沒有想到你們都在啊?甚好甚好,陛下有召,隨咱家入宮吧。”

  就在幾個青年連忙站起,笑著與那太監寒喧時,站在一側的二郎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幾轉:這幾個人要入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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