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完畢后,玻璃柱中白光匯聚,最終呈現出的是一雙看上去款式相當古老的足球鞋。
名稱:爵士之舞類型:防具品質:精良防御力:微弱屬性:無特效:提升奔跑的極限速度,大量降低長時間行走或奔跑的體能值消耗 備注:這雙球鞋屬于一位空前絕后的邊鋒,他是初代歐洲足球先生,卓越的盤球大師。在其長達三十余年的職業生涯中竟從未被出示過紅黃牌。另一位被稱為球王的運動員曾這樣評價道——“他是教會我們該如何踢球的人”。
“東西倒是不錯……而且沒有裝備條件。”封不覺念道,“即使以后拿到更強的腳部防具,這也能賣個好價錢。”
他將這球鞋直接裝備上時,聽到了系統提示:裝備所在部位含有“時裝外設”時,可在菜單中選擇您偏好的外觀 封不覺查看了一下,這個功能的意思就是,玩家可以選擇顯示系統自帶的球鞋外觀,也可以顯示裝備后的鞋子。等今后商城開啟,會有許多時裝外設上架。相信到那時,從頭到腳都裹上RMB買來的奇裝異服,不顯示裝備,而顯示喜好造型的玩家應該不會少。
但在內測階段,還沒有商城的時候,反而是選擇顯示裝備的人比較多。這其實也是一種虛榮心作祟,人總喜歡展示一些自己有而別人沒有的東西,旁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能帶來相當程度的滿足感。
整理好了空間,封不覺便斷開了神經連接。
從游戲艙中出來,現實時間也過了兩小時左右,此時夜色深沉,窗外風聲呼嘯,城市的天空望不到星星。當然,封不覺也很少去望。
大城市中的年輕人,不管第二天是否要早起,都很少會在午夜前入睡的,他們情愿早晨六點在擁擠的地鐵或公交車上打瞌睡,也不愿犧牲下班后那些屬于自己的時間。封不覺更是晝伏夜出的典型,他每天中午起,晚上一般要將近四點才睡,他自認為每天凌晨時分,才是自己靈感最佳的時刻。
不過今天,雖然距離午夜還有兩三個小時,但封不覺突然就感到有了創作欲望。他煮上一整壺咖啡,坐到了電腦前,開始敲打鍵盤。
他的筆名是“不覺”,正在為雜志社連載的那篇小說叫二流偵探和貓,其實他本來只是想寫一個一流偵探的故事而已。但在他那個年頭,商業小說是必須搞點噱頭的,就好比許多漫畫用女性角色來吸引眼球一樣,小說行業也得遵循市場規律,無論過去多少年,人的獵奇心理和獵艷心態永遠都是突破口。
封不覺窮困潦倒的時候,曾經也動過寫些獵艷小說的念頭,作為一個自詡為藝術家的家伙,他很容易就能尋找到精神上仿佛與其有著共鳴的人物,比如米勒(法國畫家,曾因生活所迫用素描去換鞋子穿,用油畫去換床睡覺,為迎合資產者的感官刺激也畫過一些香艷的作品)或者提香(好吧,這位是出于興趣)。
總之,封不覺最終還是妥協地加入了噱頭,這樣他才能寫自己喜歡寫、也擅長寫的偵探故事。這本二流偵探和貓的設定,不過就是把一個主角,拆分成了兩個角色而已。本來這書的主角應該是個精明的家伙,但現在嘛,他成了一個善良卻又能力不足的二流偵探,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家的貓會說話,而且只有他能聽懂,那只貓又恰巧具備神一樣的推理能力……
雜志社的編輯還夸獎過封不覺,說他的這個設定用得好,小說中主角和貓的搞笑互動橋段可以沖淡偵探小說整體灰暗的風格。封不覺也漸漸發現了這樣寫的好處,一是能緩沖緊張的情節,二可以湊字數……
除了這篇連載,封不覺另外還在寫一個長篇故事,就是之前提過的,那種真正能讓他賺點錢的出版小說。本來那本書的創作幾乎完全陷入了瓶頸,連續一個月沒動筆了,但今晚,封不覺又有了靈感,開始繼續堆砌那個叫噩夢兩端的故事。
…………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天將明未明之時,封不覺保存了文檔,終于從電腦桌旁站了起來,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晨四點四十了。封不覺這才想起來,昨天是清明節……夢公司專門挑了這么個日子開始驚悚樂園的內測,也算是一個以恐怖為賣點的網游所使用的宣傳手段吧。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點,小區門外的早點攤兒也應該擺出來了,封不覺腦子里還充斥著小說里的各種情節,全無倦意,他決定出去吃點東西再回來睡。
他拿上鑰匙和一些零錢(他只有零錢了)就下了樓,十五分鐘后已是拿著蔥油餅和油條走在歸途上了。
回到小區時,已可以看到一些老年居民陸續出來晨練,或是早早地趕去社區醫院門口排隊。
封不覺很少和鄰居們有接觸,平時的這個時間,他通常是剛剛睡熟。對他來說,一天的時光是從中午才開始的。
“喵~”路旁有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花貓,在其經過眼前時沖他叫了一聲。
封不覺停下腳步,和那貓對視了幾秒,確認了一下,沒錯……它的目光正盯著自己手上的早飯。
“我說你啊……”封不覺來到貓的跟前蹲下,看著那只脖子上沒有項圈的野貓輕聲道,“油炸的面粉你也吃嗎?”
“喵。”這只貓好像完全不怕生人,此刻這一聲仿佛是在回答著“對”。
“這幾天我自己都只有清湯掛面可以吃。”封不覺一邊說著,一邊掰了一小塊蔥油餅下來,遞到貓的嘴邊,“這可是我用最后幾塊錢唯一能買到的、有油水的東西了。”
那貓把頭往前伸了點兒,用鼻子聞了聞封不覺遞過來的食物,隨后一口把那塊蔥油餅吃了,它舔了舔舌頭,接著又“喵~”了一聲,看來這一口還不夠。
封不覺又掰了一小塊餅給它,“樣子長得完全不可愛啊,看著也不是什么名貴品種,居然敢直接向陌生的人類討東西吃,而且還得寸進尺……”他一邊嘲諷著,一邊又本能地掰好了下一塊蔥油餅,很快遞了上去,“給我認真地去翻垃圾桶啊混蛋!”
說到垃圾桶,封不覺就不自覺地抬頭瞥了一眼公寓樓前三個分類的垃圾桶,那些四邊的杯形垃圾桶很高,大概在一米四左右,上寬下窄,貓要是想跳進去翻東西,必須得趁著垃圾桶較滿的時候,否則就有可能跳得進去,爬不出來,萬一被一并倒進垃圾車里,那基本就變成死貓了。
“哎……”封不覺嘆口氣,干脆撕碎了半塊餅,灑在手掌上,伸到貓的面前,“其實你們野貓也不容易啊,聽說冬天的時候,就在咱們這個小區,有只貓躲在一輛車底下靠引擎的余溫取暖,到早上,不知情的車主發動車子后,它就被碾死了。”他摸了摸那只小貓的頭,有些話,他更愿意跟貓去講,面對人類,封不覺說不出口,“你們流浪貓平均只能活三年,我呢,說不定隨時會因腦部的未知疾病猝死,今天我們有緣……”他拿著剩下的半個餅,放進嘴里啃了一口,接著含混不清地說道,“……可以同吃一個餅,說不定啊,下輩子能當兄弟……”
“小封啊,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封不覺轉過臉去,看到了他的房東大媽。大媽姓劉,已退休五年,她老伴兒姓何,是離休干部。劉大媽平時說話雖然有些沖,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這位劉大媽和封不覺住同一棟樓,她名下有三套房,一套在小區另一邊,也租出去了。而這棟樓里的兩套,由于劉大媽嫌十三樓不吉利,所以自己住在了八樓,另一間則長期租給封不覺。
“還真是你啊,我還擔心認錯人了呢。”劉大媽手上拎著個菜籃子,應該是剛從菜場回來,“今兒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一大清早的居然能看見你下樓?”她將視線轉到了那小花貓的身上,話題也轉了過去,“我說小封啊,不是大媽說你,野貓怎么能喂呢,你今天喂這一回,明天這里就能冒出來五六只蹲點的,你這不是給其他鄰居添麻煩嗎?”
“有道理。”封不覺想了幾秒,回道,“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他一手拿著早點,一手抱起那只臟兮兮的野貓,“帶回家去養起來。”
劉大媽一愣:“你小子還真會自作主張啊,問過我了嗎?”
“您看……咱這小區,狗都能養,這家貓又不出門……”封不覺擠出一個笑臉,想賣個萌。
“你還真要養?”劉大媽原以為封不覺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忽然,她神態微變,看看封不覺的臉,又看看那只貓,“嘿……別說啊,你倆長得還真像。”她的視線又向下移了一些,“而且這貓也是公的。”
封不覺的嘴角抽動著:“大媽,您這句里的‘也’用的有問題……我是‘男’的……”
“大媽不跟你咬文嚼字,你是文化人,我又不是。”劉大媽道,“先說清楚了,這貓你真要養也可以,不過你那窩本來就夠亂的了,養了貓更得注意衛生,咱這樓里大多都是老年人,誰要是來找我說你那兒有味兒……”
“我就把它煮了吃掉。”封不覺搶道。
“喵!”小花貓仿佛聽懂了一樣,在封不覺臂中不滿地叫了一聲。
“煮你個頭!煮你也不能煮了它。”劉大媽邁開步子邊走邊說道,“走走……”
“去哪兒?”封不覺道。
“去小區的寵物診所給它打預防針啊。”劉大媽道,“它身上有貓瘟怎么辦?”
“呃……”封不覺猶豫了幾秒道,“是這樣……我最近手頭……”
“你小子有什么時候手頭不緊的?”劉大媽打斷道,“好了好了,大媽幫你先墊著,付房租的時候一塊兒還給我就是了。”她剛邁開步子,又停下來,“瞧我這腦子,讓我先上樓把菜擱下。”
…………
封不覺回到家時,已經是上午七點了,他不但抱回來一只貓,還抱回來沙盤、貓糧、塑料碗和玩具等等一堆玩意兒……
“下輩子咱們還是別做兄弟了。”封不覺把小花貓舉到自己眼前,“你還是投胎當個女人,用肉體來償還我這份恩情吧。”
“喵。”小花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那表情仿佛對封不覺投去了鄙視的眼神。
封不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按了下電話答錄機,錄音聲響起:“您有,1,條留言。”
木訥的語音后是嘟一聲響,隨后里面傳來了王嘆之的聲音:“覺哥,又不接電話啊?今天休息日,下午我到你家來一趟,帶點兒葷的給你吃,反正你在吧,就這樣說定了。”
這時小花貓跳到了電話旁,伸爪撓了撓電話的按鍵,又用鼻子嗅了嗅,隨后便失去了興趣似的,跳到沙發上躺下了。
“這話好像老子天天屯在家里很閑一樣。”封不覺不快地自言自語著,可事實上……他就是很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