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調查組成員之一。
而且調查組來得如此之快,雖然調查組的成員年紀都不大,這一點令顧秋有些不滿,可畢竟還是來了。既然自己加入了這個工作組,接下來該怎么做,顧秋心里就有底了。
首先應該進一步試探杜小馬的為人,如果他是個可以接納別人意見的人,一切都好說。
跟調查組的三位成員初步接觸,顧秋對他們還是比較滿意的。看得出來,杜小馬是三人中的主心骨,余理和黎小敏,幾乎從不反對杜小馬的意見。
中午吃過飯后,顧秋給了杜小馬一個建議,讓他們三人繼續在明處進行例行調查,自己則在暗中配合。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已經加入他們的工作組。
顧秋說,“如果我們分兩步走,應該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杜小馬琢磨了下,問余理和黎小敏,“你們的意見呢?”
黎小敏道:“我看這個提議非常不錯,我們一明一暗,效果自然會更好。”
余理說,“行!我聽杜哥的。”
杜小馬充分發揮了民主作風,顧秋卻看出來了,其實他問與不問,結果總是一樣,只不過杜小馬這么做,顯得特別民主,這讓自己的兩位助手,在別人面前也掙夠了面子。這就是會做人啊!
一個年輕人,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確不簡單。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顧秋就與三人分開,一明一暗進行調查。其實顧秋此舉,只是想避開晚上湯書記那邊的夜宴。另外,他也可以通過和李沉浮之間的溝通,得到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
當晚,杜小馬三人,又被湯書記派人接走了。
顧秋來到一個公用電話亭,給李沉浮打電話。
黑暗的屋子里,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這部電話,應該是李沉浮家里唯一的電器設備。電話響了五聲,才聽到李沉浮低沉的聲音,“喂!”
“李沉浮,是我。顧秋。你出來一下,我在三味茶樓等你。”
李沉浮半天沒有回答,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一陣忙音,電話被掛斷了。顧秋看著話筒,“日,這家伙搞什么?”
李沉浮雙手捂著臉,表情極為痛苦。
呆呆在坐在那里,好久沒有動靜。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沉浮,你要振作起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現在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否則你自己的仇,你父親的仇,誰來報?!”
“嗷——”
黑漆漆的屋子里,響起一陣哀號。
過了好久,他才冷靜下來,目光朝旁邊的電話機望去。盡管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他還是知道電話機的位置。
陳燕在自己單位的房子里,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看著那些無聊的肥皂劇。旁邊的座機響起,陳燕奇怪地道:誰?這個電話沒多少人知道啊?
新裝的電話機,她還心道,會不會是顧秋?他是辦公室主任,自然知道自己的新座機。
周末那個晚上發生這事之后,她本來想躲著顧秋的,免得把顧秋和從彤的關系搞僵了,可想到調查組的事,她立刻就抓起話筒。
“喂!”
沒有人說話。
“喂!”
還是沒有人說話。
“喂。誰啊?再不說話我掛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靠,我還沒掛,他居然掛了?陳燕斷定,此人絕對不是顧秋。那又會是誰呢?難道是湯洋搞的惡作劇?故意試探自己在不在家里?想到上次顧秋說的那件事,陳燕不由一陣毛骨聳然。
顧秋在三味茶樓里,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李沉浮才珊珊來遲。
“怎么回事?”
顧秋發現李沉浮有些不太對勁,那長長的頭發,遮住了雙目,根本看不清他的眸子。而顧秋也感覺到,李沉浮好象不愿意面對自己。
這是為什么?顧秋盯著他,“是不是湯洋這混蛋又欺負你了?”
李沉浮搖頭。
顧秋問,“你喝點什么?”
看他不說話,顧秋為他拿了主意,“再來杯綠茶。”
茶來了之后,服務員把門關上,顧秋指著面前的茶點,“吃點吧,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說。”又遞了支煙過來,李沉浮半晌沒有接,顧秋吼了聲,“你到底怎么啦?你的仇還想不想報?當初可是你求我的,如果不想讓你老爸死不瞑目,那就算了吧!李沉浮,我告訴你,不管面前有多么困難,我們都要走下去。要是你自己都放棄了,那就怪不得別人。你說現在還有什么比你報仇更重要?你說,你說——”
李沉浮終于抬起頭,從頭發縫隙里透露一絲目光,接了顧秋的煙,“說吧,什么事?”
顧秋平靜下來,“我不管你這幾天發生了什么,但我要告訴你。機會來了!安平縣將有一場巨大的風暴,這場風暴,將會有人為之滅亡,有人重生!”
李沉浮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激動,他的手在發抖。顧秋扔了一個打火機過去,李沉浮接過點上煙。
“上面派了一個調查組下來,我有幸成為調查組的一員。因此,你的事情我管定了。只不過,你一定要配合我。安平的事,你比我更懂,更清楚。”
李沉浮點點頭,“只要能報仇,讓我死都行。”
“放屁,你要是死了,這仇怎么報?”顧秋盯著他,“你告訴我,到底怎么啦?”
李沉浮道:“沒什么,真的,你不要問了。”
顧秋拿出錢包,抽了一千塊,“這錢你先拿著,好好照顧自己和你媽媽。”
李沉浮看著顧秋,那種眼神很奇怪。
“憑什么對我這么好?”
顧秋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暴自棄。而且我相信,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你一定是一個很好的有用之材。”
李沉浮把錢推回來,“我不需要,你拿走。”
顧秋心里明白,象李沉浮這樣的人,一定很固執。他不可能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恩惠。有時這種恩惠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污辱。
但是他的生活,實在太艱苦了。
以前還有個陳燕照料,現在他們母子簡直就是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顧秋把錢塞給他,“錢是英雄膽,有些時候你離不開它。記住,這不是施舍!”
“那是什么?”
“只要你能活下去,振作起來,你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顧秋站起來,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