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下,武警官兵集合待命,半小時后,整裝出發。
董國方接到命令,立刻就緊張起來,因為這次任務,由他親自帶隊,領當地紀委配合武警官兵執行。
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在董國方的歷史上,還是頭一次。當下他馬上聯系了王為杰,準備行動。
王為杰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迅速,太快了。
顧秋剛走,下面就馬上來了命令,這種閃電般的速度,令他驚訝不已。
當然,他并不知道杜書記已經親自下了命令,為了防止有人走漏風聲,武警已經出動。
董國方和王為杰考慮了一番,親自給黃柄山打電話,“柄山同志,縣委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溝通,希望你來縣委辦公室一趟。”
黃柄山正在別墅里,嘴上叨著一支煙,接到這個電話,他不屑地笑了聲,“我很忙,還得賠小孫兒去曬太陽。”
說著,他就掛了。
董國方氣絕,這什么人啊?當自己是老大?
陪孫子曬太陽這理由也想得出來,不過黃柄山一向蔑視自己,這是不爭的事實。
前幾次會議,黃柄山暗中縱,讓自己在會議上灰頭土臉,沒有一點面子,他不來,倒也在意料之中。
董國方并不表露自己的心思,對王為杰道:“看來只有我親自上門了,你去準備一下,記住,千萬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王為杰退回去,把門帶上。
黃柄山的別墅里,仇書亭并沒有離開,他不想跟自己的妻兒分別,但是他知道,黃柄山是不會留他在這里過夜的。
呆在這里的幾個小時,讓他度日如年。
黃柄山這家伙,完全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么好心。
中午時分,黃柄山突然下令,要大擺宴席,讓秘書通知五和縣那些官員,務必在半小時之內趕到。
仇書亭很耐悶,他這是要干嘛呢?
好端端的,突然想起擺宴席,仇書亭在心里琢磨了半天,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仇書亭夫妻帶著小孩站在陽臺上,黃柄山笑了下,“我敢料定他們不敢不來。”
仇書亭明白了,這家小子是在向自己示威,要自己承服。顯然,他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極為不滿。
黃柄山道:“五和縣還是以前的五和縣,哪怕是他們再怎么折騰,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仇書亭沒有吭聲,黃柄山的目光瞟了他一眼,“書亭啊,你跟了我這么多年,還不了解我的脾氣?我一向都是先禮后兵,以理服人。”
他又看了仇書亭一眼,“你最近表現有點反常,這是為什么?”
仇書亭把頭低下,“不敢,書亭沒有。”
“沒有就好!做人,不要忘本。”
他又看了眼嚴淑芳,“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們看得很重要,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果你想成就一番事業,必須付出。這種付出或許是慘痛的,可是如果不深刻,如何讓人刻骨銘心?”
黃柄山看著外面,“這些年以來,我一直很重視你,希望你能明白。”
“是,黃書記。”
仇書亭根本不敢跟他對視,因為他抵擋不了黃柄山這種懾人的目光。
遠方的視線里,一輛輛小車接踵而來。
黃柄山臉上露出一絲笑,滿意地點點頭,這些人依然對自己忠心耿耿,豈不快哉?
可就在同一時間,董國方已經氣得咆哮如雷,“什么?我叫他們開會,他們居然一個個都推說沒空?”
為了防止發生變故,董國方叫秘書通知市委班子,馬上會議。可秘書接到的回報是,沒空。
自從在第一次常委會議上,董國方被他們這些人弄得灰頭土臉,沒有一點面子后,他們這些人更加肆無忌憚,根本不把他這個書記放在眼里。
董國方氣得跺腳,咬牙切齒地道:“看來老子不殺一儆百,恐怕震服不了這些牛鬼蛇神。”
十幾分鐘后,他接到電話,武警官兵已經趕到城外,顧秋親自前來,就等著董國方前去會合。
揚眉吐氣的時候終于來了,董國方抓起外套,“走!”
縣紀委的幾名同志,還有檢察院的人,都已經在樓下集合完畢。
在場的每一個人,手機一律關機,上繳,不許任何人走漏消息。這可是五和縣有史以來,最為嚴肅的一次行動,很多人在心里暗暗覺得奇怪,今天將是要對什么人采取雙規呢?搞起這么大的陣勢,連縣委書記也親自出馬。
對付黃柄山這種人,已經不再是雙規這么簡單。
根據前任秘書仇書亭提供的材料,黃柄山涉及到多項案子。與人命案相比,受賄已經算不上什么大事。
黃柄山最惡劣的行徑,就是采取暴力,恐嚇,利誘等多種手段,違背婦女意志,做出一些人神共憤之事。
他的這種愛好,在五和縣已經不再是什么秘聞了,很多受害人選擇逃避,沉默,或慢慢習慣他這種行為。
做為黃柄山的秘書,仇書亭當然知道太多太多內幕,這才是黃柄山突然決定,對仇書亭采取措施的原因之一。
黃柄山的別墅里,有一間豪華的會議室。
十幾名五和縣重量級干部,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一般人肯定不會相信,五和縣能發生這樣的怪事。
新來的縣委書記號召開會,他們不到場。前任縣委書記叫他們喝茶,全部到齊。
黃柄山滿臉春風,心中得意,他就是要讓董國方知道,五和縣到底是誰的天下。
他更要讓杜一文知道,想整自己,沒門。離開了自己,任何人在五和縣都玩不轉。
如果換了以前,他還要做做假樣子,表示對杜書記很敬畏,但是既然撕破了臉,捅穿了這層膜,沒有必要再掩飾。
黃柄山朝大家笑笑,“各位辛苦了。”
眾人一片阿諛奉承,“書記辛苦了!”
此刻的仇書亭,朝看他是越不順眼,模看豎看,都覺得他這個人很惡心。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一刀捅了黃柄山。
黃柄山朝他笑了笑,“書亭啊,這些可都是你的前輩,你得跟他們好好學學。在五和縣這么多干部中,你算是最年輕的科級干部了,雖然你年輕有為,可也不能驕傲自滿。”
黃柄山話里話內的意思,就是在告誡仇書亭,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你這個最年輕的科級干部,還是我幫你提上來的。
仇書亭站起來,正要表態,外面響起了一陣警車笛鳴聲。
嗚嗚嗚嗚——!
黃柄山的秘書驚慌失措跑上來,“書記,書記,不好了,不好了。”
黃柄山臉色大變,拍著桌子吼道:“什么事情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秘書嚇得臉色蒼白,兩腿發軟,“外面,外面,來了好多武警,他們,他們已經把這里包圍了。”
“什么?”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黃柄山沉聲道:“大家不要慌,我倒要看看他們玩的是什么把戲。”
不慌,不慌才怪。
雖然有些人心里明知道黃柄山這樣做是在玩火,但他們已經被綁在賊船上了,有話說上船容易下船難,如果你不去,就會遭到黃柄山的懷疑。
就在黃柄山站起來時,董國方帶著人沖進來了,看著這么龐大的場面,董國方笑了下,“原來大家說沒空,都在這里喝茶,不錯,不錯!”
在場的這些人,一個個面色難看。
剛才董國方的秘書叫他們去開會,一個個說沒空,沒空還能坐在這里喝茶?
黃柄山眼冒兇光,“董國方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私闖民宅知道嗎?”
董國方笑了下,“哦,看來黃柄山同志是不歡迎我這個不速之客了。據我所知,黃柄山同志你也沒有這個權力干涉我私闖民宅吧,難道這房子是你的?”
“你——”
黃柄山氣得指著董國方,“誰給你這么大膽子,出去!”
董國方冷笑了一聲,“我會走的,不過既然你不歡迎我,我倒是非常歡迎你,走吧!跟我去紀委。”
兩名工作組的同志走過來,就要帶走他,他甩開胳膊,“你有什么資格抓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我呢!”
顧秋拿帶了幾名市紀委的同志走進來,目光落在黃柄山的臉上,冷冷地說了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