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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章 軍心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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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漸漸遠去的那個身影,王羽悵然若失。

  他有種預感,那就是以后再也見不到這位墨家鉅子,蓋世名將了。

  徐榮臨行前那句話雖然說的威脅之意十足,但王羽自忖又不是什么殘暴的人,重建強漢的話也不是說來騙人的,怎么會倒行逆施呢?

  再說,老頭要不是信任自己,怎么會把所有東西都托付給了自己?兵法、武功、門人弟子,甚至還有些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的小麻煩……

  得到了這些,再等到自己羽翼豐滿,就算老人的兵法韜略再逆天,也奈何不了自己啊。若是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打倒一方諸侯,他恐怕早就把董卓給干掉了。

  “主公……”身后傳來賈詡的聲音,胖子終于歸心,是一件喜事,王羽明白賈詡在提醒什么。

  “我知道了。”王羽將那方銅印收入懷中,轉身朝點將臺走去,眾將緊隨在他身后。

  徐榮的理想托付給了自己,退出了這個風起云涌的時代,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有些惆悵,有些懷念,但自己沒有余暇緬懷故人,因為就在這一刻,這個大時代才剛剛向自己開啟,邀請自己正式加入其中!

  這么關鍵的時刻,又豈能延誤?整軍,部署下一步的戰略,才是自己這個一方諸侯應該做的。

  眾將登臺,遠處休整的泰山軍紛紛向臺下聚攏,將洛陽的降軍丟在了一邊。

  兩翼營地中的百姓也過來了,一方面,他們要幫忙救助傷兵,另外,他們也想近距離看看天下無雙的王鵬舉,到底長得什么樣。

  “張令君,他們這是要干什么?就這么把咱們丟在一邊,不怕咱們跑了或者鬧事嗎?”王澤以前沒當過俘虜,但卻抓過不少俘虜。

  跟皇甫嵩的時候最簡單,戰后只消把俘虜聚集起來,然后用刀子逼他們挖坑,挖完往里面一推就結了。老實說,王澤不喜歡那么做,因為他害怕將來有一天,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皇甫將軍治軍極嚴,軍令一下,他一個小兵自然只有乖乖照做的份兒。

  換到徐將軍,打了這幾場勝仗,根本就沒抓俘虜。王澤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有一點是明擺著的,徐將軍沒糧食養俘虜。

  除了陽人這一仗之外,部隊的口糧都是半個月一送的,最充裕的時候,也只有半個月的糧食,再加上比本隊還多的俘虜還了得?

  這次被俘,王澤倒是不怎么擔心,泰山王鵬舉的名聲很好,打的勝仗也很多,從來都沒有殺俘的習慣。

  當然,再怎么不擔心,當了俘虜畢竟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于是,眼前的景象就讓他迷糊了。

  大勝之后,泰山軍不追擊,也不忙著打掃戰場,扔下比本隊還多的俘虜不管,都擠到點將臺下面去了。

  王澤從軍多年,對軍中事可說是無所不知,可是,對泰山軍的行為,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不會有人鬧事的,有鬧事的想法的,應該都跑了,剩下的要么是跑不動的,要么是不想跑的,誰會鬧事?”遠遠望著點將臺,張瀟的思緒有些飄忽,回答比平時簡略了不少。

  臺上鐵甲鏗鏘,耀目生輝,臺下人頭攢動,旌旗如云,矛戈如林,挾著大勝之勢,場面極為狀況。不過,他關注的不是這些,而是令旗正在傳達的命令。

  左右各搖三下,這是穩固防守的意思,根據具體情況,也可以理解為穩定軍心、鼓舞士氣的意思。號令張瀟很熟,但讓他感到疑惑的是,令旗上面的大字分明是‘王’字,發令的是泰山軍。

  號令是自己人發出的,但旗幟卻換成了對方的,這說明……張瀟極力遠眺,想在點將臺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并不高大,但每每看到,都會讓他感到安心,身體中會涌出無窮的勇氣。

  然而,搜索的結果讓他很失望。

  “張令君,你說,咱們湊近點看看好不好?”人就是這么奇怪,若是泰山兵擺出劍拔弩張的架勢,王澤八成就要打逃跑的主意了,可現在,他不但不想跑,而且還想著往上湊。

  張瀟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點點頭:“好,就這么辦,去看看,都去,走的別太快,也別撿兵器,沒事的,就是去看看。”

  “好咧。”王澤咧嘴大笑,然后招呼起其他同袍來。

  降兵的隊伍開始移動,不是所有人,只有一部分。人群像是縮水的大餅似的,一點點分離開,變得稀落了許多。

  “漢軍的將士們!”張瀟等人行動的比較早,正好趕上了王羽的開場白。

  他們不敢湊到泰山軍的隊列當中,只能遠遠看著,看不清王羽的容貌,但卻能聽到聲音。和煦的夏風將王羽中氣十足的斷喝聲送得遠遠的,連兩翼的營地都依稀可聞。

  “這一仗我們打贏了,對手是值得欽佩的對手,在戰斗中傷亡的將士,也都是我大漢的好兒郎,這些都是很令人惋惜的事情。然而,勝利就是勝利,將士們,你們值得為此而驕傲,為此而歡呼!”

  王羽的演說和他的xìng格一樣,直來直去,不兜圈子,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語氣讓泰山軍的士兵感到驕傲,也沒有觸動降卒們敏感的神經。

  “噢!”

  臺下歡聲雷動,正如王羽所說,士兵們有理由興奮,因為他們打敗的敵人是那樣的強大,讓天下群雄都為之震怖,只能遠遠避開。

  待歡呼聲稍息,王羽繼續說道:“輝煌的勝利,是全軍將士共同奮戰的結果,在此,讓我們一一認識每一位英雄,向這些英雄致敬……”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一副擔架已經抬上了點將臺,臺下眾軍不明所以,一時都有些發愣,以至于臺下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這位勇士,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從屬于哪部軍馬,因何負傷,傷勢如何?”等到王羽轉向擔架,開口詢問,臺下的眾兵才發現,擔架上是個傷員。

  那傷員自己也很意外,好半天都沒出聲,抬擔架的兩名親衛反復提醒,他才緩過神來,受寵若驚的就要掙扎著從擔架上起身,兩名親衛急忙阻攔。

  王羽走上前,按住這名傷兵,微笑著說道:“就這么躺著說,不用太大聲,會有人把你說的話喊出來。”

  “俺,俺叫張二狗……”那傷兵激動得滿臉通紅,費了好大力氣,才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臺上眾人都是莞爾,連那幾個大嗓門的傳令兵,也猶豫了,這名字太常見了,好像不怎么上得了臺面啊。現在進行的可是祝捷儀式,絕對的大場面,一般都是要禱告天地的,非常非常的莊嚴!

  但王羽沒有笑,而且,他還用很嚴厲的目光瞪著幾個傳令兵,后者被他的威勢嚇得頭皮發麻,哪里還敢怠慢,高喊著履行了職責。

  “哈哈……”

  臺下和遠處傳來了一陣哄笑聲,但很快就平息了,這個名字確實太俗,可也沒什么好笑的,在場者大多數都有類似風格的名字。

  讓眾人好奇的是,讓這么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登臺,王將軍到底要做什么?

  “俺是河內溫縣人,是前軍趙隊率的屬下,我們這一隊人都是盾牌手,俺的傷是……”在王羽溫和的眼神的鼓勵下,張二狗說起了自己的經歷。

  正如眾人所想,他就是個小的不能在小的小人物,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若是當了軍官,一般都會央人取個名字的,比如于禁就是如此。

  他是個盾手,傷損率最高的兵種之一,因為他們始終都是在第一線的。

  王羽揚聲道:“二狗兄弟是好樣的,他用手中的盾牌,身上的傷,保護了咱們的陣線,大捷的榮耀,與他的奮戰不可分割!”

  “好樣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遠處,王澤情不自禁的又走近了一些,口中喃喃低語,反復說著:“俺也是盾手,俺也打贏了很多次仗,俺也……”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不用心分辨的話,就難以察覺,但在張瀟聽來,同袍的低語聲卻如同雷鳴一般,他明白了!

  他明白王羽在做什么了;

  他也明白徐將軍為何離去,將墨門的將來托付給了對手;

  王鵬舉果然是天下無雙的英雄,他做到了從前的鉅子都沒做到的事!

  兼愛,不是仁慈,而是尊重,一視同仁的尊重!

  熱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滑過被血汗覆蓋著的臉龐,悄然滑落,透過模糊的視線,聽著周圍越來越響亮,直到震耳yù聾的歡呼聲,他仿佛看到了夢想中的太平盛世!

  “是誰……”

  王羽的祝捷儀式還在繼續,開始是傷兵;

  然后是那些被同袍推舉出來,作戰勇敢,表現出現的兵卒;

  再后,將校們也成為了敘功的對象……

  “是誰指揮若定,寸步不讓的擋住了敵人的猛攻,保全了我軍的陣列?”

  “于將軍,是于將軍!”

  于禁臉sè泛紅,激動難當。

  “對!是于校尉,有于校尉在,我軍的陣列永遠穩如泰山,堅若磐石!”

  “鐵壁于文則!鐵壁于文則!”士兵們自發的將鐵壁的稱號冠在了于禁的頭上,歡呼聲洶涌澎湃,勝似海cháo!

  “是誰……一箭斷旗,神箭無雙?”

  “黃將軍,神弓黃漢升!”

  “是誰……長驅直入,所向披靡?”

  “徐將軍,長驅徐公明!”

  歡呼聲越來越響,兩翼營地的百姓也加入了進來,一個個名字響徹了天地之間,黃忠、徐晃、于禁,xìng格都很沉穩,可此時卻也都是激動難當。

  奔流怒濤般的歡呼聲中,賈詡悄然走到了王羽身后,低語道:“主公此舉,盡收軍心,假以時rì,強兵可成!主公對人心的把握,實有出神入化之效,詡敬服,為主公賀。”

  王羽悠然一笑,并不回答,比兵法陣列,他當然比不過徐榮等當世名將,但是,比通過榮譽來增強軍隊凝聚力,這個時代哪有人能勝得過他?

  迎著十數萬人的注視和期待,王羽振臂高呼:“如今,前往洛陽的大門已經打開,漢軍的將士們,讓我們互送洛陽父老回家!”

  “回家!回家!”

  “威武,漢軍威武!”

  震天的吶喊聲中,波瀾壯闊的大業,完全展開在了王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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