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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章 掃蕩者楊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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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高興,就有人倒霉。

  太史慈的進展順利,張楊可就郁悶了。

  事實上,打從北上助戰開始,他一直在后悔,后悔不該千里迢迢的跑來淌這灘渾水。

  河北亂局最大的特點就是亂,如同六月的天氣一般,前一刻還晴空萬里,下一刻就暴雨傾盆,誰也預見不到未來會發生什么。

  盟軍的四面合圍之勢被打破倒也罷了。聯盟這東西,一向靠不住,諸侯們各自為戰,給被圍攻者提供了諸多各個擊破的機會,當年在洛陽如此,如今在河北也是一樣。

  不過,盟軍也不是一點積極意義都沒有,劉岱、曹操先后覆滅、敗退,但終究是牽制了王羽的精力。若沒有這兩路敵軍,也許遭受前后夾擊的就是冀州軍了,王羽的霸氣加上張燕的賊猾,這個組合真是想想都讓人心碎。

  千辛萬苦,提心吊膽,總算是在王羽抽身之前,解決了張燕,戰局看似明朗起來。

  可誰想到,王羽突然變身成了張燕,先是誘敵斬了顏良,然后大大方方的跑來議和,不等議和的結果出來,又調頭就跑,一口氣跑出了好幾百里,追都追不上。

  看起來袁紹撿了大便宜,可只有身在局中,才知當家之苦。曾經財大氣粗的袁將軍,此刻也窮的叮當響了。

  冀州比青州富不假,可架不住冀州的官員多。兵也多啊!一打仗,耗費就要成倍增長。官員要撈錢,士卒要吃飯,加上搬運的民夫,幾百雙大手伸出來,十幾萬張嘴張開來,金山銀山也只有被一掃而空的份兒。

  本來這和張楊沒多大關系。

  他在袁紹之父袁逢手下當過差,和袁紹做過同僚,關系走得比較近。后來在諸侯討董之戰中。又得袁紹之助,得了個河內太守的官職,等到袁紹入主冀州后,兩人就變成了半附庸關系。名義上,張楊是附庸于冀州,但實際上,他并不需要象臣僚那樣。對袁紹亦步亦趨。

  不過,前面一步錯了,后面就拐不回來了。

  因為一時心軟,一時貪心,他上了袁紹這條賊船,和王羽對敵。提心吊膽不說,現在連糧餉都供應不足了。

  面對張楊的質問,袁紹輕飄飄的丟過來一句話:清河富庶,且從賊者眾,稚叔盡可就地籌集。此乃一舉兩得之法也。

  張楊對此很憤懣:去你娘的一舉兩得,你這就是讓老子做壞人去搶。自己倒把包袱給推開了。

  憤懣歸憤懣,軍隊缺糧斷餉是肯定要完蛋的,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心里自我安慰著:自家的兵馬是仁義之師,只取自己需要的,不會擾民,就算擾,也不會擾得太重。

  這么想著,他大手一揮,幾十支征糧隊出發了。

  征糧隊走在大軍前面,這樣就省了來回運輸的煩惱,走到哪兒,吃到哪兒,吃不了的都帶走,張楊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結果,出事了。

  “你看清楚了?來的果然是青州軍?什么?白馬銀槍,是那個常山趙子龍?這人不是募兵未歸嗎?怎么就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張楊急得心頭冒火,腳底冰涼,在中軍帳內走來走去,團團亂轉。

  他與冀州的關系比曹操、劉岱要緊密得多,多少知道些秘聞,比如:界橋之戰中,趙云的戰績。單挑打敗文丑,指引王羽攻破玄襄陣,連沮授這樣的能人都阻止不了他,自己豈不危險?

  怎么就讓自己遇見了這么個狠角色呢?

  嚴格說起來,青州五大上將,就沒一個是好相與的,至于王羽本人,那更是想都不要想,在洛陽還沒見識夠嗎?

  可張楊依然覺得很委屈,就是為了避免成為青州軍的打擊目標,他才選擇了北路,讓曹仁去當替死鬼,怎么還是沒逃過這一劫呢?

  他哭的心都有了。

  “使君,來的是青州軍沒錯,是不是趙云還兩說呢?再說,就算真是趙云,也沒什么可怕的,他武藝雖強,可在前軍萬馬之中,又有什么樣?要知道,他招募的都是新兵,反倒是青州五將中最好對付的一個。”

  說話的是校尉楊丑,此人是張楊手下的首席大將,卻不是張楊的嫡系,他是河內人。如果忽略掉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鄙夷之色,他說的話倒也不無道理。

  “倒也有理。”張楊心中微微一寬,可轉念想想,卻是搓搓手,嘆了口氣:“可仔細想想,他兵少,反而不美。若來的是于禁或徐晃,本將大可向本初求援,現在卻只能自行面對,棘手啊,太棘手了。”

  “使君勿憂!”楊丑傲然一笑,一臉不屑之意:“區區趙云而已,丑不才,只消有三千步卒,必能戰而擒之,若不能,甘當軍法處置。”

  “誒,楊將軍何必如此?兵兇戰危,哪有必勝之理?何況現在敵情不明,就此斷言勝負,豈不武斷了些?”

  張楊不接楊丑的軍令狀,卻對他的勇氣相當贊許:“我軍新敗,卻也不能折了士氣,將軍勇氣可嘉,正好為大軍前驅。遇敵若眾,便劃地自守,本將當率大軍往援之,敵兵若寡,將軍不妨戰而擒之,以彰勇武。若敵軍依仗馬力逃走,將軍便就地籌集糧草,何如?”

  “使君此言甚善,楊丑遵令!”楊丑大喜,他提議立軍令狀,本來也就是壯壯士氣罷了。且不說他到底能不能打得贏趙云,人家都是騎兵,打不過還不能跑嗎?真立下軍令狀,那他這條命就直接去了大半條。

  當然,要不是他算定了張楊的性情。他也不敢這么說。張楊性格優柔寡斷,沒什么魄力。在他手下,想成大事希望不大,但只要肯爭,話事權還是很容易得到的,進而為自己掙點資本,另作他圖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計議已定,又討論了一番軍情,楊丑告辭出帳而去。

  楊丑剛走。另一名武將就急忙忙的說道:“主公,那楊丑對您一向不甚恭敬,此番讓他單獨領軍,是不是再商榷一二的好?”

  此人正是上黨名將穆順,和楊丑并列為張楊的左膀右臂,但因為嫡系的關系,受信任的程度遠在楊丑之上。

  張楊一拂長須。呵呵笑道:“從之,你不會以為此番進兵會一帆風順,可以只管大撈好處吧?”

  穆順臉一紅,他的心思還真就被說中了。

  之前的征糧隊,都是以上黨人為主的,雖然走得最遠的三隊遭了青州軍的突襲。損失慘重,特別是后兩隊,只逃出了寥寥幾個人,差不多是全軍覆沒了。不過,其他的隊伍。卻都安然回返了,收獲不是一般的豐厚。直教人眼紅。

  這是個大大的美差,怎么能落在楊丑手上呢?

  “對青州軍將,輕敵是萬萬要不得的,雖然前方回報,敵軍只有三百騎兵,可誰知道他有沒有人馬隱藏在暗處?若有,不消多,只要再有千騎,三千步卒就已不是對手,若是更多,恐怕本將全力以赴也是抵擋不住的。”

  張楊神情鄭重,語氣低沉:“與其貪圖一時收獲,冒險輕進,還不如步步為營,先以看清敵軍虛實為主。若敵軍果然大兵壓境,本初那邊自有應對之策,若是只是輕兵騷擾,再換將卻也不遲。”

  “原來如此。”穆順恍然,心悅誠服的一抱拳:“主公英明。”

  “呵呵,小心方能使得萬年船么,古人的話,總是有道理的。”

  另一邊,楊丑走出一段距離,突然站住了,哼一聲道:“李響,你做的不錯,好好為本將做事,有你的好處,喏,這是賞你的。”說著,他隨手丟出了個錢袋。

  “謝將軍賞。”李響一個魚躍,準確的接住了錢袋,手上微微用力,輕輕一捏,對錢袋的價值已經有了底。心中暗罵楊丑小氣,挺大個人物,打賞才打二百錢,虧他拿得出手!

  心里罵著,耳邊又傳來楊丑桀驁的問話聲:“你那個從弟,叫什么來著?”

  “回稟將軍。”轉過身,李響一臉諂媚的笑著,態度畢恭畢敬:“他爹娘死的早,沒讀過書,也沒人給他起名字,因為排行第十一,就這么一直叫著了。”

  “他現在也是個校尉?”楊丑的聲音中,帶了點不愉快的味道:“那你為什么不跟著他去青州?有這么個親戚照拂著,不是比在河內有前途?莫不是你已經暗中投了青州,來里應外合的詐本將吧?”

  “哪能呢!”李響趕忙辯解,將自己很早就背棄了王羽,不肯背井離鄉的經歷和心路歷程說了一遍,然后唏噓道:“那王羽小肚雞腸得緊,給機會通常只給一次,再回頭的,就別想再得好了。”

  看他那唏噓不已的樣子,顯然對錯過機會頗為懊喪,但楊丑看在眼中,反而信了。王鵬舉那是何等人物,這人膽小怕死,就算有裙帶關系,又豈會被看在眼里?還不如回來賣賣情報,賺點外快逍遙呢。

  內應?有這么不靠譜的內應嗎?

  楊丑目視李響,再問:“某再問你一遍,青州騎兵果然只有三百?”

  “千真萬確,他們是從北面直接過來的,到了近處,才發現咱們的人,是臨時遭遇的,肯定沒有事先的預謀!若有半點虛言,就讓我萬箭穿心而死!”李響發誓詛咒,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綻。

  “那就好。”楊丑終于放心了,點點頭,揚長而去。

  “恭送將軍。”李響抹了把冷汗,長吁口氣,口中喃喃低語:當然是真的,如假包換,我那出手大方的堂弟,給了我兩萬錢,讓我說真話呢,不說的是傻子!做得好,事后還有另外五萬!比你這個摳門校尉強太多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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