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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連載更新總帖 不管隱霧軍帶來了怎樣的震驚,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當天沒有發生戰斗,闕宣軍雖然陷入了極為不利的境地,但這種不利,并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而且闕宣軍中都是信徒,被忽悠過,洗過腦的,腦子本來就不大清楚,也沒什么人會有如此明晰的判斷。
闕宣就地取材,草草扎下了一座簡陋的營盤,暫且按兵不動。同時派了一小隊人馬南下,懷著萬一的希望,看看能不能搶救點輜重回來,然后再決定進退去留。
而王羽在苦戰之后,也沒心情進行連續作戰。
瑯琊的張頜軍正兼程趕來,收降的丹陽兵也很快就能成為助力,勝券在握,自然從容。只要留神點,不要讓闕宣這只煮得半熟的鴨子飛了就行。
戰后統計了一下,馬陵之戰,青州軍當場格殺敵人五千余;降兵略少,只有四千出頭,不過也不能奢求太過,畢竟青州軍沒展開全面的追擊,降兵都是自動放下武堊器投降的;潰散者不足六千,其中倒有一半是郡兵。
雖然放走了曹豹、許耽,但就算兩人重整旗鼓,也不可能把潰卒全都收攏起來,能再拉出一支兩三千人的隊伍就不錯了。
青州聳自身,損失最大的是瑯琊羽林,參戰前是兩千七百人,戰后統計,還活著的只有一千六百人,身上不同輕重的都帶傷,重傷不起的約有三百,剩下的都當場戰死。
重傷者就算救回來,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因為仗打得太激烈,很多重傷的士兵,只要還能動,就會爆發出最后的力量,向敵人發動同歸于盡式的進攻。所以,剩下的重傷員都是傷得完全動不了的那種,若非如此,他們一樣也會戰死沙場。
正是因為這種恐怖的打法,投降的丹陽兵不怕來去如風,每次都擊打他們的要害的輕騎兵,不怕給了他們致命一擊的隱霧軍,偏偏看瑯琊羽林時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鬼一樣。
拼命三郎,誰能不怕?
其他幾隊人傷亡都很小趙云的輕騎只是在對射的時候折損了十幾個人手,加上在隱霧軍身后突陣的損失,也沒到三十,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隱霧軍的傷亡稍大,沖陣到底是硬碰硬,不可能一點損傷都沒有。不過由于甲胄的保護,落馬的騎士多半都是傷而不死也是一樁幸事。
至于偽裝成隱霧軍的五百丹陽老兵,他們一直遠遠的放箭,安堊全得很,只有幾個被箭射到腳趾之類的倒霉蛋,無傷大雅。
總之,這是一場輝煌的大勝。
雖然沒能盡殲敵軍,但王羽及時而準確的戰后處置,卻把闕宣的五千裝備精良的兵馬給逼到死胡同里了,從這個層面來看,這場大勝比想象之中還要輝煌。
是夜,馬陵山下的青州軍營燈火通明,人人歡慶,為死去的戰友悲傷,那是戰爭結束后的事,現在大家要做的,就是歡慶這場輝煌的大捷。
河對面,郯城雖然一直沒有打開城門,但城內也是鑼鼓喧天,無數人載歌載舞,歡慶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郯城人確實有高興的理由,戰亂終究沒有波及到他們,只是一天就分出了勝負。只要再解決了城外的闕宣,至少今年,東海郡就不會再面臨戰亂的威脅了。
百姓當然不懂兵法、將略,不明白城外的五千大堊軍,怎么突然就變成砧板上的肉了。可架不住有人宣傳啊。
張瀟和他的同僚們終于找到了一展所長的機會,他們鼓動著如簧之舌,在城墻上,在軍營內,在大街小巷之中,繪聲繪色的描繪著這一戰的全過程。
當然,他們的描述是很有技巧的,完全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上。
張瀟舌粲蓮花:“驃騎將軍不忍將城中百姓卷入戰亂,故而臨戰前給陳都尉下了嚴令,命他守城只需做作樣子,切不可與敵軍激戰,激起敵人兇性,致使城中生靈涂炭………”
“真是善人吶!”
“阿彌陀佛…………”
善男信女們雙手合十,禱頌不巳,感動的不得了。
笮融宣揚佛教,主要是在下邳,不過周邊多少也受了些影響。華夏百姓一貫見神就拜,喜歡跟風,徐州也有不少趕時髦的,不管懂不懂佛教的教義,沒事也會來上兩句鴨米豆腐。
“還不止呢!驃騎將軍為了防止郯城卷入戰亂,還命城中守軍不可出戰……今天這一仗打的呀,那叫一個兇險,敵人一度攻到了君侯的將旗下,君侯親自揮槊搏殺,連斬了敵人的三十六名沖將,七十二名裨將,這才穩住了陣腳……”
張瀟的同僚倒也不能完全算是胡扯,至少王羽親自揮槊殺敵是真的,至于事實如何,形勢到底是不是那么危急……不過誰在乎呢?編故事這種事,只要能打動人,引起共鳴就行唄,真堊實性什么的,只要沾點邊就足夠了。
他確實達到了目的,百姓們紛紛驚嘆,隨后禱告聲更加響亮了些,語氣也更加誠懇了。
就這樣,闕宣的五千大堊軍被郯城軍民徹底無視,城內載歌載舞的景象,和青州軍營遙相呼應,連闕宣軍中的忠誠堊信徒都感覺到不對勁,開始動搖了。
換在平時,闕宣肯定要宣之各種大義,描繪西方凈土的種種美好,借此鼓舞起信徒們的士氣,讓他們忘卻生死但此刻,他也沒這個心思了。
再怎么舍生忘死也越不過高墻,跨不過大河,也不可能變出糧食,或者瞬移回曲陽城,激起士氣又有何用?
唯一值得他稍微期待一下的,也只有南返的那隊兵馬,如果他們能順利帶回一部分輜重,那還有點突圍回家的希望,否則……
他已經不敢繼續想了。
苦熬了一夜,闕宣軍中倒是多出了不少大熊貓——熬夜熬的。
等到雄雞名唱,金烏東升,曙光終于重回大地,但帶給闕宣的,卻是不盡的黑暗。南下的部堊隊回來了,但出發時的五百人,已經只剩了一半,他們在路上被隱霧軍打了伏擊,要不是為首的將領機警,很可能已經全軍覆滅了。
帶兵的是個軍司馬,名叫李賓,長得文質彬彬的,全然不似個武將,實際上他的武藝確實也不咋地。不過,他是闕宣軍中,除了闕家子弟之外,罕有的,讀過書的士子,因此還是很受闕宣的重視的。
“陛下,河邊是沒法靠近了,那魏延不但豪勇蓋世,而且很擅長設伏出奇兵,之前他走的那么快,誰能想到,他居然沒急著去找輜重,反而在曠野上設伏呢?臣無能,可誰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就那么趴在草地間了呀!陛下,這仗是沒法打了……”
“不打怎么辦?難道求王羽放過我不成?”闕宣臉色黑黑的,不過也沒發火的意思,經過了昨天的跌宕起伏,加上一夜未眠的折磨,他已經沒那個力氣了。
“也未必不行。”李賓的眼珠轉了轉,居然點了點頭。
“你這……”闕宣大怒,他覺得李賓是在譏諷他,可咆哮到了嘴邊,看到對方盔歪甲斜,卻施施然不以為意的神情,他心中卻是一動。
“你有何道理,姑且說來,吾須不是不講情理之人,你若說得有理,吾必重重有賞。”
李賓左右看看,拱手一禮:“敢請陛下杵退左右。1
“你們都下去吧。”闕宣揮揮手,將幾個沒精打采的護衛打發了出去,他不怕對方刺殺,實際上,若是被一下刺死倒是省得繼續煩惱了。
“臣斗膽,敢問陛下,如今我軍巳無出路,但陛下肯降服否?”李賓問道。
“吾雖中了……”闕宣本想說自己中了計,可話到嘴邊,卻打了個磕絆,他發現自己好像沒立場說這種話,人家王羽什么也沒敢,分明就是他自己一頭撞進來的。出于窘迫,他把先前想說的長篇大論收了回去,板著臉吐出了四個字:“寧死不降!”
“既然如此,王羽與我軍終須一戰,就算青州軍天下無敵,可想要輕取陛下的五千大堊軍,恐怕也是不能,陛下以為然否?”李賓又問。
“嗯……”放在一天前,要有人敢在闕宣面前說這話,他肯定把對方大卸八塊了。但此刻,聽到這話,他居然覺得微微有些悅耳,于是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對方的說法。
“王羽殲滅我軍,好處不大,頂多就是繳獲些兵甲罷了,但卻要付出一定的代你……”李賓的神情語氣越發誠懇:“陛下,您仔細想想,如果,臣是說如果,王羽能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他想要的,那……”
闕宣明白李賓的意思了,他眉毛一豎:“你是說……”
“陛下明鑒。”李賓也擔心觸怒于他,退后半步,搶先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當年高祖亦有垓下之盟,白登之辱,還不都忍下來了?與其玉石俱焚,不如暫忍一時之辱,留待他途……陛下請三思啊!”
用裝備換命—
這是后世游戲玩家經常遇到的一個選擇,但游戲里面死了可以復活,而闕宣雖然也有佛祖庇佑,卻沒學會這個本領。因此,他瞪著李賓,想了很久,終于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時也命也,為之奈何?”
還沒等李賓說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抬手,指著李賓命令道:“賓之,出使之事,就由你來擔當吧,千萬不要折了我的威名,否則……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