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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說:好虎架不住群狼,居庸城下的這場大戰,似乎就在驗證著這句話 漢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盡管是長途奔襲了一百多里殺到,在初期的戰事中,依然占足了上風,讓鮮卑人完全無法發揮出兵力上的優勢來。
不過,以少敵多的最大問題就是,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給予敵人足以致命,決定乾坤的打擊,那么,最終就會在全面的亂戰之中,陷入人海戰術的包圍,如同眼下的青州軍這樣。
鐵騎的沖擊力足夠強大,如果集結在一起,以密集陣型一路突進,就算是十萬胡騎的圍攻,也很難擋住他們的馬蹄。但為了給身后的步卒贏得戰機,鐵騎犧牲了集結突破的機會,結果失去了勢如破竹,無可阻擋的強勁勢頭,連自己的隊伍都被分割開來。
輕騎沖擊力稍遜,但機動力和靈活性卻遠遠超過鐵騎。胡騎在闕機的指揮下,不止一次的迂回包抄,或是設下陷阱,想圍住隱霧軍,但每一次都遭遇了可恥的失敗,不是被靈活擺脫,就是被太史慈和魏延硬生生的從包圍網上撕開一條大口子來。
然而,在魁頭發動全面進襲的此刻,兩支隱霧輕騎能起到的作用,就變得相當有限了。輕騎最不擅長的就是打硬仗,硬沖十幾萬人的戰團,就算只是局部,對分成兩隊的千余輕騎來說,也是過于艱難的任務。
正因如此,隱霧輕騎從一開始的勝負手,變成了現在游離于戰局之外的閑子。看起來應變的方法不少。但認真思考過就會發現,那些策略都有些想當然了。
至于泰山軍……實際上。步卒眼下的處境是最艱難的,因為他們遭遇的是三個方向的攻擊。而且。泰山軍和羽林軍不一樣,做為主戰的突擊步兵,泰山軍的兵種構成沒后者那么均衡,特別是在遠程壓制方面,完全沒有羽林軍和胡騎對戰時那么大的壓制。
所以,在胡騎前赴后繼,海浪般的進襲之下,即便是移動要塞般的戰馬劍陣,勢頭也漸漸開始變緩了。
人力有時而盡。戰馬劍這種超級重兵器看起來威風八面,實際上對體力的消耗卻不是一般的大。當胡騎在魁頭等胡酋的激勵下,全力爆發起來之后,摧鋒營將士的體力消耗驟然變快,眼見著就力不從心起來。
眼見戰局若此,胡酋們很快便達成了共識。
無論只是初通中原兵法的魁頭和拓跋力微,還是對此有著很深研究的慕容鋒,亦或冷眼旁觀,對王羽有著很深刻了解的許攸。他們都認為,王羽很快會采取行動。
也就是說,決定北疆大戰勝負,幽州乃至整個河北命運的一刻。即將來到!
為此,魁頭做出了充分的準備,他動用了身邊的金狼鐵衛。
這是他的保命力量。也是他做為鮮卑大單于,區別于各部落首領的重要標志之一。
他身邊的五百鐵衛都是從各部落里邊精選出來的好手。在戰場上個個能以一當十。草原上以強者為尊,這些勇士在各自的部落中。通常地位也不低,和中原的質子差不多。
雖然草原人遵守的是狼群法則,對親情、血脈不像中原人那么重視,只看重現實中的實力,但質子的作用卻也不能完全忽視。
平時,這些人的任務只是保護大單于,做為儀仗隊般的存在,很少主動與敵人交鋒。這些人死一個,就可能失去一個部落的忠誠和羈絆,對本來就沒什么權威的魁頭來說,會構成很大的打擊。
不過,到了現在,魁頭也顧不得留后手了。
金狼鐵衛的武藝、箭術都是一等一的強悍,他們建立的功勛,和自己也是一體而同,正適合使用自己花費重金從中原收購來的強弓硬弩等利器。
只要王羽敢親身沖陣,這五百鐵衛就會全力圍攻上去,不死不休。任他再怎么勇猛強悍,只要他還是個人,不是真的神仙,沒有三頭六臂,就別想逃出生天。
在青州諸軍皆陷入苦戰,各自不能相顧的一刻,魁頭認為,自己這招擒賊擒王成功的幾率極高,與先前他親身出戰,鼓舞全軍發動纏戰,構成了絕妙的連環計策。
殺掉王羽,今天這仗也就勝了。那么,自己就是檀石槐之后,當之無愧的草原霸主,將統領著所有的草原人席卷南下,達到當年檀石槐都沒能達到的高度,建立檀石槐也沒能建立的輝煌!
今天的輝煌戰績,將被無數牧人世世代代的傳唱下去,不但會勝過當年的檀石槐,還會勝過千百年來,草原上所有有名字流傳至今的英雄們!
自己,將會成為史無前例的草原英主!
在這個前提下,即便鐵衛全部戰死,又能如何呢?難道還會有哪個頭人會因為一個沒用了的,死了的子侄輩,和自己過不去嗎?
魁頭嘴角微微扯動,瞇起了眼睛,然后將手中的馬鞭指向了漢軍中軍,戰旗飄揚的地方,高聲喝道:“看吶,漢軍的將旗在動!在動了!鮮卑的勇士們,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殺死漢將的人,將成為草原上不朽的傳說!沖啊!沖上去!”
“噢!”在這番極具蠱惑力的言辭的作用下,五百鐵衛齊聲歡呼,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泛著濃郁的血色,握著弓刀的手都爆出了蟒蛇般扭動著的青筋,完全是一副擇人而噬的狼一般的表情。
魁頭滿意的點點頭,用力的將馬鞭向前甩出,發出了一聲殺氣十足的脆響,王帳的精騎隨之滾滾而動!
看到穿著鐵甲的狼衛擁著大單于的大纛沖上來,亂戰中的胡騎紛紛向兩側避開,同時發出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待狼衛經過之后。他們才一邊歡呼吶喊著,一面追在狼衛身后。以比之前高昂數倍的斗志,重新加入戰團。
雖然纏戰開始后。胡騎大軍已經和漢軍攪成了一團,很難在提起速度來。但狼衛出擊之后,以其為中心,胡騎大陣還是涌動起來,猶如奔騰的大江,又如海潮怒涌,排山倒海般的涌動起來——主帥親臨一線的作用,就是這么恐怖。
這些狼衛的訓練程度和身體條件,都明顯比先前的幾波攻擊者要高出一大截。陣型散而不亂。漢軍將士們本來就已經相當疲憊,驟然與一批生力軍遭遇,劣勢立現。
刀如叢,矛如林,箭矢仿佛密布的荊棘,帶著濃濃的惡意和殺機,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即便勇武如呂綺玲,一時間也有了招架乏力的感覺。
面對迎面刺來的長矛。呂綺玲瞬間判斷出長矛的刺擊位置,不躲不讓,像是一頭發瘋的雌虎般,咆哮著。畫戟閃電般刺出,搶在長矛刺中自己之前,后發先至。一戟刺中了敵手的咽喉!
持矛的胡騎眼中露出了無法置信的神色,似是至死都不相信。自己的全力一擊,怎么會比對手慢了這么多。帶著滿心的不甘。他鼓起最后的力量推動著長矛,在落馬前的一瞬間,將鋒利的矛刃刺在了呂綺玲身上,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滋!”
除非全力以赴的正面刺擊,否則長矛拿板甲確實沒什么太好的辦法。這種一體鍛造的鐵甲,擁有著遠超普通甲胄的防御力,特別是沒有死角的特點,極大的彌補了鐵騎周轉不便的弱點。
一抖手,將戟尖上挑著的尸體甩開,呂綺玲順勢將畫戟橫掃出去,又將兩名疾撲而至的胡騎砸落馬下,卻仍然未能從危機中脫身出來,要不是身上的鐵甲足夠堅固,即便她的武藝再高出一倍,赤兔再神駿一倍,她也很難力保不失。
難怪父親常說,在千軍萬馬之中,武藝再怎么高強也是枉然,現在看看,果真如此。就算手持神兵利器,所向披靡;身上有寶甲護持,刀槍不入;胯下駿馬神駿如龍,可陷入敵叢之后,依然如此狼狽,這還是自己的體力足夠好,不然的話,累也累死了。
正慨嘆時,呂綺玲突覺眼前光芒大盛,一片金屬的閃光驟然映入眼簾。她對這種光芒很熟悉,在烈火鐵騎沒漆裝板甲的時候,便時常可以看到,那是鐵甲的反光!但奇怪的是,這片光芒居然是從敵陣中傳來的。
她急忙抬頭去看,頓時吃了一驚,鮮卑大軍之中,竟然也有了一支甲騎!
還沒等她想清楚個中玄虛,隨著金狼衛涌過來的人潮便構成了龐大無匹的壓力,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在集結部隊的過程中,張遼對呂綺玲的關注也從未放松,因此,他完全是眼睜睜的看著胡騎的黑潮,將那一抹紅色淹沒的。
“少公子!”他大叫,喊聲卻轉瞬間被淹沒在震天般的歡呼和喊殺聲中。
“我們是蒼狼的子孫,彎刀是我們的利爪,駿馬是我們的翅膀……”無窮無盡的騎兵大潮狂涌而來,張遼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已經集結起來的鐵騎就像是幾塊孤零零的礁石,隨著潮水的涌動,越來越小,眼看著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透過洶涌人潮,張遼分明看見,那數百鮮卑甲騎并沒有加入戰斗,而是勒馬停在了原處,用冰冷的眼神,望著鐵騎戰線身后的某處。
張遼瞬間意識到了對方的目標,冷汗頓時涔涔而下,一股比失去呂綺玲蹤跡更令他心悸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知道胡騎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幾乎就是同時,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吶喊聲,暮然回首時,正見中軍的將旗獵獵招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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