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騎兵反擊了,是大舉反攻!”
“令明的將旗已經不見了,不光是令明的,前軍已經看不到將旗。無法有效指揮了!”
“青州軍沖過來了!來的是……,白馬義從!”
壞消息一條接一條,透著無盡的絕望。
即便是茲縣夜戰的前半程,形勢都沒惡劣到這種地步。當時,西涼軍的將兵們至少還可以這樣安慰自己:形勢之所以變得這么惡劣,完全是因為兩位主將不合時宜的內訌,非戰之罪。
可今天這一仗,己方完全是被敵人牽著鼻子走,陷入了徹底的被動之中,似乎連老天都是這么想的,所以降下這場瓢潑大雨來為青州軍助戰。
步卒落敗例還罷了,前軍雖然算不上是主力精銳,但好歹也有兩萬騎,大張旗鼓的沖進去,竟是連青州軍的皮毛都沒傷到,緊接著更是在青州精騎的反擊下一潰千里。
說是崩潰或許有些夸張了,青州軍的反擊不是全線發動,面是集中于一點進行突破,西涼騎兵的前軍準確來說,是被打穿而非擊潰:
當然,不管是打穿還是擊潰,前軍都已經失去攻擊能力了。連指揮中樞都被逐一擊破,連指令都難以傳遞過去,是擊穿還是擊潰,無非就是個名義上的問題而已。
一想到自己馬上要面對令前軍迅速潰敗的敵人,西涼騎兵心里也都是陣陣冰寒。
盡管心知中軍階容龐大,精銳士卒遠超前軍,身后還有為數兩萬的后軍和更多的步卒隨后掩殺過來,怎么算,都不是一萬騎兵所能奈何得了的,但西涼將兵們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
道理說上哪怕一千遍,也不如現實來得更有說服力,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一仗的前景都是越來越灰暗的:
“天命難道不是在我身上嗎?不,不可能!”只有馬超的信心絲毫沒有動搖,他厲聲怒喝:“混蛋,一群廢物!伯瞻,把將旗舉高點。失之全軍!叫那群膽小鬼別畏畏縮縮的,只管沖上去,有這么多人在。踩也把他們踩平了!”
“喏!“馬岱從掌旗兵手上接過將旗,用力抖開,紅色汁液隨著脆。響聲四下濺落,讓人分不清是人血還是織物的顏色。
“王鵬舉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一點。
馬超沙啞著聲音喃喃自語道:“他若是用鐵騎開路,這仗或許真的就敗了。可他為了盡快擊潰我軍前軍,肅清道路,偏是以輕騎開路。輕騎遇弱則強,遇強卻僅僅是不弱而已,只要我軍死死咬住輕騎,不留出空隙,例要看他的鐵騎如何施展!”
“天命在我,這一仗,我絕對不會輸!”
雖然聽不到馬超對戰局的分析,但看到馬超的將旗,聽到從中軍傳出來的命令之后,西涼騎兵的軍心也安定下來,以完備的姿態,迎擊而上。
兩軍迅速接近,不片刻,便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就在這一刻,一道閃電撕破長空,將無數驕傲的身影印在雨幕上。激烈而決絕!
“殺穿他們!”疾風騎兵射出了最后一波箭雨,收弓取槊,斜壓槊纂,將槊桿斜向端平,槊鋒整齊的指向敵軍的胸腹之間,就像是無數把鐮刀突然豎起,讓人望而生寒。
“踩平他們!”西涼騎軍也不甘示弱,一部分人張開手中的騎弓還擊,更多的人則是將手中五花八門的兵器高舉過頭頂,風車般揮舞著,狂吼著將馬速提到了極致!
“轟!”轟然大響中,同樣報著必死決心的兩支騎兵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剎那生死,就在短短一息之間,便已經出現了數以千計的犧牲者,兩支軍陣互相刺入了彼此,犬牙交錯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染得通紅。
在最初一波的沖擊中,雙方的勇氣或許不分高下,但場面卻是青州軍占了上風。
乍一看,原因應該走出在兵器上面。看州軍的兵器極為統一,清一色的丈八馬槊。反觀西涼軍一邊,兵器五花八門,有超長的長矛,也有超短的鐵斧或鐵錘,鐵蒺藜骨朵之類的奇門兵器也是為數眾多。
西涼的長矛騎兵很厲害,但這個兵和更適合放在陣首進行突擊,而不是藏在后面。結果前軍先是在青州步卒的奇怪陣勢和連弩之下吃了大虧,在后來的騎兵戰中,完全沒能發揮出超長長矛的作用。
中軍的騎兵做的更多是格斗戰,或是掩殺追擊戰的準備,武器也都是偏向與近身戰的。在疾風騎兵整齊的馬槊陣列面前,肯定是要吃虧的:
數千桿馬槊齊齊豎起,就像是數千把鐮刀,肆無忌憚的在人群中收割,將身前的西涼騎兵整整齊齊的掃矮了一截。來不及躲避,又難以招架的西涼騎兵像莊稼一樣翻倒,沒有甲胄保護的身體象紙一樣單薄,大股大股的血水逆著雨水向天空中噴,像是憑空下起了血雨。
“攔,攔下他們啊!“燒當羌的新任酋長迷吾吐了口血,絕望的吼叫。
因為當初配合韓遂,暗算馬騰,燒當羌這一次被布置在中軍的最前列,算是個立功贖罪的意思。
本來迷吾也沒當回事,覺得完全前面有兩萬長矛騎兵開路,輪到燒當羌接戰的時候,敵人應該已經被大幅度消耗了,風險不大。而且這樣做也能讓馬家出口惡氣,省得以后再找后賬,所以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誰想到真正打起來,他面對的竟是這樣的局面,敵軍根本沒經歷多少消耗,徑直殺到了眼前。
單獨比較沖擊力的話,馬槊是不如長矛的,畢竟長度差了六尺:但馬槊也有其優點,持槊而戰,第一下沒刺中也不要緊,順勢橫掃斜劈即可,照樣有著巨大的殺傷力,而且還能讓敵手難以招架。
西涼騎兵的武器很多都壓根遞不上去,只能眼睜睜的被敵人肆意砍殺過來。就算有少數幸運者,除非他們的武器直接正面刺中敵人的身體,或是攻擊到了咽喉等要害部位,否則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這是最令婆吾郁悶的地方。
疾風騎兵明明就是一支輕騎兵,最初也是拿紙甲來武裝的,可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這支輕騎,身上卻有著極為周全的保護!
這些騎兵身上都穿著甲,鐵甲!雖然只能護住上半身,看起來也不是很厚實,但堅固程度卻出人意料。普通的斬劈根本奈何不了這和甲,刀刃砍上去,一下就滑開了,只能在甲表面留下一道四痕而已了 有這和甲的保護,整體重量沒增加多少,依然可以算作是輕騎兵。但實戰起來,卻也不比鐵騎差多少了。至少在面對西涼軍這樣的對手時,疾風騎兵完全可以稱作是一支甲騎。
數以千計的族人沖了上去,和兇猛殺來的敵兵撞在一起。然后,數以千計的族人墜落馬下,被敵人的馬蹄踩成肉醬,混入泥漿之中。
兩個回合之后,迷吾就已經陷入失神狀態了。他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卻怎么都醒不過來,只能看著身前的族人越來越少,身邊的族人拼命向周圍張望著,像是在尋找逃生之路。最終卻只能被身后涌上來的友軍擠上前,喂了敵人的馬槊,然后被踩成肉泥。
迷吾已經吼不出來了,心知死亡已近在咫尺: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極其詭異,如毅重負中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嘿,嘿嘿,馬家小兒,老子死了,你也笑不長了,青州人本來就是奔著你去的啊!老子擋不住,難道你就能嗎?老子就在地底下看著,看著你怎么死!”
笑聲未絕,一道雪亮的光亮便如同閃電般到了面前。
換了洲開戰的時候,迷吾肯定會設法躲避,讓親衛保護自己。他知道這道電光后面是什么人,此人就是青州的上將,常山趙子龍!疾風騎兵一路殺過來,此人一直沖在最前面,槍挑劃劈之下,少說已經取了幾十名勇士的性命,這樣的敵人,不是他能抵擋得住的!
但此刻,他已徑不在乎了,躲不躲都是死路一條,能死在這樣的英雄手下,總比被無名小卒斬了強。他提起手中的鐵骨朵,奮力向那片銀光中砸去:
銀光像是受了驚的水母似的,猛一收縮,然后瞬間暴漲,一下便將迷吾和他的鐵骨朵一起圈了進去。
兩道身影乍合即分!
白光如風般從迷吾身旁卷了過去,馬不停蹄,只留下還保持著揮砸動作的迷吾僵在那里:若有人抵近觀察就會發現,瀑布般的鮮血混著雨水,正從迷吾的喉間流下來,他已經死了:
“燒當部全軍覆滅,豪帥迷吾死于敵將趙云槍下!”
“西夜部大部潰散,豪帥麻奴被敵將趙云斬了首級!”
“參狼部戰損過半,豪帥阿迷被敵將趙云一箭封喉……,參狼部已經退出戰場了!”
“青衣部……。”
疾風軍本就是天下強兵,又有趙云一馬當先的開路,釋放出了堪稱狂暴的力量。八千輕騎仿佛化身成了八千股颶風,以大異于從前靈活機動的架勢,狂飆猛進起來。
在這股無可匹敵的力量的沖擊下,光族各部紛紛潰敗,被殺得傷亡慘重,眼見著疾風軍的先鋒以無可阻擋之勢,逼近了馬超的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