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場龍爭虜斗!“王羽遠遠眺望著戰團中心處,一赤一銀兩團光芒交替盤旋,炫目的光芒,連這場瓢潑大雨都遮擋不住,一時間,心中也生出嘆為觀止的感覺。
他知道那里正進行著一場堪稱世紀之戰的激斗,對戰的雙方,都是絕對的超一流武將。如果手中有個攝影機,能將戰場實況拍攝下來,然后拿到后世去賣,肯定能掀起一波天大的熱潮來。
這可是趙云戰馬超啊!連小說里都沒有的盛況!
這場戰斗純粹是以快打快。
趙云不用說了,他的武藝是不是天下第一,也許還值得商椎,不過,單論解決戰斗的速度,他若自稱第二,恐怕8布也不敢自居第一。特別是在面對那些二、三流的武將時,其他超一流名將可能還需要斗上三五十個回合的對手,趙云通常都是一個照面就解決問題了。
因為他的槍法足夠快,而且出槍的角度也堪稱千變萬化,讓人防不勝防,如文丑那樣的武將都被壓制得只守不攻,普通武將遇到了,自然連抵抗的余地都沒有。
無獨有偶,馬超的槍法走的也是輕靈快速的路子。用更準確的說法來詮徑,至少在這叮,時代,使槍的武將基本上都是以速度為重,力量流的武將更適合使用矛和槊,或是刀斧等重兵器,技巧高超者則對戟和戈情有獨鐘。
對戰雙方使得都是快槍,這場戰斗自然變得異常精彩。
槍的主要攻擊手段以刺和挑為主,不利于招架。而雙方也都沒有招架遮攔的意思,對方一槍刺來,這邊必然也是一招反刺,然后發現一刺到底的話,肯定是同歸于盡的結局,于是在招式才使了一半的時候。又不約而同的收招、變招,再次發動進攻。
那漫天的銀影、紅光就是這么來的。馬超的朱槍和趙云的銀槍都是快發快收,交手七八十個回合,兩柄槍竟是始終沒發生過任何一次實質性的接觸,只能看到長槍高速運動留下的殘影!
雖然都是以快求勝,但二將的槍法也有細微的差別。
趙云的槍法是技巧與速度并重,槍勢展開后,如同連綿細雨,輕風拂面,看似輕飄飄的不著力,實際上卻是殺機四伏,稍微不留神,就已經中槍了。
馬超的槍法除了速度之外,更注重力量一些,槍勢如同一道道流星,既快又猛,取的都是最直接的攻擊路線,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的氣氛。
如果有可能的話,王羽是很想立煎清場,把無關人等趕開一旁。等著這場龍爭虎斗分出勝負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現在不是春秋時代,武將單挑的勝負不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別說等到趙云和馬超分出高下,就算稍事耽擱,都會延誤戰機,令這場大戰生出無窮的變數來。
沒辦法,趙云、馬超到底哪個更強,只能做為懸念,繼續延續下去了。
他猛地舉起長槊,鋒刃斜指前方的天空:“按照既走計劃,前進!踏平他們!”
“殺!有進無退!”太史慈放聲咆哮,將大旗交給身后的旗手,提起掛在馬鞍兩側的槍戟,在頭頂用力敲擊,發出刺耳的轟響。
“嗚嗚嗚……“,數十名親衛同時取出號角,鼓足注身的力量吹起來:雄渾的角聲勝似龍吟,威凌虎嘯,奏響了開戰以來的最強音符!
鋒矢大陣的中段開始猛烈提速,前方由疾風輕騎組成的,箭鏃,卻突然憑空裂開!
除了趙云和他身邊的數百親衛之外,其余騎兵在方悅、秦風兩名副將的率領下,疾風騎兵應聲變陣,從前沖突然改成向兩側擠壓,趁著西涼軍應變不及的工夫,瞬間掃蕩出一條幾十丈寬的道路來。
“不好!“就在軍陣發生變化的那一刻,龍山的山嶺上,茍攸臉色猝變,失聲驚呼。
這個時代還沒有戰爭觀察員的名目,但茍攸此來并州,就是以相似的身份來的。因為在虎牢關沒能及時發動追擊,牽制青州主力,錯失了千載難逢的良機,痛定思痛之后,曹棵吸取了教刊,挑選了從軍時間較短,見識眼光卻足夠高明的茍攸北上,同時擔任使者和觀察者了 有茍攸在這里,曹操不但可以及時有效的影響馬超,而且還可以得到更精準的情報。就算是同樣的戰況,普通斥候和茍攸能看出來的東西,顯然是不一樣的。
在馬超和王羽相持的階段,茍攸就已經在西涼軍中了,今天風云突起,茍攸自然不會錯過。早早的登上龍山,找了個視野極佳的地方觀戰:
俗話說:旁觀者清,在落雨之前,茍攸便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青州軍的弓弩威力,比攻打虎牢關時更強幾分,顯然被主公料中了。即便在虎牢關那樣的大戰中,王羽的手中依然扣著幾張王牌懸而不發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應該慶幸。不過茍攸深知,王羽之所以在虎牢關不亮底牌,不是因為不想擊潰己方兵馬,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一擊致命罷了。如果王羽今天擊敗馬超,回軍南下,即便清楚了他的底牌,又能拿什么抵擋呢?
大雨一度遮斷了茍攸的視線,但憑借對兵法韜略的深刻理解,他還是判斷出了雙方的氣勢消長。等到青州軍開始反擊,暴雨的雨勢也開始減弱,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青州軍陣發生的奇異變化。
從他的角度看上去,青州軍的鋒矢陣就像是一支較粗的木箭射中了目標,沒能擊穿對方,反將自己崩碎。而木箭碎裂卻不是終結,因為木質外殼之中包裹的銳利鐵箭,正以更加狂猛的勢頭直飛向前!
“碎了,箭碎了……,鐵騎突出,殺機畢現!天啊!“茍攸用呻吟般的聲音喃喃自語。
雖然遠遠躲在山上,不會被戰事所波及,但他還是渾身冰寒,戰栗不已。因為他敏銳的感受到了鐵騎身上的那股沖天殺氣,這股殺氣積蓄已久,磅礴噴涌而出的一刻,就會化成世間最強的力量!
這一次,鐵騎采取的是和疾風輕騎相同的戰法。三千鐵騎結成鋒矢陣,由最勇猛的戰將做為刀尖,居前突擊,大軍密集結陣,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
最前面的那員大將雙手分持槍戟,如同一陣暴風般狂飆而前,熟知青州人物的茍攸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正是青州大將太史慈!
在他身后,鐵騎如同一座移動的山岳,一萬二千只馬蹄重重踏在地上,令得整個晉中平原都為之震顫。三千壯士縱聲咆哮,將天上的驚雷閃電全部驚退!
這是一支要責穿天地的利箭,已經離弦,勢不可擋!
茍攸為之失聲,西涼軍亦為之色變!
正配合主將馬超,圍攻趙云的先頭部樂的西涼騎兵都被嚇傻了。只是眨眨眼的工夫,剛才的對手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魔神一般的新對手!
用不著實際接觸,對方踏陣而來的聲勢便足夠驚人了。說具裝鐵騎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一點都不夸張,別說人,就連戰馬的正面,也只有馬蹄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其他地方都被赤紅色的鋼鐵所包裹著,這哪里是人?根本就是一頭頭鋼鐵鑄就的怪獸!
西涼諸將很。就知道青州鐵騎的威脅,然而,為了避免影響士氣,他們并未對士兵詳細描述過這支名震天下的強兵,西涼士辜只能以自己所知所聞,來想象這將是怎樣的一支部隊。
在他們的想象中,鐵騎頂多就是和軍將們差不多,穿著全套的扎甲,在戰馬身上披著厚毛氈。就是這樣,他們都已經嘖嘖稱奇,羨慕不已了。
可現在他們看到的是什么?
除了關節等部位,連一條縫隙都沒有,仿佛是一個整體的板甲!只露出眼睛的頭盔,和鐵制的護面、護頸,甚至連手上都穿著鋼環編成的鐵手套,腳上穿著鐵靴子,完全看不到薄弱環節!
馬身上披的也不是厚毛氈,而是實實在在的皮質馬鎧,在重要部位鑲嵌著鐵片。毫不夸張的說,如果能把這三千騎身上的鐵具都集中起來熔煉掉,重新鑄造成兵器,按照西涼軍的武裝程度,很可能直接就能武裝出來十萬大軍!
面對這樣的敵人,別說餑方還是會跑會動的,就算這些騎兵就站在原地任人去砍殺,想砸爛這些鐵桶,也得用上兩三個時辰!更別提對右手中也端著兩丈多長的長矛,身側掛著鋒利的戰刀和鏈錘,怎么看都不是光挨打不還手的和平主義者。
這一仗,真的還能打下去么?
面對輕騎,雖然戰力遜了一籌,但西涼軍還能鼓起勇氣,面對鐵騎,很多人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了。若是前鋒的長矛騎兵沒有被擊潰。倒是還可以拼拼消耗,普通的騎兵怎么可能奈何得了這樣的敵人?
西涼軍驚懼且遲疑,烈火鐵騎卻絲毫不做停留。太史慈準確的控制住了馬速,州好在兩軍發生接觸的那一剎那,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如同鐵錘砸在新出爐的燒餅上一樣,毫不費力的一砸到底,將熱騰騰的燒餅砸成了面渣。
數百柄長矛整齊的刺進了西涼騎兵的密集陣列,超長的長度,將戰馬奔馳的速度盡數毅放出來,如同肉串一樣,將西涼騎兵的身體串了起來。最多的一柄長矛,甚至同時將刺三名敵人刺中,串在了矛桿上。
西涼軍的軍陣瞬間被削去了厚厚一層。
因為沖擊,前排的騎兵速度稍減,沒有人徒勞的拔取長矛,而是直接棄矛取刀,或是將腰間掛著的鏈錘摘下,同時稍稍放緩馬速,讓戰馬稍事休息,給身后的同袍讓出前進的道路工 循著前鋒讓出來的空隙,第二排騎兵快速沖上,挺起手中的長矛。重復了前鋒所做過的一切。隨后,是第三排……。
“騎兵車懸……”茍攸看得心神震顫。
青州軍這招,曹軍方面早就知道,并且反復研究,試圖找到克制之法了。曹營之中多有高門大閥的子弟,可謂精英薈萃,在茍攸動身北上之前,便已知道,軍中已經有了幾種能令得大多人認可的應對方案,其中甚至有那么兩個辦法,令得茍攸都深以為然。
不過,青州鐵騎實際施展車懸戰法,一共也只有那么一次一敗鈞義的巨馬水之戰。親眼見證那一戰的人,多半都已經消失在了席卷塞北的戰火之中,曹營方面的消息,都是輾轉得來。從某種角度來說曹營的謀士們都在閉門造車。
今日實際看到,茍攸先前的印象一下就破碎了,再不復先前的樂觀:這是當年縱橫無敵的霍騾姚,賴以橫行天下強橫戰法,只要完全重現出來又豈是隨便找些書生僚佐商談一番就能破去的?
堪稱無敵的戰法,在強大的鐵騎中施展出來,簡直就是作弊一樣的存在。在茍攸眼中,戰場上仿佛突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鋼鐵車輪,以不可阻擋的力量滾滾向前,無論遇到什么樣的阻礙,都能毫不費力的碾壓過去。
沒錯,就是碾壓!
趕來助戰的數千羌騎首先被碾成了渣!
在被鐵騎洪流吞沒之前茍攸看到了河曲、白蘭、宮昌等十余個大小部落的旗幟,其中甚至包括了最強的白馬羌諸部!無論多少,強弱,這些部落騎兵的下場都完全相同,被鐵騎瞬間淹沒,連哪怕是延緩片刻都做不到!
唯一的例外就是白馬羌其酋長松布機靈得很看到了前線的慘烈景象,他及時抽身退出,雖然同樣損失慘重,但松布好歹還能帶著數十名親衛逃出生天,不像其他酋長那樣,和族人一同被碾壓成塵尸骨無存。
諸羌的另一個大部落,先零羌也一度響應號召,趕來助戰,結果正好趕在鐵騎踏陣的那一庶。狂暴的勢頭,嚇得先零諸羌肝膽欲裂,竟是連觀望都不敢了,直接丟盔棄甲的落荒而逃。
因為被嚇得太慘,先零羌也是慌不擇路直接往北面跑了。那里沒有青州軍,反而是西涼軍陣相對密集的地方很多兵馬正源源不斷的趕過來助戰,結果被先零羌數千騎兵兜頭一沖,直接就給沖了個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這些嚇破膽的羌兵腦子里只剩了一咋念頭,那就是逃,逃得遠遠的,離那些鐵鑄的魔鬼越遠越好!他們生怕被友軍擋住去路,以至于被鐵騎追上,所以一邊跑,還一邊用草原的通用語大喊大叫:“兄弟,跑吧,一塊跑吧!青州鐵騎來了,刀劍不長眼呢!”
“鐵騎跟怪物一樣,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馬小將軍已經被圍住了,這仗是打不贏了的,大伙兒逃命要緊啊!”
“腦袋被驢踢了你,燒當部死的人毛不剩,白馬部也只逃了個松布,你還不跑?再不跑就來不及啦!”
西涼諸羌只是個泛稱,并沒有和族的概念,更不用說統一的政權了。
別說諸羌,從草原上有部落開始至今,實際上存在統一政權的也只有兩個時代而已,一叮,是匈奴的冒頓至其子伊稚斜的統治期間,再一個就是鮮卑的檀石瑰在位時期。除此之外,草原上一直都處于一盤散沙的狀態。
在西涼諸羌之中,以先零、白馬、燒當最為強大,廣而周知。現在燒當、白馬已然潰滅,先零羌全族潰逃,即便沒看到青州鐵騎是如何的兇猛無敵,羌兵們也都是膽寒肝顫了,哪里還敢倔強?
由先零羌掀起的潰逃大潮,一下子就擴散開來,轉眼間便波及了西涼騎軍的整個左翼!上萬騎兵如蒼蠅般炸開去,瘋了一樣的向沒有人的曠野深處狂奔。
左翼其實不光只有羌兵,還有不少韓、馬兩家的嫡系部隊居中指揮、督戰,但這三千多人馬在上萬騎兵的潰逃大潮前,卻顯得是那樣的無力,稍微掙扎了兩下,就被囊了進去,身不由己的逃向遠方。
當然,他們也沒那么不情愿。羌兵不比西涼各路叛軍,他們對東進戰事是最為熱心和堅決的,因為他們對富庶的青州垂涎三尺,恨不得插翅飛過太行山,一頭沖進河北去,他們對燒殺搶掠的向往和熱情,是無可阻擋的。
現在,連羌兵都崩潰成這樣子了,這仗顯然已經敗了,此時不逃。真要為將領們的野心陪葬么?
戰場之上,往往是一發而動全身,羌兵的崩潰,不但致使騎軍的左翼潰滅,而且還對龐德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在被趙云擊退之后,龐德沒急著去尋馬超,而是去左翼前線收攏了千余長矛騎兵之后,再向左翼增援。結果正好和崩潰的羌兵迎頭撞上。上千長矛騎兵被沖了個稀里嘩啦,任憑龐德如何大叫大吼,甚至揮刀斬殺,也挽不回羌兵崩潰的軍心。
兵敗如山倒,這一庶,龐德深切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等他努力堅持到潰兵大潮過去,回顧左右,發現身邊只剩下了寥寥十余名騎兵,而中軍方向,馬超的將旗已經看不見了。
“王鵬舉,你好狠啊!天地為證,只消我龐德還有一口氣在,必報今日之仇!”龐德仰天悲呼一聲,領著殘兵,追在潰兵大潮后面,向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