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三年,四月二十七,大將軍曹操率圍攻小修武不下,被迫與膘騎將軍的主力騎軍會戰于野,大潰。以此為開端,天下風云徹底被攪動起來。
同日,賈詡統關平、李斌眾將進抵汲縣,守將李典不敢怠慢,欲死守汲縣,拖延賈詡部行程,為主力贏得時間。
激戰一直打到了黃昏時分,李典憑借在指揮上超水平的發揮,加上將士效命,眼看著就守住這一天了。誰曾想他剛松了一口氣,主力潰敗的噩耗便已傳來。
雖然李典可以設法封鎖消息,可那顯然是沒意義的。現在青州軍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曹操身上,他還有點希望逃,等到王羽的目光轉過來,恐怕就只有困死在汲縣的份兒了。
李典自知大勢已去,棄城而走,賈詡得到消息比李典還要早些,準備充足,揮軍而上,一路銜尾追殺。
逃到黃河岸邊時,李典的五千精銳已是損失殆盡,只剩下一千多殘兵。雖有渡口可過河,但夜幕之下,一條龐大的火龍在對岸突然現身!不用問李典也知道,于禁也到了。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李典的殘部士氣一落千丈,直接跌到谷底。李典有自知之明,也沒打算要逆天,直接遣散部眾,自己帶著親兵嫡系,投河而逃,就此不知所蹤。
李典的家族本就是世居大野澤的豪強,水性好得很,以當時的情況而言,他做出的應該是最恰當的選擇了。
解決了李典,青州軍身后再無其他威脅,得以全力西進。翌日,王羽與賈詡、于禁諸將相會于扈城亭,召開大型軍議,定下了洛陽攻略。
四月二十九,于禁率羽林軍進抵虎牢關下,招降不從,旋即展開猛攻。
虎牢關乃是洛陽東面最重要的門戶,堪稱天下第一雄關,原本由夏侯憚鎮守,當日王羽親率主力圍攻也未能克之。不過時過境遷,夏侯悍已經死在了小修武,麾下的精銳部隊也不復存在。留守的夏侯恩、夏侯杰兄弟雖然忠心可嘉,但能力和兵力都遠遜于之前的夏侯悍。
因為不敢出擊,二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羽林軍從容布置,于禁也不客氣,一口氣架設了近百架重型投石車!
除了火燒連營之外,投石車齊射大概是冷兵器時代所能見到的最宏偉,最壯觀的景象了。數以千百計的石彈飛入蒼穹,鋪天蓋地,遮云蔽日,仿佛直接戰場帶進了九幽黃泉!石彈在空中互相碰撞,發出噼里啪啦的巨響,像是一道道霹靂凌空劈下!
除了石彈,還有火彈!也不知于禁是得了王羽面授的機宜,還是自己從白隆奪口戰中得到了靈感,羽林軍擲出來的火彈不但有特別容易燃燒,落地后還會發生爆炸的,而且還有那種煙特別濃,離近了直接能把人熏個跟頭那種。
夏侯兄弟雖然不能說是倆廢物,但同樣離名將也很遙遠,根本拿不出正確的對策來。
不但沒有對策,夏侯恩更是在第三輪的火彈齊射中,被一枚火彈砸在身邊,卷入爆炸,當場身亡。夏侯杰膽子本來就不大,看到堂兄死在身邊,死狀慘烈之極,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暈死過去。
得知主力潰敗的消息后,守軍本就戰意不濃,全仗夏侯兄弟恩威并施,這才勉強迎戰。等看到敵軍使出了這么恐怖的手段,兩個主將又是一死一暈,守軍戰意全消,直接打開城門,伏地請降。
城門打開的一刻,距離于禁兵抵城下,總共不過一個時辰,差不多創造了攻城戰的記錄。
虎牢關易手,洛陽東面門戶已是洞開,周邊各城哪里還敢頑抗?當天,虎牢關周邊的榮陽、光武、京縣等城池便已易幟,守將們帶著兵將沿途跪迎羽林軍到來,情景堪稱一絕。
隨著消息的傳開,曹軍開始進一步動搖。第一個斷然采取行動的是成皋守將呂通,其后,旋門關守將張普,偃師守將霍性紛紛來投。
從出兵到抵達洛陽城下,于禁一共只月了三天半的時間,打的仗更是只有開頭在虎牢關那一戰,名副其實的來了個長驅直入。
若只是這樣,曹操或許還能想辦法抵抗一下,但他根本抽不開身。與于禁一同進軍的還有關平、李斌的泰山軍以及周倉的水軍。
本來河內還有于毒的河內叛軍在,只要他們拼力抵抗,還是可以給關平制造不少麻煩的。但于毒可不傻,他之前投靠曹操,主要還是因為與張燕的舊怨,當時曹操和王羽還呈現出勢均力敵的態勢。可現在傻子都能看出形勢消長了,于毒這樣鼠首兩端的家伙怎么可能甘心給曹操陪葬?
剛得到修武之戰的消息,他就直接跪了,無條件投降。
有了于毒這個地頭蛇的幫助,關平根本不需要分散兵力安定地方,確保糧道,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就可以了。
結果,泰山軍比羽林軍還快了一天,只用了兩天半就進抵孟津渡,將兵力沿河展開,隨時準備渡河。
有這么一柄利劍懸在頭上,曹操哪里還敢有什么多余動作?別說救虎牢關、成皋、偃師了,他不向那里求救就算好的了。
曹操本來是指望著王羽分兵回援高唐,可以死守洛陽一段時間,等荊州兵馬來援,徐圖恢復的主意。沒想到王羽連看都不看高唐一眼,只是死追著他不放。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放棄洛陽南下,改以荊州為根據地。
去關中也是個辦法,在那里,他可以背靠益州的援助,效法當年的秦國。不過關中太過殘破,根本沒辦法當做長期的基業來經營,西涼的馬超等人又投靠了王羽,很容易被兩面夾擊。從戰略上來說,關中和荊州太遠,很容易被從中切斷,到時候就變成困死在關中了。
衡量之后,他還是覺得退守荊州是最穩妥的。
雖然荊州也有劉表在后方搗亂,但荊州向西可以聯系益州,向東則有江東軍呼應,經營得當的話未嘗不能據此與王羽分庭抗禮。
曹操留下劉馥、呂常守洛陽為自己斷后,又派人傳令曹洪、鐘蒜,令其不必死守長安,也不須耗費兵力維持與荊州的通道,必要時可以棄守洛陽,退往扶風甚至漢中。
總之,就是在敵人背后放一顆釘子,讓對方時刻不能放松警惕。這也有助于盡快將益州拖進戰場,分擔荊州、江東兩家的壓力。
當然,曹操最大的希望還是在東線。既然王羽不回援東線就還是己方占據上風的,一旦取得突破,那洛陽的得失,就沒那么致命了。
除了戰略形勢之外,迫使曹操放棄洛陽,大踏步后退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青州方面放出來要招降他的消息。
曹操不是容易服輸的人,除非能以此為籌碼用緩兵之計穩住王羽否則他根本就不會就此和王羽展開談判。可問題是,他不愿意別人不一定會這么想。
所謂樹倒瑚稱散,大廈將傾之際,人心本來就很容易散掉,再聽到這樣傳聞,軍心士氣都是大幅動搖。
就拿投降的那些人來說霍性、呂通都是世家名門之后,按說沒那么容易屈服。可王羽招降曹操,既往不咎的消息一經傳開,這些人頓時就沒了顧忌,不擔心被事后清算了。
荊州本來就是新附之地,王羽還可以通過黃、龐兩家安撫串聯,曹操若是繼續在洛陽死撐,很容易后園失火,到時候他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大半年以前,曹操先后平定關中、荊州,勢力擴張數倍,帶著十萬雄師,意氣風發的北上洛陽,欲與王羽爭鋒,定鼎天下。
誰知才過了這么點時間,他就被迫要從洛陽逃走,隨行的文臣武將只剩下不到三成,兵馬更是只有三千殘卒,怎叫一個凄涼能夠形容。
最后望了一眼洛陽城,他毅然轉頭,全心全意的為孫策和夏侯淵祈禱起來。
戰爭最后有可能成為轉折點的就只有東線戰場了,若勝,這盤棋就還有得下,若事由不諧……任自己如何布置,恐怕也只是螂臂擋車了,到時,莫非真的只能川……”
想到王羽放俘虜回來轉達的原話,曹操突然發現自己莫名的有些動搖。若降,一生雄心壯志固然變成了夢幻泡影,卻能保全家族,還有施展才華的機會,或許真能……
不,自己是何等人也,豈能屈居人下!他用力搖搖頭,像是要把這些怪異的念頭從腦海中甩出去似的,搞得身邊的幕僚無不詫異,繼而都是悲嘆:時局不利也就罷了,現在連主公都不正常了,這前途,還真是一片黑暗啊。
“岳丈,您當真不在意?”在發動輿論之前,王羽正與呂布做著最后的確認。
“你當某是什么人?小肚雞腸的婦人么?你要招降曹孟德就只管去做,與我何干,何來問我?”呂布揮揮手,老大不耐煩的說道。
“岳丈大人大量,果是我輩后生小子的楷模啊。”
“少來這套。”呂布抬眼看著女婿,突然問道:“不過,你許的重諾好像有點過火了吧?曹操那廝賊猾著呢,恐怕不是你空口說些漂亮話就能騙得住的。”
“這話卻是從何說起啊?小婿好歹也是一方之主,豈有虛言騙人的道理?”王羽攤攤手,很無辜的樣子。
“哼,你騙過的人還少么?”呂布冷哼一聲,道:“某只是奇怪,你竟然許他永相之仙……”那你準備把田元皓擺哪里呢?”
“您說的是這事啊?”王羽恍然笑道:“元皓當然是另有任用了,岳丈有所不知,元皓的才華雖高,但為人過于方正了些,從前青州的主要矛盾是對外,內部當然要用最有效率的雷霆手段治理,可到了太平年月,內政就不能一直緊繃著了,須得張弛有度才好,小婿計劃著……”
“這些你不用對我說,”呂布一聽這些繁瑣事務就頭疼,擺擺手攔住王羽話頭:“反正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就是想把曹操那廝拉過來做牛做馬,等利用完了,就給孔明、士元那幾個小家伙騰地方是吧?”
“也不能這么說啦,長江后浪推前浪,一波新人換舊人么,這是正常的自然規律,可不是小婿處心積慮什么的。”
“任你說得天花亂墜,那廝鐵了心不搭理你,不也是白搭?”呂布的語氣中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他倒不是想拆王羽的臺,他只是看到王羽那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就不爽。
“那也不一定,他現在還有東線可以指望,但若東線敗了,這個指望沒了呢?”
“你就這么有信心?還指望著反敗為勝?”呂布看著王羽,滿臉狐疑。
“兵兇戰危,這種事誰說得準?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信任文遠他們了,不是嗎?”王羽抬起頭,悠然東望,聲音不帶絲毫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