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不好意思,我兄弟打電話給我。”黃小龍就對白素笑了一下,然后接起電話。
這時,兩人本身是走在斑馬線上,要穿過公路的。黃小龍在接電話,白素下意識的就挽住黃小龍的手,目光左右看著,帶著黃小龍過斑馬線。
“小龍,今晚上我又要去賭檔喂豬,上次你不是說你要陪著我去么?那你現在有空沒有?你去不去?”嚴凱在電話里嚷嚷道。
嚴凱是拜了個斷指老千當老師,下了死心要進入老千這一行,黃小龍苦勸無果,又不愿意讓自己的兄弟失手被人砍死,因此就叮囑過嚴凱,無論如何,要把他帶上。
現在聽到嚴凱這樣問他,黃小龍理所當然便回答道。“我和你一起過去。你說個地方,我現在馬上過來找你。咱們一起過去。”要知道,如今黃小龍是學會了千術的,市井無敵,既然嚴凱下定決心要打場子,那說不得,若嚴凱和斷指彭老師應付不過來,到時候黃小龍亦有可能出手。
雖然黃小龍目前的千術難登大雅之堂,但是應付一些小賭檔里的局,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嚴凱沒有想到黃小龍答應得如此直接爽快,倒是窒了一下,旋即也就是報了個碰頭的地址,然后掛斷電話。
“你…你兄弟找你啊?”白素還挽著黃小龍的手,抬起眼睛看著黃小龍。路燈和星光下,白素的眸子里閃動著一些順從和乖巧的東西。這是以前的白素從來不具備的表情。這個女強人在黃小龍面前,已經悄然的褪去堅硬的外殼,露出里面最柔軟的部分。
“嗯。我兄弟找我有急事,素素,你自己打個車回去吧。我們改天再約。”黃小龍就抱歉的說道。
“噢…”白素理解的點了點頭,然后低聲道。“那我陪你一起過去,怎么樣?我也想見見你的朋友。”
“這個……素素,這個不太方便。要不然,改天我再把我兄弟叫出來,咱們一起吃個飯。今天是不行。”黃小龍遺憾的聳了聳肩。
“這樣啊…”白素眼里劃過一抹悵然。
然后就笑道。“那行,小龍你就別管我了,我自己打車回家。”
白素和關靜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人,行為處事是迥然不同的。如果是關靜,肯定會膩著黃小龍,要和黃小龍一起過去玩。但是白素相對來說,比較尊重黃小龍的意見,另外,她和黃小龍之間的關系,令她還沒有達到癡纏黃小龍的地步。
黃小龍不動聲色的將手從白素那里抽出來,恰好有一輛出租車緩緩行駛過來。黃小龍伸手替白素攔下出租車,“素素,你先走吧。”
“好的。”白素收拾情懷,落落大方的走上去拉開車門,她要上車的時候,突然轉身,似乎想到了什么,經過很短的猶豫,她才說道。“小龍,你,你和你兄弟不是去那種地方玩吧?”她很認真的看著黃小龍。
“呃……”黃小龍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是,你想太多了。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去那種地方玩?”
“嗯嗯,我相信你。”白素這才上了車。她把車窗搖了下來,不停的對黃小龍揮手做拜拜的手勢。
黃小龍啞然失笑。這尼瑪,搞得跟我要出遠門似的,那么戀戀不舍的。還真有點像是M里面的場面啊。
黃小龍目送那輛車消失在夜幕中,然后自己才另外叫了一輛出租車,朝他和嚴凱約好的地方行去。
下了車,在匯|東新區的一個小廣堊場里,黃小龍和嚴凱碰了頭。
今晚嚴凱依舊穿得很騷包,夢特嬌的花T恤,一條沙灘褲,一個挎包。
“小龍,你還真要和我一起過去,呵,我以為你是說這玩的。”見了面,嚴凱就扔了一根軟中華給黃小龍。“彭老師已經提前去那個包間了,今晚最后一次喂豬,如果不出意外,兩天后,我就會拿著5萬塊錢的本金入局,去那個貴賓包間里打牌。”
兩天后,嚴凱入局。
“你們沒問題吧?”黃小龍對著夜空吐了個煙圈,然后側臉問道。
“OK啦。彭老師已經在包間里打了很多場了,把門道都摸清楚了,而且做了最完善的策劃,百分之百是撈錢的局。”嚴凱很有把握的對黃小龍笑道。
“那行,今晚我再陪你過去喂喂豬。”黃小龍點了點頭,旋即,黃小龍心中一動,“你先等我一下。”
說完,黃小龍就朝附近的一個建行走去,在自動取款機上取了5萬塊錢現金,往兜里揣了2萬,剩下3萬放在嚴凱的挎包里。
“不是吧?小龍,你這是干嘛?你取這么多錢干嘛?還有,你哪兒來的這些錢。”嚴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錢是……我那個熏鴨攤位賺的,蓉姐拿給我的。這5萬塊’今晚我會輸在那個賭檔里。”黃小龍淡然說道。
“你……你瘋了?”嚴凱驚恐道。“小龍,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呵,我也當是喂豬吧。”黃小龍彈了彈煙灰。
“你到底想干什么?”嚴凱用手去摸黃小龍的額頭。
“擦,手拿開,這大街上的,你這樣搞,人家看見了,還以為我們是那啥,搞|基的。”黃小龍笑著把嚴凱的掉,“兩天后,我陪你一起入局,你一個人入局,我不放心。那個彭老師,我也不放心。”
“你……你也要入局?”嚴凱徹底傻住了。
“放心,如果確定沒有問題,我是不會做什么的。我可以把錢輸給你們,完了你們再還給我就好。如果有問題……”黃小龍心里說了一句……那么,就由我來動手!
然后口中道。“反正多一個人,都一分安全。”
“可是……可是……小龍,你根本不會打牌啊?再說彭老師說過了,出老千,最忌諱的就是參與的人過多,環節過于復雜……”嚴凱呆滯道。
“我暈,也就是推三公嘛我有什么不會的?還有,你那個鳥人彭老師說的,我就當他是放屁。”說完,黃小龍笑著摟著兄弟的肩膀,朝那個開設賭檔的洗浴中心走去。
嚴凱借著夜色,看了看黃小龍,他發現,這個從小長到大的兄弟此時此刻,似乎是變了,至于哪個地方變了,嚴凱一時間說不上來。因此嚴凱就囁嚅道。“小龍,我覺得……你,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哈哈哈哈。我特么怎么會和以前不一樣?呃,對,我長高了而且‘|處了,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哈哈哈,好了,別盯著我看了,咱們快去吧。”黃小龍大笑道,旋即很認真的道。“無論我變或者不變我們永遠是好兄弟。你只要明白這一點就OK了。我永遠也不會看著你吃虧的。懂么?”
“呃…我明白,我明白,一世人兩兄弟嘛走!”嚴凱瞬間也收起心中的疑惑,笑著和黃小龍一起,朝那個洗浴中心走去。嚴凱雖然覺得黃小龍的氣質的確和以前是有了很明顯的變化,但是他感覺到,兄弟之間,是沒有隔閡的。
洗浴中心。
和上次一樣嚴凱把門敲開了。
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臉上擺滿了獰惡內容的壯漢。因為黃小龍已經來過一次了,所以這次他并沒有多問反而笑著和黃小龍打招呼。“哈哈,嚴老板,黃老板,你們過來玩啊?請進,請進。”
一進門,就熱浪滔天。
大廳里的兩張賭桌旁邊,圍滿了賭徒,一個個的都在賣力的下注,尖叫著看牌,贏了錢就嗷嗷大叫歡呼,輸了就罵爹罵娘捶胸頓足。
忽然之間,黃小龍潛意識中,感覺這種場合,自己非常熟悉,非常適應,竟然,還……非常喜歡!
黃小龍有一種錯覺……自己天生就應該來這種場合!
似乎自己天生就應該是一個賭徒!
看著賭桌上花花綠綠的撲克,翻滾跳躍的籌碼,黃小龍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老朋友。
“我擦,這感覺,真尼瑪見鬼了。”黃小龍心中暗罵了一句。
“呵,黃老板,上次過來看了,沒問題吧?我們這里,沒有老千的,狼哥是咱們專門請過來盯老千的暗燈,火眼晶晶,專搞老千!怎么樣,黃老板今天也玩幾把?”那個開門的獰惡壯漢,就用慫恿的目光看著黃小龍。
“玩就玩唄。”黃小龍眼睛里跳動著一種真假難辨的灼熱和蠢蠢欲動。他直接把褲兜里的2萬塊錢掏了出來,往吧臺一扔。“全部給我兌換成籌碼。老子今晚要大殺四方!”
“哈哈哈……黃老板是個爽快人!我喜歡!”那個獰惡壯漢立即掏出軟玉溪香煙,遞給黃小龍和嚴凱一人一支。“嚴老板,黃老板,你們好好玩,玩得盡興,玩得盡興,我就不招呼你們了。”
黃小龍手里拿著一個抽屜,里面擺滿了2塊一個的籌碼,就拉著嚴凱往一張賭桌里擠。
嚴凱也換了1萬塊的籌碼。不過,他發現黃小龍似乎興趣很大的樣子,乍一看,完全就是個賭棍。嚴凱連連搖頭。“尼瑪,不是吧?小龍平時連麻將斗地主都不太玩的。”
黃小龍在這張賭桌上站了一個位置,開始拿牌押注。
那個負責盯老千的暗燈‘狼哥’,坐在莊家旁邊,十分警惕的盯著黃小龍這個生面孔。
不過,黃小龍很快就把狼哥的疑慮打消了。狼哥甚至還客客氣氣的站起來敬了黃小龍一根煙。
因為黃小龍在半個小時之內,輸了4塊錢的籌碼。
狼哥就認定黃小龍不是老千。
事實上,黃小龍并不是說不是老千,他是沒出千,而且故意亂下注,亂搞,故意輸錢。
他今天是來喂豬的。
一個小時候,黃小龍輸了一萬五…
那輸錢的速度,簡直令人側目。
又過了2分鐘,黃小龍把2萬塊錢的籌碼全部輸光!
“嚴老板,借點錢給我!快!我要翻本!”黃小龍就沖嚴凱嚷嚷。黃小龍雙目血紅,像足了一個輸紅眼的賭徒。
“哈哈,老板,我這里可以借錢給你。”那個在賭檔里專門放水的‘許四’就擠到黃小龍身邊。
黃小龍故作不耐煩的將他推開,“走走走,一邊去,別來妨礙我打牌。”
嚴凱沒辦法,便將黃小龍剛才放在他挎包里的三萬塊錢,也都拿了出來,扔給黃小龍,他朝黃小龍遞了個眼色。“黃老板你悠著點。”
“沒事,我會翻本的。”黃小龍繼續瘋狂押注……呃,瘋狂輸錢。
那個狼哥笑瞇瞇的對嚴凱道。“嚴老板,你這個朋友比你的癮還大啊,哈哈哈…
不多時,彭老師從貴賓包間里走了出來,他急匆匆的離開賭檔,臨走的時候對嚴凱打了個眼色。
時間又過了1個小時,黃小龍那3萬塊錢,也輸了一半。
這時,嚴凱也是輸了一萬多,他就把手里的牌往牌堆里一扔,“罵了隔壁的不玩了。黃老板,我們走吧。去包個夜消消火,今晚真特么晦氣。”
黃小龍把剩下的幾千塊錢放進褲兜里也是象征性的罵了幾句,然后和嚴凱攜手離開賭檔。
“哈哈,艸,哪兒來的凱子?”狼哥笑著對莊家搖了搖頭。
這時,那個負責看門的獰惡壯漢就走了過來,發了一圈煙笑著說道,“傻|逼一個據說是做水果批發生意的,估計有點錢,土暴發戶唄。跟那個嚴老板一樣,都是凱子。”
雙喜街附近的一個簡易旅館。
一個標間內。
煙霧沉沉。
黃小龍坐在一張凳子上,叼著煙,用指甲刀修剪著指甲。
彭老師和嚴凱坐在床上。
“艸!罵了隔壁的,這回可能是要失手了!”彭老師不停的咒罵著。
“老師,咋回事?”嚴凱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從今晚開始,那賭檔貴賓包間里的規矩改了。這一改,把老子精心策劃的局,完全打亂了!”彭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把手里的煙蒂扔掉,然后又續了一根煙。“以前打牌,莊家洗完牌之后,交給上家,上家只是切一下牌,然后再交給莊家,莊家發牌。這樣的話,無論是發底牌或發中牌,我都能夠完美控制局面。如果是我當莊,小凱你當我的上家,那就更容易出千。我會把洗好的牌,搭一個橋,小凱你順著我搭好的橋切牌就行了。可是現在……上家接過莊家的牌,不再是切牌,而是胡亂洗牌,把牌徹底洗亂…,‘,”
“罵了隔壁!我設計的這個局,就是在我坐莊的時候,用完美洗牌法,把好牌事先洗好,然后發給小凱,我自己也發好牌。
可是現在……上家要把牌洗亂,那我事先做好的牌,就……就完全凌亂了!”
事情很明顯,彭老師是坐莊的時候,把牌先做好,上家切牌,并不影響他做好的牌,畢竟切牌只是把牌的上面一部分拿掉。但是,上家如果把牌洗亂,再交給彭老師這個莊家,那彭老師不可能拿著上家洗亂的牌,再去反復的洗,洗出好牌。因為牌局規定,上家把牌洗亂,交給莊家之后,莊家就不允許再洗牌了,得直接發牌。
“那個……老師……您,您可以換牌啊……”嚴凱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了。
“換個屁啊!”彭老師氣急敗壞起來,“你以為老子是賭神么?1個人玩牌,還有2個暗燈專門盯著,我怎么換?我還沒達到那種技術!其實這個局,一開始我設計的時候,就是在當莊洗牌的時候做手腳,可是現在上家切牌改成洗牌,那……那……”彭老師伸出斷了兩根手指的手,摳著頭發……“艸!已經扔出去2幾萬喂豬了,現在……現在……怎么辦?”
“那……彭老師,兩天之后的局,咱們,咱們還去不去啊?”嚴凱弱弱的道。
“去!怎么不去?!不去的話,咱們喂豬的錢,就全部白扔了!媽的,實在不行,老子就去買個換牌器。”彭老師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而且顯得十分猙獰。“我去一些老千專賣店里,買一個,不,買兩個換牌器!小凱,到時候,咱們一人一個,打牌的時候悄悄換牌。用換牌器,比人工偷牌,換牌,更加簡單,更不容易被發現。”
“啊?!”一聽說要用換牌器,嚴凱心里也就產生一些懼怕,“老師……我,我也要用換牌器么……我從來沒用過啊……”
“用!今晚我就去買。”彭老師愈發猙獰起來。“扔了那么多錢出去喂豬,不撈一筆,我不甘心!”
“在這種賭檔使用武活出老千,基本上等于找死。”忽然,黃小龍淡淡的開口道。“只有不成熟的老千,才借助設備出千。換牌器?再高級的換牌器,也有出問題,卡住的時候。老千這一行,和其他行業不同,其他行業允許失誤,但是做老千不能失誤。有時候,一個失誤,你就沒有明天了。”
武活,是老千圈子里的一個暗語。指的是借助設備出千,譬如換牌器,貼膜,紅外透視眼鏡等等。
武活是最低級最垃圾的千術。
不借助任何設備出千,叫做文活。
一般來說,用武活出千,被抓住,那是絕對砍手的。嚴重點的,老千是要送命的。
“你?你……你……”彭老師和嚴凱,都傻愣愣的看著一直坐在旁邊修剪指甲的黃小龍。
這時,聽到黃小龍說出這么專業的話,兩人都懵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出不了千的局。”黃小龍輕描淡寫的說道,淡淡的煙霧縈繞著他的臉頰,他的臉在房間的燈光下,顯出一些陰影,乍一看,擁有很強的電影畫面感。“只有技術不行的老千,沒有出不了千的局。既然你們一定要搞,那么,這一場,交給我搞定。”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