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男的話音剛落,身穿制服的裁判來到擂臺中央,雙手提起一塊約有兩個巴掌大的金屬,原地轉了一圈。然后用一把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斧頭,將這塊金屬從中間砍開。
這是為了保證兩塊金屬的雜質含量盡可能的相等。
李塵和肌肉男的鍛造臺上各有一塊巴掌大的金屬被送上來。
果然是提純嗎?李塵此刻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內心卻是一揪,隱藏在袖子里的雙拳緊緊地攥住。
擂臺下的唐瀟也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會鍛造,但是身在鍛造山下,他還是見過別人比試啊,所以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鍛造師之間的即興比試,都是比一些鍛造技巧,若是想要比較鍛造某些器物,那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
全套流程的鍛造,十分消耗體力和精力,因此想要鍛造一件完整的器物,短則一天,長則十天半月甚至更多。
而在鍛造技巧里,最能體現一個鍛造師的基礎,同時也是最具比較性的,便是提純。
提純是所有鍛造的第一個步驟,它可以說是萬丈高樓的基礎。它是要把鍛造材料中的雜質去除,只留下純粹的金屬,使得金屬的屬性能夠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
而提純的速度以及結果,無疑是一個鍛造師基礎的最好體現。因此,提純是鍛造師的即興比試中最常用的一種方式 沉銀算是初級金屬中比較高等的一類,雖然自身沒有什么太強的屬性,但是和其它高級金屬融合后,卻能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初級以上的金屬提純需要十分強大的火力,因此并不適合在擂臺上比試。這也是肌肉男會選擇和唐瀟比試提純沉銀的原因。
“那么我們開始吧。”肌肉男看著李塵,深呼了一口氣。
“好。”李塵淡然一笑。
就這樣,這場比試開始了。
肌肉男熟練地按動鍛造臺上的按鈕,鍛造臺中央裂開,露出下面的鍛爐。緊接著,他將那塊沉銀固定在鍛爐旁邊的卡槽上,再按動按鈕,把它送進鍛爐。
而另一邊的李塵也是如此,動作卻更加的瀟灑利落,畢竟他只是經脈被廢,肌肉記憶什么的還在。
接下來就是要等沉銀加熱到適合的溫度,然后開始盤它。
大約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后,肌肉男先動了,只見他一拍桌子,鍛造錘被一股氣勁震飛起來,然后被他一把抓住。
按動按鈕,被鍛爐燒得通紅的沉銀上升到鍛造臺上,鍛爐關閉。肌肉男開始了他的表演。
其實肌肉男自身的實力也算不錯,尤其是提純沉銀的技術,他已經練得爐火純青。
只見他手中的鍛造錘上下揮舞,速度極快,擂臺下的觀眾只能看到一片殘影。而且今天他在李塵的壓力下,竟然有些突破以往,隱約間能夠與沉銀產生絲縷的共鳴。
巴掌大的沉銀在他的鍛造錘下不斷縮小,顏色也越發锃亮。
就在這時,李塵動了。
擂臺上的鍛爐火力不夠,比不上鍛造室的,雖然差距不大,但是李塵還是憑借著對火候超高的把握發現了這一點,并且計算出最佳的出爐時間,所以他比肌肉男要慢一些。
只見他同樣是一拍桌子,然后……鍛造錘絲毫未動。
“哇哦,這是什么情況?”擂臺下的觀眾被李塵的這個騷操作震驚到了。
“你們懂什么!塵塵這是在與自己的鍛造錘產生共鳴,從而達到人錘合一的境界!”
“對對對,我也曾經見到某個鍛造大師這樣做過。”
“原來如此!”擂臺下的觀眾發出恍然大悟的驚嘆聲,天才就是不一樣。
好不容易把頭擠到前排,身子卻還留在外面的唐瀟卻是搖了搖頭,他可不是舔狗,這個李塵狀態有點不對啊。
李塵聽到臺下的聲音,心里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還能這樣解釋。
實際上他是下意識地順從肌肉記憶,而忽略了自己現在身負重傷……
繼續面無表情,李塵淡定地拿起鍛造臺上的鍛造錘,按動按鈕,然后準備開始鍛造。
提純最能體現一個鍛造師基礎功,高級的鍛造師往往能用更少的錘數得到更純粹的金屬,因為他們能夠在每一次錘起錘落間感受金屬的紋理與變化,從而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李塵很厲害,即使身受重傷,但是記憶卻還在,那種與金屬之間與生俱來的親密感還在。
當他拿起鍛造錘時,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眼前的沉銀,他能感受到它的一絲一縷,它在他面前就像果著身子的少女。
“鐺!”
李塵終于敲響了第一錘,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鐺鐺鐺!”
又是連續的幾錘,在觀眾們的眼里,這幾錘極具節奏感,甚至連敲擊的聲音都像是一曲美妙的樂章。
可是李塵的心里卻十分清楚,自己的這幾錘全都砸偏了位置,而且力道也不夠。
他的頭越來越昏沉,根本看不清楚鍛造臺上的金屬塊。
“咚!”
一聲非常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李塵竟然把鍛造錘砸偏在了鍛造臺上。
擂臺下正在屏息凝神,期望從李塵的動作中感悟些什么的觀眾,突然發出了一陣騷動。
“哎,這是怎么回事,李塵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啊。”
“是啊,是啊,你看他的手怎么在抖?”
“他怎么把錘子砸到鍛造臺上了?”
李塵的心中一顫,他再次舉錘,但已經沒有了揮錘的力氣,緊握著鍛造錘的右手不斷地顫抖著,卻還在硬撐著不愿意放下。
混在人群中的歐陽枸誕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原來你之前都是硬撐著的,哼哼。
他的目光與人群中的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交接,然后又迅速避開。
正在鍛造的肌肉男注意到唐瀟的狀態后,也加快手中的鍛造錘。
聽著擂臺下越來越大的議論聲,看著肌肉男越來越快的動作,李塵的視野逐漸模糊起來。
他的腦海里回放起了一幕幕畫面。
“塵兄,快喝快喝,莫不是看不起我枸某人,不愿意和我喝酒吧?”
“塵兄再來,再來啊……”
小酒館里,歐陽枸誕熱情地拉著他,一杯一杯地灌酒。
“小塵,你為什么一直不愿意接受外人挑戰?多出出風頭,這不僅能增加你的名氣,對家族的聲望也是極有好處的。難道你不想為家族做些貢獻?”
“這圣鍛山分部是由我坐鎮,我要你接受今天的挑戰……”
議事廳里,須發皆白的二長老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