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如天雷炸開,血色宮殿在這一刻轟然倒塌,掩蓋了其中所有人。
殿外的霍然和蒙修戚也遭受到氣浪的波及,只是蒙修戚魔功早已通玄,一揮手就將氣浪阻擋在身外,任其多么強大都不可能越雷池半步。
霍然心驚,不是因為面具人的自爆,而是其自爆前穿透血色宮殿與自己的對望,面具人不但發現了自己在窺探殿中之事,更是在自爆前對著自己似笑非笑……
“誰?”
就在霍然陷入深深的疑惑中時,蒙修戚一聲驚呼,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著霍然向西方飛去,這一剎爆發出的速度足矣讓五大勢力中的神王膛目結舌,望塵莫及。
被蒙修戚驚醒且帶著疾行的霍然眸光冷冽,因為前方正有一道血光化作極速遠遁,正是血殺堂獨有的血遁之法!
千算萬算,五大勢力的人都不曾想到血殺堂竟然還有余孽未伏誅。
前方那血光速度快的超乎想像,即使是屹立在王境最巔峰的神王也未必有這等極速。奈何這人遇到了遠超神王境的蒙修戚,注定不可能逃過一代魔圣的追擊。
追擊三千里,逼近的蒙修戚邪笑一聲,一手探出,宛若上蒼之手般拘禁一切,一把將那道血光攥在手里禁錮住。
“留他一條命!”
見蒙修戚準備發狠捏死那人,霍然連忙出聲制止。
聞言,蒙修戚聳聳肩,松開了手,在那人剛脫困就想繼續遁走的時候,他屈指探出一道烏光侵入其體內,那被血色迷霧籠罩的人身軀一震,直挺挺的落在地上。
“是你!”
蒙修戚這一手算是禁錮了那人的修為,他遮蔽身形樣貌的血色迷霧因修為被禁錮,完全斂入體內,讓霍然沒想到的是,這人居然是失蹤四年的赫連紅星!
感受到體內的法力被那如鐵塔般的中年男子禁錮住,赫連紅星深知逃脫無望,深呼一口氣,對著吃驚的霍然說道:“這一次你又贏了,我還是輸得這么徹徹底底。”
霍然根本就沒心思跟他打機鋒,落在他的身前直接問道:“你怎么會成為血殺堂的人?”
雖然血殺堂收復了不少一方名宿豪杰,但這些人幾乎都是壽盡,或者壽元將近之人,他不明白正值青春的赫連紅星為什么會成為血殺堂之人。一個擁有絕世體質,生性高傲的人,怎么會甘于人下,甘心受人驅使?
一向心胸狹隘的赫連紅星似乎感覺這次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越到這個時候,他反倒釋然,淡淡說道:“因為我想要變強,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殺了你一雪前恥。”
“赫連家給不了的,血殺堂卻能給,所以我加入了血殺堂,成為一個劊子手。”
霍然鎖眉,睜開了眉心的紫極仙瞳。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他一條,此時的赫連紅星竟然達到了轉輪王之境!
四年前還只是通神境巔峰的赫連紅星,此時卻達到了轉輪王境,兩者之間足足相差了六個境界,其中有一個還是大境界!!對于這種情況,霍然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了,他修為提升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差不多追上了諸多年輕至尊的境界,可是赫連紅星呢?早已甩開眾人一截!
“看樣子血殺堂真的是有些手段……”霍然嘆道,血殺堂的手段已經在赫連紅星身上完美的體現了,還有那些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壽盡坐化,如今卻重現世間的人,這些人無一不在說明血殺堂的神秘和強大。
“何止是有些手段!”
處于生死之境的赫連紅星身上竟流淌出與赫連紅塵相似的氣質,淡而無為,虛無縹緲。他雙手背負身后,笑著說道:“世人對血殺堂的了解終究是太少了,就連在血殺堂待了數十年、數百年的人亦不可能完全知曉。”
看著赫連紅星,霍然詫異不已,不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是因為他說話的態度。要是換作以前,赫連紅星怎么會以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沒冷眼相對或出手鎮殺就已經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抬頭瞥了赫連紅星一眼,霍然感嘆一聲,看來這四年里,赫連紅星變了不少。
“這是一個局,血殺堂自己設下的局,對嗎?”霍然開口,五大勢力清剿血殺堂的事疑點太多了,那個疑似血殺堂首領的面具人表現的太過淡然,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這是個游戲,而他則是游戲規則的制定者。
赫連紅星點點頭,不準備隱瞞,“這一切都是血主在引導,引導五大勢力將血殺堂滅盡。”
霍然苦笑一聲,暗道果然如此,不過這件事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讓他疑惑不以,只能問道:“血主是誰,他為什么要將血殺堂毀掉?”
“血主就是那個面具人,也是血殺堂的首領。”
赫連紅星席地而坐,取出一壺酒飲了一口,而后將酒壺扔給霍然,繼續說道:“每個人都知道血主就是血殺堂的首領,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什么來歷,目的為何,唯一知道的是,他就像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天神,他雖從不曾在人前出手,但卻牢牢控制了血殺堂的每個人……包括我!”
“他應該是掌握了你們每個人的缺點和欲望吧!”霍然點點頭,仰頭就要灌下一口酒,只是在此之際赫連紅星卻是笑著說道:“你不怕酒里有毒?”
聽到赫連紅星看似自嘲的話,霍然笑了笑,仰頭灌下一大口,而后擦了擦嘴角酒漬,說道:“無妨,反正這是第一次跟你喝,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中毒就中毒吧!而且,你雖然想殺我,當相比于毒死我,你更樂意親手殺了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赫連紅星嘴角勾起,自嘲一笑,多少有點落寞。
他是一代神體,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乃是西漠第一天才,縱觀全天下,能與他相提并論的也不超過五指之數。嘗過輝煌和意氣風發,踩過無數英杰人雄,到頭來還不是要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敗得體無完膚嗎?
“對于血殺堂,你的了解僅限于此嗎?”感覺到飲入腹中的酒并無任何異樣,霍然松了一口說道。
說實話,他不是沒有擔心赫連紅星會臨死反戈一擊,要以酒毒死自己。只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正如他說的那般,赫連紅星固然心胸狹隘,一心想要殺死自己以雪前恥。但是,一個天才都會有傲氣,對待敵人都想親手鎮殺,而不是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樣只會讓他們連自己鄙視自己。
赫連紅星搖搖頭,只是片刻之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說道:“之前血主在殿內自爆,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會死!”
“為什么?”霍然皺眉,他的紫極仙瞳親眼看到了血主自爆,巨大的威力連那大殿都給崩散了。
自爆之所以叫做自爆,就是一個修士以一身的精氣神為引,點燃氣海內所有的法力,讓那法力極速膨脹,撐開肉身,爆發出最為強大的一擊!自曝過后,即使神魂沒有被轟散,保持一絲真靈不滅,但氣海已毀,活著也是一廢人……
等等!
想到這一點的霍然震驚道:“血主是不是有修復氣海的方法?”
一個人自爆,若是能保持神魂不散,即使肉身爆成碎片,依然可以重組肉身,只是肉身中氣海被毀而已。但如果這人擁有重塑氣海之法的話,那就根本無礙啊!
聽到霍然的話,赫連紅星笑著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或許有,也或許沒有。不過不管如何,血主都不會死的,這點我深信不疑。”
進霍然一副不信的模樣欲言又止,赫連紅星繼續說道:“不要問我為什么這么堅信,如果你加入過血殺堂的話,也會有我這種想法。而且拋開這點不談,他既然主宰了這場在他眼中的‘游戲’,那他會把自己給玩死嗎?”
“一個手握數千人生殺大權的人,一個來歷神秘,手段更是鬼神莫測的人,他會是一個瘋子嗎?”
霍然沉默了,片刻之后轉首望著臉上陰晴不定的蒙修戚,問道:“老爺子,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重塑敗壞的氣海嗎?”
“十大仙藥!”大魔目光灼灼,道:“除了可生死人肉白骨,讓人褪去舊體重生的十大仙藥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重塑氣海!”
輕輕一嘆,霍然心情沉重不已,血主到底是什么樣一個人,到底是瘋子還是天才?他自曝之前,對自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然揉著太陽穴,腦海中混沌一片,總感覺血主似乎跟自己有什么關系,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見霍然陷入深思之中,赫連紅星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再說話。他仰首閉眼,就像是在享受一生中最為平靜的時光,或許下一刻就要與這個世界告別了吧。
“是我替你結果了他,還是你自己來?”蒙修戚雙手抱臂,笑著問道。他看出了兩人肯定有大仇,而這個血殺堂的小子定然是對霍然殺之而后快,但又怕霍然婦人之心泛濫,不忍下手,所以才會這么問。
赫連紅星猛然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而沒,他站起身,平靜的說道:“給我最后一戰,讓我在戰斗中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