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車來車往。
入夜。
人煙漸稀。
滿天繁星之際。
已是無人。
刀鋒行走在空曠冷寂的道路之上。
他出了城,而且沒有雇傭購買任何車駕,甚至拒絕了多位熱情友善、想要載他一程的過路者、車隊的好意。
既然是游歷,那么他準備盡可能的丈量大地,而不是匆匆走個過場。
前方的路,周圍繁茂的植被,月光之下,一切皆被蒙上神秘朦朧的光暈。
兩旁蟲鳴不絕,聲聲咕咕時時來。
倒不聞原始森林中那無止無休的廝殺咆哮聲。
這得益于天斗帝國定時對這些地方進行清理。
周圍幽森的林中,大貓小貓倒是有三兩只,但幾乎不會存在強大的魂獸。
刀鋒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圓了大半的月。
繁星散發著迷人的星輝。
時間已然不早。
他準備修煉,而后休息。
那邊那棵樹就挺不錯的樣子。
“吱吱!”
待刀鋒來到樹下之時書上傳來了尖銳的警告聲。
刀鋒停下了腳步。
樹上,枝干間,林葉后,一雙帶著警惕的小眼睛睜死死盯著樹下的刀鋒。
“吱吱?”樹上更高處出來了幾道帶著疑惑的細小吱吱聲。
“吱吱!”
警告聲再次傳來,只是這次明顯比上一聲警告更多了幾分急切。
這樣啊。
刀鋒對著那隱藏在枝葉后的身影歉意的拱拱手后轉身離去。
那雙眼睛帶著些疑惑,但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不速之客走了就好。
在看著刀鋒消失后它才徹底的把提著的心放下。
它靈敏的向爬著樹干向上而去。
“吱吱。”
沒事了。
它看著草窩中幾個睜著小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的小家伙道。
“吱吱。”
抱抱。
它用腦袋拱了拱幾個小家伙后也趴進了溫暖的草窩中。
幾個被驚醒的小家伙幸福的依偎著它,再次進入夢鄉中。
它卻不敢安眠,只因數日前其配偶外出覓食便再也沒有回來……
“嗯,這里也不錯。”
刀某人看著兩顆相差不遠又不算大的小樹滿意的點點頭,這種距離,這種粗細。
沒錯!這就是做吊床的最佳選擇!
而且由于其枝葉稀疏,周圍也沒有什么參天大樹,更是可以直接與星空對視。睡不著還可以數數天上有幾顆星星。
真是太完美了!
說干就干,他刀某人從不猶豫。
魂導器中有現成的吊床,這是他早早準備好的,其中魂導器中還有鍋碗瓢盆,各類調味劑,及數量不少的純凈水,干糧,草藥什么的。
一雙小巧手能幫刀鋒解決很多問題,搭個小吊床什么的那真是簡單的不要不要。
上去體驗了一下具體感覺,刀鋒很滿意。
不過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當然是修煉,每天的修煉是必不可少的。
一層明光石鋪在地上,而后刀鋒將在周圍收集的野草枝葉鋪上,這樣坐起來既舒服又能掩蓋其發出的白光,一舉兩得。
不過為了避免有一些不開眼的生物過來搞事情,比如就藏在對面草叢中的那條毒蛇,刀鋒為此必須做一些準備。
一層散發著淡淡刺激性氣味的粉末將方圓十數米覆蓋。
那條潛伏在草叢中的小蛇蛇竟然沒動,這倒是讓刀鋒懷疑店老板是不是偷偷把假貨賣給了他。
不至于吧?真的假的難道他刀某人聞不出來?
別看這在刀鋒聞起來只是一點點刺激性氣味,但到了這些毒蟲什么的那里就無異于惡臭了!
“真是一條有毅力的蛇,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
刀鋒輕嘆一聲,其親自打造的黑鐵劍出現在手中,向其走去。
卻不曾想刀鋒剛邁出第二步時,它竟飛也似的向著與刀鋒相反的方向而去!
刀鋒默默看著它離去:“還挺敏銳的,也罷,饒你一命吧。”
收起黑鐵后他去修煉了,不過這不是深度修煉。
修煉期間,在刀鋒的感知中附近來了一些客人,但都自覺離去,這讓刀鋒很舒心——倒是省了送它們上路的力氣。
待到每天必須的修行結束之時,這片大地除了三三兩兩松散的蟲鳴,一片寂靜。
星光散落,圓月偏移。
本應一片幽森的樹林,正被一片朦朧的白所籠罩,有種異樣的神圣之美。
刀鋒躺在吊床上,一只腳在搖搖晃晃,腦袋枕著手臂,明亮的雙眼呆呆與漫天星辰相視,漸漸模糊。
他想起了他的母親。
流星劃過,他將眼角的淚輕輕抹去。
放心吧,母親。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一夜無事,待到刀鋒醒來時這天依舊。
簡單的洗漱后他收起了吊床,順便將停留的痕跡。
至于這遍地的藥粉,一場雨會把問題都解決的。
走出森林,重回大道。
地圖攤開在地,刃在手。
按照地圖來看大概半個時辰后就能到達暮色城了。
收起地圖后剛走一小段時間。
后方有車馬之聲傳來。
刀鋒不奇怪,這天雖依是星辰漫天,但總有些人已經起床。
不是他們不想舒舒服服的躺在暖和柔軟的被窩中安睡,只是,為了生活,為了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沒辦法。
刀鋒退到路旁,免得擋了人家的路。
“駕!”
聲音雜亂,這是一個車隊。
聲音漸大。
那最前方的車夫有些詫異的看著前方一旁行走的刀鋒。
這個時間竟有人單獨行走在這路上?看樣子還是個年輕人,光影交錯間看不真切,不過應該是個漂亮的年輕人。
要是平常的時候他到不介意停下來載這少年郎一程,只是這會可停不得。
刀鋒回頭,對向這邊急速駕車而來的中年車夫遠遠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見狀,中年車夫也是點點頭,而后將目光放回正前方,一鞭子抽下,力道其實不重的,一聲高喝:“駕!”
車駕一輛輛越過刀鋒。
淡淡的魚腥味伴隨著水波拍擊木箱的聲音傳來。
車流漸漸遠去。
本還是閃亮的星無聲無息的隱匿于虛空。
月也快消失了。
刀鋒坐在一輛運送新鮮瓜果的馬車之上。
他為何就如此墮落了?他可是要丈量大地的男人!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刀鋒想要進城吃個早餐。
這駕車的是一個老人,聽老人說這些瓜果都是自家產的,新鮮的很。
而且用的都是天然肥料,施肥的時候下的分量都是足斤足兩的,絕對不像別家那樣為了省點功夫缺斤少兩。
老人這是要進城給店家送過去的,他感嘆道:“我這瓜果那絕對是頂呱呱的,要不是天斗皇城那邊競爭太激烈,又有些遠,我說什么都得拉到那邊去。”
刀鋒咬了一口老人硬塞給他的大黃瓜,笑道:“各有各的好處吧,來這邊您也輕松些,不過大伯為何不把這些交給您兒子呢?”
老人嘿嘿一笑,臉上滿是自豪之色:“嘿嘿,我家那小子可比我有出息多了,他可是魂師,還是二十三級的呢!
我們陳家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草窩中竟飛出個金鳳凰!二十三級的魂師,別說在我們村,就是周圍幾條村那都是獨一個!
老漢我還因此被鄉里稱呼一聲’陳老’,這可是村長都沒有的待遇!而且我家這小子這還加入了武魂殿,那可是個好組織……”
聽著老人絮絮叨叨的,刀鋒啃著黃瓜靜靜聆聽。
一路上倒也碰到不少火急火燎的車輛越過老人而去,誰叫老人慢悠悠的趕著車呢?
老人每每被超過都大為惱火。
“這龜兒子!要是二十年前,老頭我能讓你超了車?!”
刀鋒笑著搖搖頭,老人家嘴上是這么罵著,但這車可穩著呢。
聽著老人嘮著家常,天也漸漸亮起。
遠方一座城出現。
又一輛馬車越過老人。
“這龜兒子!趕著投胎呢?要是我年輕時你能超我的車,我把這車都給吃了!”
刀鋒笑著道:“那是。”
城門處。
一老者回頭,見是老人的車馬靠近帶著笑意招呼了聲:“老陳!”
老人回了聲“老李”。
待近在眼前時,刀鋒笑著對這老李點了點頭。
老李笑著回禮,而后看著老陳道:“老李呀!這不會就是你整天在我耳畔念叨的’我們家那小子’吧?”
老陳搖了搖頭道:“不許胡說八道,這小伙子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也是要進城辦事,既然順道這不就一起來了嗎?”
老李笑了:“早說嘛,你這老小子可嚇了我一跳,我還在想就你這熊樣怎么可能有個這么漂亮的兒子!”
“呦呵!看來你這老骨頭是想讓我給你修理一下了是吧?!”
老人摩拳擦掌。
“別,別,怕了你了,上回喝醉酒時看你把我打。…”
刀鋒不插嘴,靜靜聽著,從連人閑聊中他倒是知道了兩個老人不是一條村的,不過年輕時好像一起出去打拼過。
待到進了城時刀鋒笑著向老人道別:“多謝大伯了。”
老人笑著擺擺手:“小事一樁,我就不啰嗦了,再不把貨送過去,那邊可得罵娘咯!”
刀鋒笑道:“也是,那您慢走。”
老人笑著點點而后一揚鞭:“駕!”
聲音倒是叫的響亮,只是鞭子落下的時候依舊輕飄飄。
刀鋒當然知道老人是舍不得用力,記得老人說過這馬陪了他二十多年了。
相處久了,總有感情的。
待到老人的身影慢吞吞的消失后,刀鋒準備去吃個早飯。
這一天也算是開始了。
嗯,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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