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旋轉弩射擊的民夫一蜂窩地丟下了裝土的口袋,一片混亂地跑回了出發地。
唯一一隊沒有被旋轉弩直接命中的民夫,在幾個小頭目的呼喝驅策下勉強地繼續前進,到了護城河邊又遭到了一陣弓箭和魔法飛彈的洗禮,大部分民夫還是把背著的袋子丟在了離河幾十步的地方,至多只有十幾袋泥土被投進了護城壕的邊緣。
拉迪斯勞斯任命了三十個羅馬小軍官和士兵作為觀察者,負責記錄表現最差的和最好的。
雖然成果微乎其微,這隊民夫在又挨了一輪弓箭返回出發地后,只要沒有在慌亂中把口袋一起丟進河里,還是每人都立刻得到了一根標簽。
那個口袋必須帶回,紡織品可不能浪費。
這根標簽能為他們換來一碗菜湯做午餐,毫無疑問,這些民夫的命運實在是不咋的。
不過另外兩隊民夫的命運可就更加可怕了。
雖然對于第一次沖擊的效果早就有預料,但是旋轉弩的威力還是讓下限比拉迪斯勞思的預測更低了。
不過兩千羅馬軍不就是為了這種情況而來的嗎,對于純粹的民夫,任何語言上的強調效果都不會太大,現在才是真正跟他們“講規矩”的時候。
剛剛逃得最快的二十名民夫和連個小隊全部六個小頭目,統統被按倒跪在一起,隨著拉迪斯勞斯一個手勢,西里卡老大緩緩舉起他新得到的閃著大理石光彩的手臂,走到了一個正在嚎啕大哭的民夫面前。
“一”,隨著拉迪斯勞斯開始數數,西里卡老大就全力一砸,隨著拉迪斯勞斯數到五左右,不僅僅是被按在地上的民夫一片求饒嚎哭之聲,逃得比較慢的其他民夫也開始發出物傷其類的哀號。
不過拉迪斯勞斯毫不留情,他保持著均勻的語速,在一片求饒和咒罵聲中 ,依然緩慢但堅定地數到了二十五。
等到“二十五”話音落下,西里卡老大敲碎了二十五個頭顱,二十五條生命只剩下二十五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剛剛的旋轉弩和城墻上的弓弩手法師,其實一共也只殺了九個人而已。
這些尸體一個個都非常凄慘,頭顱破碎腦漿橫流,而且都帶有一點燒焦的痕跡,拉迪斯勞斯之所以讓西里卡老大來當劊子手就是為了這個效果,他的手臂如今可以算是一件破甲兵器,安娜的血液似乎讓它還有一點火焰傷害。
西里卡老大也很喜歡這個工作,他滿臉都是受害者的腦漿和血液,完成了“工作”之后甚至微微咂了砸嘴。
不過西里卡老大還有個失望的地方,他并沒有等到拉迪斯勞斯要把這些尸體統統獻給宏愿騎士的指示,而是直接焚化避免疫病流行。
西里卡老大只能猜測也許拉迪斯勞斯不想公開進行“紅色盛宴”,可是這完全可以悄悄進行啊。
雖然很希望能夠得到一次沐浴,不過西里卡老大更不敢冒犯拉迪斯勞斯的命令,還是老老實實地帶著幾個人把尸體統統拖去燒了。
拉迪斯勞斯坐在馬上,踩著滿地的血肉給所有民夫訓話:“我可以說上半小時彼得魯奇和費家族的累累罪行,再說半小時你們受到的壓迫,但是我沒有這個時間,所以我只和你們說一點,死在城墻下,你們的妻子兒女都可以保全,每個人都可以得到和羅馬士兵一樣的葬禮和撫恤,由我,暗日大主教為你們主持葬禮,為你們的靈魂禱告。撫恤金是每人五個塔勒,雖然不多,但是至少你們的妻女也不必像這二十五個人的家人那樣,或者被賣到北非的半獸人部落,或者送到威尼斯人的船上供那些底艙的奴隸發泄。你們的兒子會被允許繼承你們的土地,立刻可以回去過安穩的日子,而那些懦夫的兒子要繼續扛著泥土走他們父親不肯走的路。至于所有被任命為領隊的人,如果敢逃跑那就不是十一抽殺,而是即刻處死,給你們斧頭不是好看的,而是讓你們殺那些懦夫的,要么你們殺死那些懦夫,要么和懦夫一起被殺,沒有其他的路。”
其實未成年的孩子失去了父親生活一定會非常非常艱難,但是總歸比和母親一起在半獸人部落當奴隸要好,也比去底艙劃槳強一點。
把這可怕的“福利待遇”說完之后,拉迪斯拉斯把馬鞭一抽,第二組民夫開始他們的死亡往返跑。
凱拉爾是第二組的一個小頭目。
凱拉爾是村子里最強壯的農夫之一,平時在村子里就是一個好勇斗狠的人物,因此除了能耕作自己的幾畝地還租了幾畝貴族老爺的地,靠著這些地,他娶上了一個媳婦還能供養自己的老娘。
經過老約翰的測試認為他大概達到了一級武士的水準,被任命為一個小頭目,分到了一把短伐木斧。
昨天晚上,老約翰和卡利古拉-西博說了很久,他還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職責,雖然在村子里一直是個狠人,搶水源造房子都是能占到便宜,可是怎么督促自己的親戚鄰居一起沖鋒,就完全沒概念了,難道真的要拿刀砍他們,會砍死人的啊。
不過現在他可是完全知道該怎么干了,拉迪斯勞斯五分鐘之內就把昨天晚上五個小時都沒理清的頭腦徹底理清了,這當然會聚集很大的怨恨和不滿,但是讓當地人堆土平護城壕這種事,本來就是要被極大的怨恨,只有用更大的恐懼來威脅這些可憐人。
凱拉爾和其他幾個沒背袋子的小頭目走在隊伍的最后面,手中緊緊地攥緊了那把象征著權威和責任的短伐木斧。
再次進入大約二百五十米的距離后,六架旋轉弩再次如期射來了六支弩箭,這一次還是有一支隊伍一點都沒有損傷,不過對著凱拉爾這隊人射的兩支全部命中了。
一共射中了五個人,其中兩個被弩箭牢牢地釘在了地上,無法掙脫痛苦之極的民夫發出了讓同伴彷徨的哭喊。
看著開始渙散的隊伍,凱拉爾突然血涌上頭,幾步跑到那兩個哀號的人邊上,用斧頭猛力砍那兩個已經無法移動的昔日鄰人。
哀號隨著斧頭的起落停止了,凱拉爾隨即一步步走向了民夫大隊,腳步游弋的民夫們看著眼睛發紅的凱拉爾紛紛重新朝著城墻跑了起來,因為他的逼近,民夫們大多都沖到了護城壕的邊緣才丟下泥土袋子。
比那隊沒有人被旋轉弩命中的民夫,取得的效果還要大。
大多數人把土倒進了河里,還是往回跑時,凱拉爾發現,他媽媽的姐姐的兒子,被一發弩箭射中了小腿,正絕望地坐在地上,凱拉爾沖上去把他給扶了了起來。
城墻上法師也都看到了這個情況,所以凱拉爾得到了兩枚魔法飛彈的照顧。
凱拉爾及時回跑,躲過了一發,但是另一發命中了他的后背,徹底毀了他的衣服,凱拉爾后背一片烏紫,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公牛撞了一下,不過他不僅僅沒有倒下,連老表哥也沒有放棄,還是馱住了他。
雖然那枚魔法飛彈讓凱拉爾眼前一片黑暗,心中反復默念著“挺住凱拉爾,老婆孩子還在等你,老娘不能沒有你啊”的凱拉爾最終還是成功地挺住了。
當凱拉爾跌跌撞撞地回到出發點時,早就注意到他的拉迪斯勞斯扔給了他一個金幣,還讓西里卡老大給這個勇敢的民夫找一件衣服和一面盾牌。
其實以他這一次的表現完全應該有更好的獎賞。
但現在還不是提拔他的時機,拉迪斯勞斯還需要他繼續填那護城河,所以只能用金子和盾牌犒賞他的功勞。
原本是一個木鍋的盾牌也就罷了,雖然這個盾牌很可能可以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救他的命,凱拉爾還是沒有怎么關心那個臟兮兮的木鍋。
連銀幣都沒有見過凱拉爾用雙手緊緊捧著那枚傳說中的金幣,不禁癡了,那枚魔法飛彈其實已經嚴重威脅了他的生命,也讓他非常恐懼,可是金子光芒好像立刻讓身上的疼痛減輕了,
當然再加上拉迪斯勞斯還特意找了隨軍的牧師給了他一個“治療微傷”,不過金子的作用應該更大點。
凱拉爾甚至有點期待下一次往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