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基雅維里的信中提出了一個糟糕的設想,那就是羅馬教會國對錫耶納的野心不是那么小,奧爾西尼家族的使者很可能是來麻痹拉迪斯勞斯的,而實際上羅馬教會國在錫耶納已經取得了不小的進展。
更糟糕的是,如今錫耶納城的情況完全和他預測的一樣。
在拉迪斯勞斯接到信之前幾天,羅馬軍就順利攻入了錫耶納城。
“彼得魯奇閣下,馬薩拉尼閣下,二位對上帝陛下的忠誠信仰讓真選教皇陛下相當滿意,這一次你們為恢復錫耶納城的和平與穩定統治所付出的努力一定會得到恰當的回報。”
這位說話的人一身紅袍好不威風,也是一位紅衣大主教。
“奧爾西尼殿下說的是,真選教皇陛下一定會給二位一個好前程。”
跟著奧爾西尼紅衣大主教的是托尼殿下,如今他是教皇國瑞士衛隊的首領,也是這一次出兵錫耶納公國的副將。
而那位派出使者“勾結”拉迪斯勞斯的奧爾西尼紅衣大主教自然是主將了。
“多謝紅衣大主教殿下和護國殿下的提攜。”在兩人面前點頭哈腰的就是一度加入了科隆納家族的前錫耶納執政官翁婿,以他們為代表的錫耶納舊貴族勾結美第奇真選教皇,使得羅馬教會國沒有動員就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錫耶納城。
“現在正好是午餐的時候了,還清二位賞臉讓鄙人請二位殿下到寒舍吃一頓飯。”能夠使用七級魔法的預言系法師馬薩拉尼在這次戰斗中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解離術殺死了忠于科隆納家族的守門重將,真是把法切蒂侯爵夫人坑得好苦。
“賞臉是一定的,不過我們還是先說說城里情況以及接下來的行動吧,畢竟科隆納家族的人還在內堡里頑抗呢。”雖然外城已經徹底陷落,但是法切蒂侯爵夫人即使將大部分親信武力撤入了錫耶納城的內堡繼續抵抗。
“內堡本身就很堅固,這幾年來科隆納家族知道自己在錫耶納倒行逆施人神共憤,所以又投入了很大精力整修。無論如何這確實是一座堅固的堡壘,我們雖然得到了廣大群眾和上千義民的支持,恐怕依然沒有能力攻打這樣的專業堡壘。”馬薩拉尼先是強調了一番困難,然后恭維起了自己的新主子。“恐怕必須要投入瑞士衛隊這樣威名素著的教會精銳發起猛攻才能奪取這座堡壘,上帝陛下的精銳對付這些敵人想來不成問題。”
在西班牙和奧地利這樣的大國面前,內堡再精良也沒有多大意義,但是在城邦等級的較量中堅固的內堡往往能夠以拖待變。
雖然彼得魯奇家族依靠在錫耶納城內的多年人脈成功地聚集起了一支規模不小的部隊。但是軍官和士兵構架一旦被拆散要重組是很難的,他們如今擁有的部隊戰斗力都相當可疑。
只是羅馬教會國的人更不想啃這個硬核桃。
“瑞士衛隊是真選教皇陛下的親衛,豈能投入這種不必要的戰斗?”說這話的卻不是托尼而是奧爾西尼。“你們都是錫耶納的土著,肯定更加了解地形,攻打內堡的膽子還是要請你們扛下來。”
錫耶納的帶路黨自然是在內心咒罵,這一次他們并不能得到獨立僅僅是因為科隆納家族內部不穩所以抓住機會想要恢復一點特權罷了。錫耶納的主權還是要歸羅馬教會。
對于彼得魯奇翁婿來說得到的如此之少,可是被要求去做最多最危險的工作。
雖然二人又爭辯了幾句,可是終歸難以抵擋奧爾西尼的命令,只能準備去進攻了。
奧爾西尼將自己家族的私兵和羅馬的城防軍四散派出,攏共四千人足以控制錫耶納成的各個要害,一千瑞士衛隊作為應變力量和壓陣的力量。
這個安排自然是為了能夠方便自己的部下撈取好處,不過托尼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美第奇真選教皇把這支世上一流的部隊交給他,他就必須保證部隊的戰斗力。
相當于城防軍兩倍的薪水就是為了保證他們的紀律和忠誠,這些品質對于軍隊來說非常可貴,而任何的強盜行徑都會削弱這些品質。
瑞士武士們也沒有辜負他們的聲明,幾個彼得魯奇家族成員在他們的幫助下陸續把四散的“義民”們收攏了起來,期間他們殺死了幾十個正在搶劫強奸的“義民”。
通過殺戮和嚴厲的訓斥總算是把“義民”都給拉回來吃飯,然后吃了飯就要去攻打內堡了。
當攻擊者在午餐時,內堡里的錫耶納殘軍也在抓緊時間吃飯。
只是法切蒂侯爵夫人無心吃飯。她通過射擊孔看著在街道上埋鍋做飯的敵人,那些亂糟糟的暴徒倒是不足為慮,只是那些吃著自帶干糧的同時還保持著隊形的瑞士長戟兵讓她感到壓力很大。
“媽媽,媽媽............”抱著她腿的小侄子還沒有分清媽媽和阿姨的區別,不知道他喊媽媽的人實際上是把他媽媽丟去西班牙的阿姨。
只是事到如今,科隆納家族內部的分歧都只是小問題了,所有家族成員的命運都是休戚與共。
‘父親啊。我一定要保住您辛苦建立的事業。’雖然老科隆納早就預言了自己死后的危機,但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外城還是讓法切蒂侯爵夫人感到極端痛苦,父親的死訊和外敵的入侵時如此接近,更讓法切蒂侯爵夫人感到心力交瘁。
“把公爵殿下送進去。”法切蒂侯爵夫人這個時候不能分心。她在心里過了一遍目前的狀況。
彼得魯奇家族的背叛是有一定必然性的,作為曾經的錫耶納第一家族更加合適的辦法應該是找機會斬草除根,至少也要趕出權力場。
可是科隆納家族一直受到羅馬方面很大的壓力,騰不出手來做這件事,再加上彼得魯奇家族一貫表現得很恭順不好無故誅除。
而馬薩拉尼出身于彼得魯奇家族的妻子其實去年底已經死了,他看上去和彼得魯奇家族的聯系已經變得不緊密了,他又很積極地參加法切蒂侯夫人的精英男士沙龍,這讓法切蒂侯爵夫人大意了。
雖然一直有流言說法切蒂侯爵夫人是哈布斯堡紅衣大主教的禁臠,先不要說“高貴莊嚴的紅衣大主教怎么可能不守忠貞誓言”。
即使那是真的,科隆納家族貴女和錫耶納公國實際掌權者的分量也不一樣,公爵還如此年幼,接下來的十五年間法切蒂侯爵夫人實際上是錫耶納的君主。
她在私生活上是有完全自由的,拉迪斯勞斯根本沒有控制她的能力。
只是法切蒂侯爵夫人倒也不是肉欲主義者,她搞得高級沙龍其實有一點君主把自己的婚姻權待價而沽的意思,只是她顯然沒有此時還未出生的伊麗莎白陛下玩得巧妙。
沙龍中的競爭最終沒能帶來大家爭先為科隆納家族效力的大好局面,反而是先生們間積累下的矛盾和沖突最終讓馬薩拉尼同羅馬教會國勾搭在了一起。
外城迅速被突破了,根本沒有來得及動員民兵,城市就落入了入侵者手中。
不過局面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刻,錫耶納城的內堡是科隆納家族經營的核心,居住在這里的貴族都是科隆納家族的旁支和絕對親信沒有錫耶納人。
內堡里的三百士兵也都是老科隆納千挑萬選出來的忠誠可靠之士,所有士兵都是從羅馬跟來錫耶納的,軍官中多有為科隆納家族效勞了幾代人的老筋骨。
正是因為這些人沒有分散,老科隆納又帶了不少人去奧地利,才讓科隆納家族對于錫耶納城防軍的控制很無力,不過這反過來倒也確保了內堡的穩定。
“存糧以及井水的狀況都再次確認過了嗎?”得到管家肯定的答復后,法切蒂侯爵夫人接著說,“和我一起去施法材料庫,然后讓幾位施法者跟我一起去城墻。”
科隆納家族的旁支里也有法師和術士,他們在這種戰斗中不會不盡力,而且越是堅固的小堡壘,施法者和耗材的作用就越大。
“敵人看上去馬上就要攻城了啊?這個時候去城墻?”
法切蒂侯爵夫人脫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重甲,再取下了掛在墻上的釘頭錘,提醒管家她是水元神斯提悉亞的牧師。
雖然沒有得到太多神恩,但是也確實是很寶貴的戰斗力。
匯集了科隆納家族的兩個法師以及一個絕對忠于家族的西瑞克牧師后,法切蒂侯爵夫人登上了內堡的門樓,士兵們紛紛發出真誠的歡呼,親自上第一線作戰的主帥和縮在房間里哭泣的女人對于士氣的正反作用很多時候可以決定戰場的勝負。
城樓上的情況讓法切蒂侯爵夫人也挺滿意,雖然情況緊急,但是管家還是組織了侍女和廚娘燒了一頓熱飯給士兵們,倉庫的存貨也很足,相比城下敵人碗中稀薄的燕麥,科隆納方士兵們的碗里是濃稠的肉湯。
和門樓上的近百名士兵一一握手之后法切蒂侯爵夫人也從鍋里撈了一碗湯,然后靜靜地喝了起來,等待著敵人發起進攻。
‘你可要快點來救我啊。’雖然在部下面前表現地非常堅定,可是法切蒂侯爵夫人清楚,依靠科隆納家族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對抗羅馬教會國,只有奧地利的那個冤家快點介入才能挽救科隆納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