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佛羅倫薩城的市民和農民來說，剛剛過去的一夜真是一場災難。
不過對于傭兵來說，則很可能是一個好機會。
跑了一夜的費魯奇將軍和他的親衛一上午只跑出了十來里地，不過在中午的時候他們就碰上了一支想要乘亂漁利的傭兵聯隊，先期逃出來的伊波利托小少爺也在這支傭兵的保護下，費魯奇將軍看見他時他正躲在自己情人的懷里。
無論如何他倒沒把女人也丟了。
“殿下，讓您受驚了，老臣有罪。”雖然經歷了剛剛的一夜費魯奇將軍對這位少年失望到了極點，但他還是謹守臣節。
“你這無能家伙，判斷失誤指揮拙劣.............”伊波利托的表現并不出乎費魯奇將軍的意料，丟失佛羅倫薩城這樣的事情，即使是美第奇公子也承擔不起，為了家族內的地位，伊波利托顯然打算把責任都退推到自己的頭上。
費魯奇將軍并不打算辯解，一來君臣之別不容他說話，二來誰的責任更大只有真選教皇才能裁決。
他只是打算行禮告退，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人要拜訪呢。
“費魯奇將軍混身沒有一處好肉，更不要說他的妻女都沒能逃出來，他固然有罪，但是真選教皇陛下更不會放過真正的懦夫，你說是不是？我的小侄子。”說話的人一身銀色的鎧甲，手臂處掛著一條黑色的絲帶，這是為了紀念美第奇家族出身的另一位真選教皇利奧十世的死而佩戴的。
那位真選教皇是這位傭兵隊長的恩人。
“你這流氓也敢叫我小侄子？你好大的膽子，你算什么............”伊波利托少爺依然搞不清楚狀況，直到他被路德維克一巴掌打得趴在地上還不住嘴。
“你，你敢，打打，打..........”
啪、啪、啪又是幾個耳光之后，滿口鮮血的伊波利托才安靜了下來。倒不是說他認清了局勢而是被打暈了。
“你個狗東西真是欠收拾，你不是本事很大嗎，挖我的女人，挖我的鐵匠，嗯？多收我的稅要加固佛羅倫薩城防？你加固的很不錯嘛？！”
“夠了，路德維克。”費魯奇將軍制止了對方的進一步毆打，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不喜歡這樣。“走吧。”
這個路德維克也是一個美第奇。只是他和家主真選教皇已經快出了五服了，不過依靠這層遠房親戚關系和本身不錯的才能，他是佛羅倫薩共和國境內很有實力的一個傭兵隊長。
“怎么，你不想揍這小子？”路德維克甩了甩手，“我可使忍了他很久了，事到如今還客氣什么。”
盡管這么說。他還是住手并且和費魯奇將軍一起換了走了。
“好好照顧尊敬的美第奇殿下，給他弄弄干凈。”不過他離開之前狠狠地拍了一下伊波利托情人的屁股一下。“也把你自己弄弄干凈。”
那個女人身體一顫，她另攀高枝才沒幾天沒想到就又落入了舊情人的手里。
這個舊情人在女人方面名聲極壞，十二歲時就犯下過“美第奇”這個名字也包不住的惡行只好流亡出外，然而這個人卻也別有才能，這十幾年闖蕩下來拉起了一支不小的隊伍。
雖然有美第奇銀行的資助，但是他個人的才能無可否認。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有些缺點依然沒變。
幾個傭兵為他們找了個干凈的地方，然后端上了水和面包，兩人也不談正事都是吃了起來。
面包吃了一半，兩個傭兵又送來了一點果醬，并和路德維克耳語了幾句。
似乎就是臨時用野果壓制的，沒有白糖自然味道很一般，不過總歸好過沒有。
費魯奇和路德維克都在面包上抹了不少醬。
直到食物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費魯奇將軍才開口：“就這樣？牛奶和肉都沒有？”
他吃了超過兩磅黑面包。一晚上折騰下來他實在餓壞了。
“還不是多虧了你的封鎖政策，哪里吃得到肉和奶，有果醬就不錯了。”路德維克平靜地說道。“再說面包我都敞開供應你了，別太貪心了。”
費魯奇將軍這才注意到路德維克雖然一直也在吃，但是吃的很節制，幾個傭兵盯著他手中果醬和面包的眼睛都在放綠光。
他把最后一點面包和果醬放了下來，不過雖然很想吃得到了路德維克的允許之后幾個看了很久的傭兵才一起分食了這點食物。
事實上相比伊波利托。費魯奇將軍給路德維克制造的麻煩要多得多，這個美第奇家族的旁支實力派一直是費魯奇將軍的首要防備對象。
那些武器和鎧甲的麻煩和費魯奇將軍的糧食控制政策比起來都是小麻煩。
“既然到了這里怎么不堅持一下索性發動突襲？”
“剛剛趕到，走夜路有三分之一的人掉隊了。”
“我不會說對不起的，不過事到如今我只能說也許應該拉攏你的。”費魯奇將軍似乎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你不過實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換了我是你，也是要先監視城外我的八百傭兵。”
不過路德維克對費魯奇將軍似乎倒不是很生氣。“你又不是像伊波利托那樣為了私欲而找我的麻煩。”
“還不是都一樣，動機不重要。”費魯奇將軍終于嘆了口氣。“現在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你的部下只有八百人？八百人你自己的領地就能養活了。”
“好了，唉聲嘆氣的也沒用，給我說說事情倒地怎么回事？真的是的部隊？敵人數量多少？”無論如何路德維克還是不愿意說出自己的真實實力。
路德維克的傭兵營地在比薩城和佛羅倫薩城之間。
他到了后半夜才接到警報，他又猶豫了一會，所以沒能及時趕到佛羅倫薩城。
他的猶豫是很自然地，沒有情報他不敢妄動。
費魯奇將軍了解自己這個對手的性格，也就不再讓他說實話而是把自己昨夜經歷全部說了出來，和多有保留的路德維克不同，他基本上是有什么說什么，那幾個小時里的軍情和他自己的應對。以及他的一些判斷，統統巨細無遺地全部說了出來。
“這么說起來，這位哈布斯堡殿下可以說是一位夜戰大師了。”路德維克聽完了費魯奇將軍的話后，給了拉迪斯勞斯這么一個評價。
剛剛組織了一次夜間行軍的傭兵隊長，對于這種行動的難度真是有深刻體會的時候。
其實拉迪斯勞斯在夜行軍的組織和夜戰的安排上只能說是比較有經驗罷了，哈布斯堡家族首領敢于直接在一線作戰的習慣還更重要一點，因為夜戰時組織上的混亂。所以首領身邊的精銳武力比視線良好時更加是決定戰斗勝負的關鍵因素。
當然事實上古往今來的夜戰名將也大多指揮不了幾次夜戰，拉迪斯勞斯的戰績確實已經相當有說服力了。
“計劃大膽，攻擊果決，我不如也。”
“怪不得真選教皇陛下也這么忌憚他。”作為美第奇家族的成員和重臣，路德維克和費魯奇將軍都有比較多見到當代真選教皇的機會，多少都能感覺到真選教皇對于拉迪斯勞斯的忌憚。
“確實是多謀善斷的名將。”費魯奇將軍隊拉迪斯勞斯的評價似乎越來越高了。
“不過也沒有什么可擔心的。真選教皇陛下是歐羅巴第一強者，佛羅倫薩共和國還有眾多各地的精銳，比薩城里就有三千不下正規軍，更不要說真選教皇陛下登高一呼，各地忠貞之士必然對于侵略者群起而攻之。”
“哈哈，哈哈，三千正規軍。哈哈，忠貞之士，哈哈。”路德維克聽著聽著突然大笑了起來。
“怎么了？你看不上比薩的軍隊？”費魯奇將軍聲音聽上去不是很高興。“就憑你是對付不了奧地利人的，你可不要逞強啊。”
“別擔心，別擔心，我當然對不了奧地利人不會逞強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路德維克的打算和費魯奇將軍擔心的完全不一樣。“我可沒有去攻打城市的野心，更何況對手還是。”
“那就好。羅馬城中財富如山，丟出一點來，就可以讓各地的雇傭兵像狗一樣撲上來，這一次一定要讓奧地利人有來無回。”費魯奇將軍說得信心十足。
“哈哈，哈哈。”路德維克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直到費魯奇將軍臉色鐵青才繼續說道：“你這家伙事到如今了，還是在努力阻止我進入佛羅倫薩城啊。”
不待費魯奇將軍開口解釋。早就吃完了最后一點面包殘渣，正在舔小盤子上果醬的幾個傭兵 就一擁而上把他壓倒在地。
路德維克一腳踩在費魯奇將軍的臉上：“盡說敵人有多強大，多厲害，可是佛羅倫薩城的城防體系還是滴水不漏。你個狗東西居然這么能吃，浪費了老子那么多糧食！”
路德維克可不是什么大肚能容的人，費魯奇將軍和伊波利托給他找的麻煩，他的小本子上可都記著呢，如果費魯奇將軍肯支持他，那么他也確實可以既往不咎。
如今費魯奇將軍還在防著他，那就自然是要有仇報仇了。
“選得好，尊敬的美第奇閣下，我們確實很強大很厲害。至于佛羅倫薩城的城防，您會有時間可以慢慢研究的，反正那里糧食很多足夠您和您的部下吃的。”費魯奇將軍在被打昏前，最后看到了西里卡老大散發著血紅光芒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