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經歷過戰火，可是美第奇府邸并沒有受到多少損傷，甚至于還能進行宴會。
少量墻邊魔法轟擊的痕跡和地板上的血跡都被清理干凈。
此時士兵們客串侍者，正在把烤牛肉和美酒輪番送上。
換了新主人的美第奇執政官府邸中，宴會再一次開始了。
雖然宴會的菜式相比伊波利托美第奇主政時期實在是相當的平淡，不過大量的“自然美景”系列的好酒是往日的美第奇家族宴會上絕對見不到的，也算是新奇的體驗。
哈爾娜表妹正在席間積極地推銷自己的產品，毫無疑問勝利會帶來財富，奧地利的武士正在為奧地利的商人打開商路。
宴會規模很是不小，不僅佛羅倫薩群賢皆至，還有大量奧地利精英與會。
拉迪斯勞斯當然盛裝出席，他穿著紅衣大主教的禮服，并帶著剛剛從美第奇藏寶庫里挖出來的頂冠。
銀色圓環前箍著一塊巨大的海藍寶石，寶石的周圍裝飾著三支金色的十字架，還有兩只背對著的金色海豚。
在藍色的背景映襯下，它們似乎是從海面上躍出一般。
和今天掛在大堂中央哈布斯堡雙頭鷹徽邊上的幾只金海豚一模一樣。
這個家徽源自于拉迪斯勞斯的祖母，意大利貴女帕齊小姐，他以攻克佛羅倫薩的功業來向自己的祖先致敬。
“這個金海豚到底是個什么來路？”老約翰和凱拉爾這些意大利出身的奧地利軍官被自己的同僚們包圍著詢問這個標志的含義。
軍官們都很急切，拉迪斯勞斯并沒有結婚，突然改變家徽肯定是有什么含義的，作為臣子如果連這個都搞不清楚是絕對不行的。
可是老約翰和凱拉爾又如何搞得清五十年前的貴族斗爭歷史？他們只是最近才因為拉迪斯勞斯的軍官培訓計劃而認識了幾個字。
佛羅倫薩的貴族們倒是一看到這個符號就知道這里面的含義，如今他們正在拼命和拉迪斯勞斯拉關系。
雖然帕齊家族已經式微了太久。最近的聯姻者也要追溯到六七十年前了，不過一表三千里，確實還是有幾個先生和女士可以算是拉迪斯勞斯的表兄表妹之類的。
他們正在積極地拉迪斯勞斯拉關系，想要乘機分點好處。
“當年帕齊家家主發動起義，想要驅逐美第奇僭主但是不幸失敗壯烈犧牲的事情，我爺爺經常說起那件事，每一次都是痛哭流涕傷心不已啊。這些年來日盼夜望終于等到了民主和自由重新降臨這一天啊。”這位兄臺，你爺爺好像當年“帕齊陰謀”的時候，可不是暗中支持美第奇的啊。而是帶著家族私兵到處追殺帕齊家族的人啊。
不過拉迪斯勞斯也不能完全確定。
如果是拉迪斯勞斯死去的父親在這里他絕對是可以根據拉迪斯勞斯祖母的回憶。把敵我分辨的清清楚楚。
不過拉迪斯勞斯就無所謂了。
隨便吧，那么多年了，拉迪斯勞斯出生的時候他的祖母早就死了，更何況如今他連美第奇家族的人都拉了一個過來，其他人更加無所謂了。
路德維克美第奇傭兵隊長獻上了伊波利托美第奇和費魯奇將軍這兩個階下囚之后成為了拉迪斯勞斯的座上賓。
拉迪斯勞斯在破城之后，立刻派出使者同周圍的雇傭兵聯絡，西里卡老大開出的條件和費魯奇將軍的詭詐最終讓路德維克決定和奧地利合作。
拉迪斯勞斯告訴他他可以成為比薩的主人，雖然要割讓給摩德納公爵一塊小小的領地，但這依然是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雖然比薩目前還在佛羅倫薩軍的控制下，不過那里的正規軍本來就不多。民兵之類的路德維克本來就看不上，而且拉迪斯勞斯還許諾給他支援。
更不要說還有佛羅倫薩失守帶給當地守軍的心理壓力。
當然一開始拉迪斯勞斯說明自己和金海豚關系的時候他還一度非常不安，以為自己上當選錯了邊，可是后來拉迪斯勞斯給了他一大串事權并且讓他負責城防，證明了拉迪斯勞斯確實是無意長期控制佛羅倫薩城。
所謂的事權中最重要的就是在佛羅倫薩城內特別征收特別稅的權力，“收復比薩特別稅”，名字荒誕不要緊，只要刀子是真的就行。
拉迪斯勞斯需要一個壞蛋來當成自己的手套，路德維克反正馬上要出征比薩。可謂是一拍即合。
不僅僅是為了錢，拉迪斯勞斯固然可以得到大筆金錢，更重要的是損害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統治的基礎。不論路德維克和主枝的關系有多差，只要他確實有個美第奇的名字就可以用來打擊美第奇家族。
這幾天路德維克的傭兵可說是過上了好日子，那真是面包吃一個扔一個，和過去一段時間的日子比起來好像進了仙境。
雖然有少量奧地利人跟著他們，不過只有殺人強暴這種事情拉迪斯勞斯才會插手。
如今扮演的卑劣角色再加上早年在佛羅倫薩城的各種惡行，他在宴會上很不受歡迎自然是不奇怪。
當然他也不孤單，曾經屬于伊波利托的熟女美人如今正被他夾在懷里呢。
而且今天就是他在佛羅倫薩的最后一夜了，拉迪斯勞斯向他保證明天就給他五萬塔勒開撥費。讓他去進攻比薩。
再加上剛剛拉迪斯勞斯摟著哈爾娜表妹還給他親自敬了一杯酒，他也就實在無可抱怨了。
君主在宴會前廷在快活時，臣子則在后面的小房間里工作。
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間里擠著超過十個人，都是佛羅倫薩共和派的重要人物。
和曾經的凱撒將羅馬共和國轉變成帝國的過程中遭遇了極大反抗一樣，美第奇家族想要建立世襲統治自然會有舊體制的人出來反對他。
要讓這些人為拉迪斯勞斯所用就是馬基雅維里的工作。
“奧地利大公國對于佛羅倫薩共和國完全沒有領土野心，請大家相信我的話。”馬基雅維里剛剛從奧地利趕來。
拉迪斯勞斯無奈地暫時把留守的權力交給了凱瑟琳娜公主和霍亨索倫官，馬基雅維里在佛羅倫薩城中的人脈如今正用得上。不能不把他招來。
“哈哈，沒有任何領土野心？司庫官閣下，奧地利動員如此大軍到底是為了什么呢？難道又是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這一共和派手臂上還打著石膏，應該是作為一個軍官再抵抗奧地利人時受的傷。“還是為了伸張正義？”
“是啊，奧地利伸張正義收取的報酬那么高，威尼斯共和國在大陸上全部的領地都丟了，佛羅倫薩共和國可沒有那么大的國土可以做報酬。”另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也附和著。
“是啊，尼可洛，我們當然信得過你。只是哈布斯堡紅衣大主教這一次插手威尼斯共和國可是奪取了威尼斯人所有的大陸領地啊。”這一個和馬基雅維里關系極深的共和派貴族。甚至于可以說是馬基雅維里的恩主，馬基雅維里第一個政府公職就是他提攜的，所以他可以直呼馬基雅維里的教名。
雖然要求著奧地利，但是這些共和派對于奧地利的野心還是有足夠警惕的，并不愿意為哈布斯堡家族火中取栗。
拉迪斯勞斯在威尼斯事變中扮演的角色讓他的名聲大損，雖然奧地利情報機構制造了各種謠言，把事情往威尼斯共和國內斗上引，但是基本上沒有什么作用。
威尼斯城人里倒還有一些人相信，其他地方的人幾乎就騙不了了。
這件事真不能怪瓊斯局長，政治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離得遠越是能看清本質，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離得遠了反而不容易糊涂。
只要跟著利益就能找到真相，奧地利一口氣吞下了那么大的領地，有判斷力的人都確信拉迪斯勞斯勾結內賊以訪問之名發動突襲就是各種說法中的唯一真相。
“威尼斯共和國的事情，拉迪斯勞斯殿下完全是恰逢其會，那些領地都是小哥里提獨裁官為了感謝奧地利而給與的禮物，奧地利這一次奪取佛羅倫薩后立刻撤出可以證明哈布斯堡家族的信用。”當然馬基雅維里是無論如何不能承認那種事的，哪怕很可笑他還是要堅持事情的官方說法。
“還有。威尼斯共和國的大陸領地中只有維羅納和特雷維索割讓給了奧地利，布雷西亞是給讓給了曼圖亞侯國，伊斯利亞是被匈牙利奪回。達爾馬提亞更是被奧斯曼異教徒給奪取的，和奧地利無關。”馬基雅維里進一步補充道。
盡管房間很小，與會者也不多，可是他們還是忍不住紛紛發出了噓聲。
對于奧地利人攻入他們的家園，其實他們還是有怨氣的。
馬基雅維里不顧房間中噓聲一片，把話鋒一轉，不再糾纏于威尼斯的事情。
畢竟那個地實在是太難洗了，雖然馬基雅維里以“洗地不力”為由打擊過瓊斯的。讓他自己出馬也是無能為力。
“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擊美第奇暴政和解救受到圍攻的錫耶納共和國，佛羅倫薩共和國和錫耶納公國都是神圣羅馬帝國自古以來的領土，是帝國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段話馬基雅維里也是剛聽拉迪斯勞斯說的，他覺得自己君主的這段話這是有氣勢，所以立刻拿出來引用。“一旦獲取了談判的籌碼立刻就努力追求和平，如今談判能夠進行得那么快那么順利完全是哈布斯堡殿下對于和平熱誠期望的緣故。”
這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重新彰顯帝國的主權對于羅馬教會對意大利各城邦的腐蝕確實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利益所在，同樣，他們大多也不知道馬德里和維也納兩位君主之間目前正處于冷戰之中。
西班牙大使甚至沒有對奧地利奪取威尼斯大量領土之事表達恭賀。
“那么你們什么時候會撤出佛羅倫薩城然后把政權移交給我們？”還是那個提拔過馬基雅維里的老人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是整個謀劃的核心部分。
“羅馬教會方面依然在包圍著錫耶納城，只有先解了錫耶納之圍才能撤軍。”
“佛羅倫薩被你們占了，真選教皇陛下解圍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羅馬軍無力繼續包圍。奧地利軍也不敢以在分兵控制佛羅倫薩城后用少量兵力進一步南下。
目前的局勢在共和派們看來，和談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只是還有一些細節上需要敲定罷了，而且奧地利還想要在佛羅倫薩獲取一些利益罷了，馬基雅維里圖窮匕見，“哈布斯堡殿下需要一百萬塔勒的補償來重建錫耶納的城防體系才能放心離開。”
“你們搶了美第奇的內堡，里面的奇珍異寶有多少？”又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這個人雖然刻薄而且有點不知死活，但是馬基雅維里知道這是一個真正信仰共和制度勝過君主制的理想主義者，更曾經是馬基雅維里志同道合的伙伴。
馬基雅維里為哈布斯堡家族的效勞的事實讓他特別憤怒。
所以馬基雅維里心平氣和地繼續解釋：“內堡里能有什么好貨？美第奇家族的貴重財產當然都跟著真選教皇一起在羅馬。”
“我看你主人今天戴的那個蒼藍之冠只怕就不止二十萬塔勒。”拉迪斯勞斯難得炫一下富還成了談判中不利的證據，果然炫富是要不得的。可是施法者又不能不炫富。畢竟這既是面子也是實力。
“這件蒼藍之冠是帕齊家族的財產，當然應該歸還哈布斯堡殿下。還有其他一些財產也都應該作為帕齊家族被沒收的財產補償給哈布斯堡殿下.。”這個解釋還算不錯。
雖然還有幾個帕齊家族的成員流散在各地，拉迪斯勞斯要求繼承這筆財產的合法性還算是挺足的。
“摩德納公爵和曼圖亞侯爵那里也是各自許了十萬塔勒，他們才控制住部隊的。”馬基雅維里進一步補充。
“一百萬就一百萬，十天之內我們湊馬基雅維里銀行或者富格爾商會的匯票給你們。比薩城里那支部隊的問題怎么辦？”比薩那里的美第奇家族反對力量很弱，一旦奧地利撤退，比薩城里的部隊很快可以沖到佛羅倫薩城下，而共和派要把統治力轉化成軍力需要一段時間。
“哈布斯堡殿下已經控制了路德維克美第奇，他會率領傭兵去進攻比薩，不論是否能夠打敗比薩軍他都能給你們爭取足夠的時間。我想諸位在城防軍和民兵里肯定有不小的勢力，只因為美第奇的精銳衛隊壓制下才無所作為的吧，只是最近這幾天路德維克一直在抱怨特別稅收的很不順利，不肯出征，還清諸位多多幫忙。”馬基雅維里的話確實在某種程度上是真的。
雖然傭兵們覺得很快活，實際上奧地利人拉著籠頭不讓他們開殺戒，基本上弄不到什么太多的錢。
“我們今天就湊給他十萬塔勒，什么時候讓他滾蛋？”駐扎在佛羅倫薩城里的這支傭兵是共和派的心腹大患，雖然沒有濫殺無辜可是總歸是最現實最近在眼前的威脅。一聽他要去進攻比薩這些家伙都松了一口氣。
“十萬塔勒到賬，明天一早我就趕他出去。”馬基雅維里拍著胸脯保證。
拉迪斯勞斯和馬基雅維里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當然辛苦的只有一個人，拉迪斯勞斯早就去和表妹快活了。
“什么？！你這不是害我浪費錢嗎？”
“哎呀。你這是干什么？”
拉迪斯勞斯說的話讓哈爾娜小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還好是享受完了再說的，否則要是在咬的時候，讓她抓狂了換了種咬法，可是大大的糟糕了。
“你怎么早不和我說，我給那些佛羅倫薩貴族送了那么多禮物想要打開市場，這下全打了水漂。”
“這哪能怪我，對手可是真選教皇，我只能向你保證會盡最大努力去追求和平。但是我可從來沒有跟你說過這一次能這么容易的收場。”這是拉迪斯勞斯真心實意的想法，不告訴哈爾娜只是因為保密的需要，欺騙自己人是欺騙世界的第一步。
只有這樣佛羅倫薩的共和派才會為了一座危險的佛羅倫薩城付出巨大的代價。
當然哈爾娜的推銷活動客觀上也確實讓佛羅倫薩城里的實力派理解為，和平環境馬上就要降臨的意思。
“那你讓我親自運送這批酒干嘛？！”哈爾娜小姐還是很失望，只以為又有發財的機會她剛才才侍候地那么用心的。“那你把帕齊家族蒼藍之冠讓我戴幾天，就當是回報我在利古里亞那些年跟你一起給你祖母掃墓的情分，最近我才知道原來帕齊家族還有那么多活人，美第奇抄他們的家也抄不干凈，其實他們一直挺有錢的，你父親當時不如意的時候怎么一個也見不到。”
帕奇小姐并沒有和拉迪斯勞斯同名祖父合葬的名分，所以和拉迪斯勞斯的父親一起葬在多利亞家族的墓地里。
“怎么？這么快就有人跟你聯絡了？”拉迪斯勞斯有點驚詫帕齊家族余孽的反應速度。
“你那堂兄皇帝死了沒幾天，就有人跟我聯絡了，我沒搭理他們罷了。”
“你有心了，多謝。”拉迪斯勞斯摟住了哈爾娜，真心地感謝她。
帕齊銀行曾經是和美第奇銀行一個規模的商業大鱷，雖然遭到查抄，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然是有一些外人無法知道的秘藏的，更不要說帕齊家族的業務在好幾個國家都有，美第奇家族勢力不及之處的財富肯定能保留得更多。
可是拉迪斯勞斯的祖母和父親一點也沒得到他們的資助。
哪怕拉迪斯勞斯競選議員的時候，得到了他們幾千塔勒資助，現在也會涌泉相報。
可是他們根本在拉迪斯勞斯人生的最初二十年中根本沒有出現，如今想要搭上關系自然是不招人待見。
他們在奧地利人中沒有路子，只能通過哈爾娜的關系想要聯絡上拉迪斯勞斯，可是如今的拉迪斯勞斯可看不上他們的一點點錢了。
可以讓一家人過得很舒服的錢，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價值就微乎其微了。
表明帕齊家族關系，會極大地損害同真選教皇的關系。
雖然拉迪斯勞斯和帕齊家族的淵源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公開申明和心照不宣是兩碼事。
當時哈爾娜的拒絕等于是幫拉迪斯勞斯擋下了一個麻煩。
雖然其實這個決策應該是他老爹安德烈多利亞做出的。
“你處理得很好，不過現在見一見無妨了。”只是如今拉迪斯勞斯和羅馬教會的關系再次惡化，也就無所謂了。
“知道了，我給你聯絡。好了，那你說給我什么好處？”哈爾娜也知道蒼藍之冠不可能給她，但是美第奇的藏寶庫里肯定還有其他一些好貨，也許比西斯廷的秘藏庫要差得遠，但是肯定不止這么一件好貨。
“好了，好了別鬧了，好處有，是給你爸爸和你哥哥的，你聽我說，我這一次特意讓你來就是要你幫我聯絡一下舅舅和表哥。”拉迪斯勞斯一邊說一邊又爬到了哈爾娜的身上，在求人辦事之前總要賣點力氣討好人家才行。
“你少來這套............”哈爾娜一邊說著不要，一邊分開雙腿迎接自己的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