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年,7月下旬。
奧斯曼軍主力已經大部渡過多瑙河,進入匈牙利平原。
局勢越來越明顯,匈牙利各個兵團因為組織上的弱勢已經無法在奧斯曼軍抵達布達前,趕到布達了。
距離布達最近的重兵集團就是維也納的奧地利大軍了,依托多瑙河水運,這是唯一可以趕在奧斯曼人之前到達的主力部隊。
鑒于前期拉迪斯勞斯主動提供幫助的熱情,匈牙利君臣都把正好因為法蘭西背棄合約而動員起來的奧地利軍當做救命稻草。
不過拉迪斯勞斯費了那么大的勁,可不是為了救匈牙利王國的,更不要說就是把奧地利和匈牙利綁一塊,面對傾國而來的奧斯曼軍同樣是兇多吉少。
路易二世將陷入極端危險的局面,不過陷入極端危險局面的不止他一個。
“什么?!這和說好的怎么完全不一樣。”費得塔勒將軍的另一個遠方堂兄面對去而復返的奧斯曼使者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吼。
隨著叛亂行動越來越接近最后階段,越來越多的費得塔勒家族的成員帶著各種支援從克羅地亞趕來與他們家族的首領匯合。
“蘇丹陛下需要費得塔勒殿下現在就提供幫助。”長袍之后的聲音和上一次一樣的傲慢冷漠。
“我們如果在普雷斯堡發動起義,那么整個歐羅巴的異教徒都會圍攻我的!”這個費得塔勒家族的成員說道,普雷斯堡就是德語民族對布拉迪斯拉發的稱呼。“我們已經把邊境的幾個重鎮移交給了奧地利和波蘭人,一旦有變故,我們就處于極端危險的境地。”
雖然大軍剛剛離開布拉格,可是為了顯示對匈牙利王國的“忠誠”。費得塔勒將軍率部前出到了布拉迪斯拉發,雖然還是趕不上決戰,但是這樣有利于收買人心。
“伊斯坦布爾有許多德高望重的真主布道者,他們認為蘇丹陛下給與您的待遇過高,頻繁地懷疑您對我們信仰的忠誠。他們認為作為新的匈牙利首席侍者,您最好現在就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個奧斯曼使者的態度傲慢而不容置疑。
“可是這點時間,根本來不及返回伊斯坦布爾。”科克蘭德將軍問了個蠢問題。“你到底是在為誰做事?”
“我是在貝爾格萊德見到的蘇丹陛下和幾位尊敬的真主布道者,你這愚蠢的異教徒。”科克蘭德將軍和大多數費得塔勒黨徒一樣不是星月教徒。“看一看,這是星月之主的光輝。誰能蒙蔽?!”
老將軍德高望重,就是年輕時也是名族后人。何時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可是那個奧斯曼特使的臉上,“迪魔高根”的圣名正在隱隱發光,而且這個使者的臉上正顯示出半榮半枯的奇異臉色,一邊生機勃勃如十八歲的少年,一邊卻已經老朽枯萎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這是迪魔高根最虔誠的信徒所獨有的特征,需要耗費極大的神恩才能顯示一次。
這說明使者毫無疑問是一個高級迪魔高根的信徒。在加上他對上了費得塔勒和蘇萊曼多年聯系的密語和信用,費得塔勒也無法懷疑他不是蘇萊曼的特使。
事實上他的確是蘇萊曼的特使,只是中了薩扎斯坦“記憶編織”后的特使雖然依然忠于奧斯曼帝國,但是卻身不由己地當了奧地利的前鋒。
“請容我冒昧地問一下,朱海瑞閣下,為什么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蘇丹陛下的態度會有那么大的變化?”出乎費得塔勒的意料。狄璐勛女士出聲置疑了她的同僚。
看起來這個女人經過這段時間的深入交流,確實已經和自己的利益結合地很深了啊。
“狄璐勛女士,我個人非常欣賞您在過去一段時間里對奧斯曼帝國和傳播真主信仰做出的貢獻,所以我不會將您這一次的冒犯報告給蘇丹陛下或者執掌法紀的帕夏,但是我可不敢保證這些匈牙利異教徒的信用。”這位伊斯坦布爾特使的這個挑撥離間立刻讓狄璐勛女士說不出話來。
其他幾個匈牙利將軍雖然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的信用,但是顯然懷疑的種子已經被種下。
費得塔勒將軍失望地看著想要支持自己的狄璐勛女士在強大同僚的壓力下讓步,當然她能夠為自己出頭就說明她對自己確實是與眾不同的了。
接下來就該讓這個強大的女性施法者看一看,整個歐羅巴最有才華,最有上進心的費得塔勒將軍是如何處理突發事件的了。
“特使閣下,和您的許多前任一樣。我從來沒有問過您的名字。”費得塔勒讓自己的部下進行了試探之后,再出來做最后有力的反擊。
“因為您有蘇丹中之蘇丹,全宇宙最偉大的君主蘇萊曼陛下的手諭以及真主的恩賜,有這些就足夠了,我不在乎您是誰。因為我不是因為您是誰而與您合作,尊敬您。我尊敬的是仁慈的真主和偉大的奧斯曼帝國。”
雖然費得塔勒的話相當真誠,但是那位特使不為所動,他很清楚后面的話才是重點。
他充滿了使命感,篤信自己是在全心全意地為奧斯曼帝國和蘇萊曼帝國服務。
“但是現在您要求我執行,蘇丹陛下在過去幾年的合作中從來沒有提及過的要求,我希望您能用最快的速度向正在繼續靠近布達城的蘇丹陛下申訴,這種不必要的盲動會極大危害在他指導下進行的計劃。”
費得塔勒的言辭不可謂不得體,但是嚴厲的使者根本不為所動。
托薩扎斯坦的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離開貝爾格萊德時蘇丹的囑托和信任,雖然過去的一個月里他實際上一直呆在一個不到三平方米的小房間里,可是他以為自己已經進行了一次漫長而危險的履行。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中了“記憶編織”,為了確保大計,薩扎斯坦后來又給他補上了一個。
拉迪斯勞斯為了這兩個“記憶編織”掏空了自己的私庫,還從馬基雅維里銀行里緊急貸款,總算是給薩扎斯坦湊了一共二十五萬塔勒的活動經費。
相比這個魔法,“支配人類”只能說是微微有害的小把戲了。
薩扎斯坦掌握了這個魔法已經有很多年了,可是一直小心地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直到拉迪斯勞斯要嘗試奪回紅袍法師會曾經的大本營波西米亞,他才把這個把自己可以使用這個可怖魔法的秘密告訴了拉迪斯勞斯。
雖然“記憶編織”一直被認為是最昂貴的魔法,消耗的施法材料在九級魔法中也是最稀有的。
但是二十五萬塔勒依然是一個遠遠超出成本的出價了。
盡管薩扎斯坦認為只要精心策劃,妥善地拼圖,一次“記憶編織”就足以解決問題,可是拉迪斯勞斯堅持要萬無一失。
領導堅持自己的意見,再加上他又批下了數額寬裕到了極點的行動經費,薩扎斯坦作為部下還能說什么呢?
雖然連續兩次“記憶編織”確實有很大的副作用。
“不要妄想拖延能夠起作用,費得塔勒殿下,如果您不現在標明您的態度,蘇丹陛下粉碎了匈牙利國王的抵抗后,未必就需要您了。”特使的聲音非常自信,“勝利之后總有人會湊上來,亞格隆尼王室的某個旁支或者是您的競爭對手,紹波繞依將軍?”
費得塔勒并不相信紹波繞依會背叛匈牙利,對于這個一直在匈牙利國王面前“詆毀”自己的敵人非常有信心,他通過莎爾教會徹查過他,什么可以攻訐的材料也查不出來。
“軍隊匯總依然有忠于國王的頑固分子沒有完全鏟除,現在發動很可能無法有效的行動。”
“您可以在布拉迪斯拉發慢慢解決那些頑固分子,蘇丹陛下的要求是很有限的,只要您宣布皈依真主,并占據布拉迪斯拉發讓匈牙利王國確認不會有援兵就可以了,不需要您立刻進攻匈牙利。”
費得塔勒將軍最終答應了這個讓步后的條件。
目送那個傲慢的特使離開后,費得塔勒附在自己堂兄的耳邊說了一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