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家中查到有王室家具和其他日用品的一共有二十幾戶人家,不少都是流氓無賴,老臣認為應該統統處死以儆效尤,讓后來者知道君主之不可冒犯。[無上神通]”說話者的聲音蒼老沙啞,有著飽經滄桑的無情。
這是賽義德和卓正在布達王宮中向蘇萊曼匯報工作。
蘇萊曼所在的房間看上去富麗堂皇,比之伊斯坦布爾的皇宮也只是略微遜色,不過整個王宮目前也就這一間不錯的房間了。
這間房間里面的匈牙利風格家居用品是從整個宮殿里搜羅來的好貨。
王宮里的其他房間中,有不少都被洗劫一空,賽義德和卓這兩天就在追繳贓物。
雖然瑪麗王后撤出到奧斯曼軍前鋒進入之間,秩序完全失控的時間只有一天,可是后來奧地利的斥候們又為哄搶者爭到了一個白天。
總之,確實有不少人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家具。
雖然搶劫的是匈牙利王室的財產,但是殺了這些人,正好也可以宣誓奧斯曼皇室的威嚴。
在這個問題上,蘇萊曼一直是從來不含糊的。
“穆斯塔法帕夏,布達城內現在還有多少居民?”只是這一次蘇萊曼并沒有立刻大手一揮就批準賽義德和卓的請求,而是向身邊的一個民政官員詢問。
“這幾天粗略的統計下,應該在2550到2600之間。”奧斯曼帝國此時的效率確實驚人,在軍事問題已經千頭萬緒的情況下,居然這么快就把城市里居民情況理了一遍。
混亂中,大部分良民得知匈牙利軍大敗,國王戰死的消息后都是忙不迭地逃出了城市。這個時代可沒有什么文明戰爭的規矩,特別是還涉及到宗教問題,失敗方經常是男人全部見閻王,女人一半見閻王,剩下的一半雖說相比其他人是走了好運了。但是以后的日子也是好不了的。
當然這不是奧斯曼帝國的風格。
奧斯曼人在興起之初的幾代也許也做過類似的事,不過幾次重創拜占庭帝國并打敗歐洲十字軍成為歐亞大陸橋上的霸主后,他們還算是比較收斂的,沒有那種無所顧忌的游牧民風格。
不過在這方面他們也有糟糕記錄,遠的有攻克君士坦丁堡后的連日搶劫,近的有攻克貝爾格萊德之后把居民全部趕到土耳其和巴爾干。把貝爾格萊德變成純粹的軍事要塞。
不論貴賤,統統被帶到東方成為西帕希騎兵老爺的佃戶,變成純粹的農奴,對布達的市民來說這已經足夠糟糕了。
所以大部分布達的居民都比王室先一步逃出了首都,去其他城市或者鄉村,盡可能地去投親或者回老家。只有實在無處可逃又沒有積蓄的窮苦人家才會留在布達。
“匈牙利首都曾經是接近兩萬人口大都市啊。”雖然比之有十萬以上人口的伊斯坦布爾大大不如,也比不上安卡拉和布爾薩這些次等大城,不過依然可以算是一座大城了。
“這些留在城里的居民都是心向我奧斯曼帝國的義民,稍微賞賜給他們一點發霉的木板和破舊的瓢盆又算什么事,實在不值得喊打喊殺的,不要太古板了啊,我的朋友。”
蘇萊曼的處置和在戰場上的冷酷大大不同。
匈牙利雖然不是頭等的強國。但是作為人口數百萬的國家,王室日用品還是頗有可觀之處的。
蘇萊曼的說法當然是開玩笑,但是他也確實是不在乎那些東西。
雖然他的隨行物品極盡奢華,但是那是為了顯示奧斯曼皇室的力量讓人敬畏,對于生活的細節他實際上是無可不可的。
當然他的標準是奧斯曼皇室的標準范圍內,無可無不可,雖然是英雄豪杰但是作為皇室獨生子他也不是完全親民的。
但是他確實出乎賽義德和卓意料地輕輕放過了那些哄搶王宮的匈牙利人。
“好了,家具這件事就此揭過吧,您不是還要改造教堂嗎?反正現在人手很充足,我很期待著在加上了禮拜堂并清理了偶像崇拜的布達清真寺中進行禮拜。”奧斯曼征服了歐羅巴的城市后。為西瑞克的大教堂進行再次裝修是必然的功課,這也是賽義德和卓最喜歡的節目。
雖然對于蘇萊曼放過那些拿了家具的匈牙利人他略微有點遺憾,但是蘇萊曼給他人手改造大教堂也算是不錯的安撫了,雖然大軍人數很多,但是大部分還是要進行警戒的。
“今天的晚餐要會見一位客人吧?”親自把賽義德和卓送到宮殿大門口。蘇萊曼向他的一位高級侍女問道。
自從征服君士坦丁堡后,奧斯曼蘇丹出征時都會帶著半個后宮,他們也確實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是的陛下,今天的客人,法蘭西王國的大使已經在等您了。”
如今整個布達城中可以稱為蘇萊曼朋友的人,就是法蘭西王國的大使和威尼斯共和國的大使了,他們是唯二沒有出逃的歐羅巴貴族。
威尼斯共和國的內部混亂讓這一位大使如今重要性大大下降,唯一真正夠格和蘇萊曼說上兩句話的就是法蘭西的大使了。
威尼斯共和國和奧斯曼一向有特殊的關系,而法蘭西大使的停留可以認為法蘭西方面已經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公開要勾結異教徒了。
“真是沒想到,能在布達吃到這樣正宗美味的土耳其美食。”法蘭西大使的馬屁確實是專業級別的。
“您去過我的國家嗎?”蘇萊曼問道。
“是的,陛下,我曾經跟著我的商人父親在埃及生活了十幾年,親眼見證了您的父親塞里姆陛下征服馬木留克埃及的壯舉!”這位大使的父親恰好是在埃及經營紙莎草出口貿易的商人。
正是依靠馬賽和亞歷山大港之間的貿易,大使和他的兄弟姐妹才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以商人之身闖入了法蘭西的宮廷。
不過他的天賦確實不凡,剛剛真是了不起的連環擊,先是恭維蘇萊曼,再恭維他的父親。
“您的老父親還好嗎?”即使是對于蘇萊曼來說,在新征服的城市和外國大使吃飯,也是難得的體驗。
“哎呀,托您的洪福在亞歷山大港和開羅的生意都很好呢!”他當然不會說奧斯曼軍剛剛進入埃及的幾年是他人生最艱難的日子,父親的生意幾次瀕臨破產,好不容易才重建了貿易關系。
今天的這場宴會對于法蘭西大使來說可是一場機緣。
在大使的刻意奉承之下,蘇萊曼和他又順利地探討了幾句法蘭西商人在埃及的傳統特權問題。
以及這些權力以后在匈牙利地區重現的可能性。
這個級別的問題,就是大使的極限了,再高的戰略軍事合作,就不是他能夠自由發揮的了。
不過晚上秉燭夜書給巴黎的報告時,這位大使的情緒非常高。
這確實是一場成功的宴會,大使給巴黎的報告中提及合作雙方充分交換了意見并進一步加深了了解。
不要小看這種外交廢話,對于大使個人來說,這就等于和蘇萊曼搭上了關系,他已經可以向巴黎宣稱奧斯曼蘇丹陛下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系了。
這在他日后的職業生涯上,可是非常有用的加分因素。
最近的情況很明顯,連番大敗之后法蘭西王國要跨過一條過去不肯過的線了,駐伊斯坦布爾大使這個職位馬上就要出現在法蘭西外交人員的花名冊上了。
這個位置很顯然會是價值不在駐倫敦、馬德里和華沙大使之下的頂級職位。
‘沒想到啊,匈牙利王國的災難,路易亞格隆尼陛下的末日竟然是我的上天梯啊。’
大使閣下對于曾經的匈牙利國王毫無留戀啊,雖然他們之間也吃了好幾次飯,但是現在他只擔心自己要被打發去某個德意志公國或者地中海對岸的小蘇丹國去。
這一下是完全不用擔心了啊。
感謝上帝。
“夫人,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可以去伊斯坦布爾了。”大使興奮地和自己的妻子說到。
“哎呀,人家才不喜歡那里呢。”大使夫人實際上很高興,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水漲船高,頂級大使的任期之后,有一點點可能,可以進入巴黎的頂級決策權。
“那你不要跟著去好了,反正到了伊斯坦布爾,我還能再娶三個老婆。”大使閣下當然是在說笑,這是違反巴黎規則的。
“你討厭,不過我聽說維也納的那位哈布斯堡也帶著大軍殺過來了,會不會還有反復。”大使夫人也更擔心拉迪斯勞的大軍。
“他來送死罷了,也許他的部隊比路易二世強一點,但是也不可能奪回匈牙利了。”
一個新秩序似乎馬上要建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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