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小勝 “公爵殿下,哈布斯堡陛下連夜調動大軍,這是今夜就是要決戰了?”
“是的,陛下最擅長夜間調動和作戰,我們早就制定了嚴密的計劃。”
在幾位急匆匆趕來詢問軍情的匈牙利貴族面前,霍爾蒂表現地非常鎮定和傲慢,就好像他真的知道拉迪斯勞斯的計劃似的。
這當然不是真的,組織晚餐是一回事,進入軍事會議則是另一回事,雖然他已經被臨時任命為五千匈牙利軍的指揮官。
拉迪斯勞斯將剩下的一萬匈牙利部隊均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交給霍爾蒂公爵,一部分交給曾經的埃斯泰爾戈姆守衛官,埃斯泰爾戈姆作為多瑙河邊的重要據點,已經由維也納方面接管了。
事實上,霍爾蒂和其他匈牙利人一樣,也就是剛剛知道了出擊計劃。
當然其他的匈牙利貴族們可不知道這一點,霍爾蒂抓住機會在往日的同僚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
十幾天的居中協調下來,霍爾蒂已經重新組織起了自己的羽翼。
他的公爵爵位和同瑪麗王后的關系讓他是天然的匈牙利派系領袖,那個埃斯泰爾戈姆的守衛官因為是西班牙來的,實際上并沒有什么競爭力。
“公爵殿下,國王陛下有令,他命令您和您的部隊緊跟最后一批離開營地的奧地利軍之后出發,依照路口的指示牌和憲兵部隊的指示,務必保持隊形。”
“是,請您轉告陛下,臣一定恪盡職守!”
第一批出營的部隊已經走了超過半個小時,被拉迪斯勞斯留在最后的匈牙利人才走出營地,雖然匈牙利人帶來的馬匹不少,不過其中只有八百得到認可的騎兵被拉迪斯勞斯交給凱梭維廷指揮。
這些騎兵倒也不一定是特別精銳,而是由自耕農組成的比較容易補償和建立權威,只要確定免稅三年,大部分自耕農就很愿意接受奧地利軍官的直接指揮,而要打散貴族的部隊往往還有一些政治代價,接受了他們的服務之后,拉迪斯勞斯就要在組織新政府的時候關注他們的訴求,加入一些他們的人選。
哪怕不是現在就要兌現也是一種潛在的協議,而拉迪斯勞斯在確信這些部隊戰力有限之后更不打算負擔做出許諾。
拉迪斯勞斯盡管對于這些貴族很客氣,甚至在吃飯時還會偶爾恭維他們,但是絕對不保證他們在本地政府里曾經擁有的權利。
他要把吏治之權完全集中到維也納的中央政府,哪怕會激起一定的反抗和延長組建地方政府的時間也在所不惜,這是建立一個有效國家必然的代價。
所有匈牙利貴族都被告知,想要成為公務員,就要去維也納接受甄別,并且通過必要的德語測試。
工作語言的統一是國家統一的象征和基石,拉迪斯勞斯打定主意不做妥協。
當然拉迪斯勞斯也可以先把匈牙利人給用了,然后再食言而肥。
不過拉迪斯勞斯并不打算這么干,要他背信棄義不是不可以,但絕對不是為了這么點價碼。
分給霍爾蒂和那位西班牙老將指揮的這一萬匈牙利軍都是各大貴族的私兵。
雖然把他們裹在中間可以降低行軍的損失,但是拉迪斯勞斯最終在弗倫茲貝格的建議下,還是把他們丟在了最后,能跟上多少算多少。
畢竟行軍還能湊合,等到展開隊形的時候,這些部隊還是單獨列在一側比較好。
為了這些部隊,提高主力部隊的行軍和布陣難度不值得,就如同過度地給與這些貴族利益一樣不值得。
不過奧地利的舊有體系也不可能一下子吃掉全部的利益,盡過多大的責任,就會得到多大的權利,這是拉迪斯勞斯秉持的原則,只有這樣才能促進民族融合,如果光有責任沒有權利,那么最終必然激起反抗。
“諸位,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靠今夜的奮戰了。”霍爾蒂很清楚自己也和這些貴族們一樣需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他拼命地打氣。“陛下指揮過無數次夜戰,從來沒有失敗過,請大家放心,哪怕是奧斯曼人今天也只有死路一條!”
“必勝。”
“必勝。”
雖然前方是滅國數十,剛剛消滅了他們數萬同胞的奧斯曼軍,不過既然是追擊戰,匈牙利人還是多少有點士氣的。
不僅僅是貴族,就是農兵也希望能從敵人的尸體上拔一身衣服好過冬,如果能搶到一身破舊的皮甲可就太好了,有了盔甲再有一匹馬的話,下次征召就有可能成為貴族麾下的騎兵了,那就會有軍餉了。
在匈牙利鐵甲比馬匹要貴不少,比較好的皮甲也很值錢。
雖然這并不是拉迪斯勞斯喜歡的軍隊組成方式就是了。
這種組織的匈牙利部隊在夜間行軍自然是一片混亂,各種意外事件層出不窮。
雖然有指示牌和憲兵,但是還是不斷有士兵掉隊,或者是莫名其妙地摔進路邊的深坑,或者是在行進中走到了自己戰友的長矛上。
更可笑的誤傷是一個蠢貨被自己的斧頭給劃開了脖子,然后在死前發出嘶聲力竭的“敵襲”“敵襲”的大喊,這個倒霉蛋死了所以不用被以擾亂軍心處死。
霍爾蒂和其他匈牙利貴族先是對緊張至極地派出騎兵搜索敵人在哪里,浪費了一個半小時才恢復了對部隊的控制繼續上路。
這一切讓排在最后的霍爾蒂所部到達德拉瓦河邊的奧斯曼大營時,天色已經大亮,而且戰斗已經結束了。
所有的喧囂已經遠去,只是戰場還沒有打掃。
奧斯曼人的大營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尸體,全部是近東風格的奧斯曼人,奧地利人的少量尸體已經被全部收集了起來,士兵就地舉行葬禮,貴族可以回到自己的故鄉下葬。
“恭喜您,陛下,恭喜您。”雖然沒有幫上忙,不過霍爾蒂還是毫不臉紅地沖到了拉迪斯勞斯面前。
拉迪斯勞斯對他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而是依然盯著地上的一具尸體。
雖然早就料到匈牙利人幫不上忙,不過昨夜的表現也必須給點臉色看了。
霍爾蒂當然也配合地顯示自己的誠惶誠恐,但是他并不是很擔心自己的位置,他是最早投靠拉迪斯勞斯的公爵,是一個極佳的例子和標桿,所有匈牙利人都在看著他的際遇。
“陛下,我們一共殺死了七百三十三人,俘虜了二百五十五人,從敵人的戰斗力和服飾看應該全部是耶尼塞利精銳,我方的損失在一百五十人以內,其中死亡人數不超過四十人。”在霍爾蒂看來弗倫茲貝格提供的數字很不錯,這已經可以算是一場大勝了。
事實上路易二世在位十幾年和奧斯曼打了十幾年,一共也沒殺死過一千個真奧斯曼新軍呢,邊境上殺死幾十個非正規奧斯曼軍就能自稱大勝了。
莫哈赤戰場上更是絕對沒有造成這么多損失。
更不要說十比一的戰損比了,哪怕這些敵軍精銳是在執行殿后任務,這個比例也很了不起了,說明跋涉行進了一夜的奧地利軍依然保持了極其旺盛的戰斗意志和高超的作戰技巧。
而且一路走來,霍爾蒂看到了一支雖然疲憊,但是依然能夠作戰的部隊。
各個聯隊間已經恢復了建制,戰場周圍也派出了警戒騎兵。
霍爾蒂知道如果是自己的部隊追來,那么這一千以逸待勞的奧斯曼軍不要說被全殲了,完全有可能徹底擊潰自己的那些部隊。
這時,侍從通報,耶維奇司令官的使者來了。
“我的艦隊在哪里?!”拉迪斯勞斯不待那個軍官報告,立刻開始質問。
霍爾蒂的大勝顯然達不到讓拉迪斯勞斯的預期,他并沒有像霍爾蒂那樣滿足。
始終保持超過二十里的距離是正確的策略,拉迪斯勞斯確信這一點。
不過這個策略讓奧斯曼軍無法發起決戰的同時,也確實讓奧地利很難獲得決定性的勝利。
奧地利軍行進了超過三十五里才和奧斯曼軍恢復接觸,顯然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奧地利軍的斥候隊敵人距離的判斷有重大失誤,內河艦隊也沒有發現這一點。
蘇萊曼的主力撤走了,他們順利地在奧地利軍擊潰殿軍之前,全軍撤到了德拉瓦河南岸。
“殿下,殿下。”知道情況不妙,耶維奇讓自己的一位主要助手來回報,可是這位中年軍官在君主的怒火前依然快窒息了,雖然拉迪斯勞斯還沒有加冕,但是很少有奧地利人稱呼他為殿下了。
“不要緊張,慢慢說。”安慰那個軍官的是薩扎斯坦。
弗倫茲貝格這個時候因為軍中間的競爭而沒有說話,他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很沒有職業道德了。
“陛下,陛下,耶維奇將軍正在向德拉瓦河的上游追擊,他判斷敵人不可能在一夜中渡過這么多人,這個渡口的運力極限絕對不超過十萬人,而敵人僅僅是軍隊就不止這個數,一定在上游還有一個渡口!”
拉迪斯勞斯一聽,立刻同弗倫茲貝格和薩扎斯坦研究了起來。
“昨天晚上,我們一轉入德拉瓦河,就遭到了敵人的攻擊,敵人有順流之利而且早就等著我們,不過在一番血戰之后我們還是擊退了敵人,盡管損失了兩條船,但是耶維奇將軍還是命令我們繼續追擊并準備攻擊運輸船隊。”
“可是敵人比我們更了解這里的水文狀況,一些他們的小船能走的航道我們追入之后才發現會導致大船擱淺。魯道夫大帝的噸位最大船底被河道下的石頭劃傷,而且我們連續失去了兩任損管隊長,修復效率大大降低,直到天亮前兩個小時才剛剛恢復了必要的行動能力。”這位軍官終于漸漸能把話說利索了。
昨夜跟拉迪斯勞斯說過話的那個年輕少尉雷德爾太累了,他在下水探查船底狀況時不慎撞到了河道下的一塊石頭,當即就昏迷被沖進了河里,如今已經是萬無幸理。
不過拉迪斯勞斯此時根本沒有意識到損管隊長就是那個英姿勃勃的少尉,也不會知道如果他活著,也許能夠成為一位偉大的海軍統帥呢。
“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拉迪斯勞斯對這位軍官說道。
“要不要向上游追擊?”弗倫茲貝格有點猶豫。
“德拉瓦河上,最近的渡口在包爾奇,距離超過二十公里。”作為當地土著,霍爾蒂發揮了作用。“這一段的道路情況,比昨夜走過的還要糟糕。”
“敵人早就分兵了,陛下,還是再等一等耶維奇的回報吧,敵人很可能已經撤完了,也有可能數萬敵人正在那里嚴正以待地等著我們。”
奧地利軍輕兵追擊很有可能讓奧斯曼人得到一直苦求不到的決戰機會。
當然敵人更有可能正在急切地裝船,猶豫也可能會錯過取得一場勝利的機會。
消滅一千敵人雖然滿足不了拉迪斯勞斯的胃口,但是他理智地明白,這些作為殿軍的部隊是敵人的菁華,一千人是一個很不錯的戰果了。
要不要繼續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