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古里亞城,多利亞家族墓地中,正在起吊。
“一,二,三!”
“起!”
“起!”
“當心,當心!”
“砰.................”
雖然操作的很小心,棺材還是垮了。
一具尸體從其中滾了出來。
米洛和奔索一時間都被駭得不輕。
不是怕死人,他們雖然都是公子哥,但是多少年來出生入死,死人還是見得多了。
只是這具尸體的身份讓他們心理壓力很大罷了,千萬不能搞砸的事情,還是搞砸了。
這是拉迪斯勞斯的父親。
“沒什么,這里都是可靠人,不會說出去的。”
多利亞元帥的聲音卻沒有什么變化。
米洛和奔索這才明白了,為什么他們的父親要讓多利亞家族的親戚來負責吊棺工作。
他堅持不讓掘墓人來辦理,而是讓多利亞家族的成員來干這活。
原來不是為了“顯示對的尊重。”而是為了保密需要啊。
早就知道有這么可能性存在的多利亞大元帥連新棺材都準備好了。
一個小時之后,拉迪斯勞斯父母的遺體都被裝進了銅質的巨大棺槨之中,這種一般用于皇室的棺槨可以解釋為對拉迪斯勞斯的討好,拉迪斯勞斯當然不會打開檢查。
“父親,阿姨和姨夫的棺槨質量并不差,是我們家祖墳的選址有問題啊。太靠近海邊了,潮氣滲入才會讓棺木在短短幾十年的時間里就瓦解。”只剩下父子三人,米洛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哪怕他們并不是家族的核心成員,但是我豈會對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在這種問題上吝嗇。”多利亞元帥回答道,拉迪斯勞斯父母的葬禮都是多利亞元帥操辦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說阿姨和姨夫的位置已經是比較高得了。核心的位置還要低五米,我們多利亞家祖先的棺槨豈不是???”多利亞家族以接近大海為榮譽,因此地位高的祖先反而在更靠下的位置。“爺爺的遺體也...................”
“肯定是已經一塌糊涂了啊,不過那又怎么樣?”多利亞大元帥理所當然地說道。
“可是,可是..............”米洛感到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看著大兒子糾結的臉龐,多利亞大元帥漸漸嚴肅了起來。
“米洛,大丈夫擔當生前事。失去了靈魂的一堆肉又有什么好糾結的,不論是金棺裹身還是葬身大海不過都是平常事罷了。”
多利亞大元帥不愧是拉迪斯勞斯的導師,無可無不可的豪杰。
只是米洛還是沒有父親的灑脫,他暗中打定主意決不讓自己的父親遭遇這樣的事。
“好了,難得奔索也回來,正好可以參加你哥哥三天后的婚禮。”
“哦?”奔索回到利古里亞城之后就忙著遷墳的事。一直不知道這回事。“那真是恭喜了,是哪家的小姐啊?”
“薩伏伊公爵的女兒。”米洛談不上高興不高興,就是普通的政治聯姻罷了。
作為封建貴族其實是不大喜歡城市貴族的,不過薩伏伊公爵付不出什么嫁妝,所以只能接受了多利亞家族。
“很不錯啊,薩伏伊家族是神圣羅馬帝國的古老貴族,而且在巴黎宮廷也有聯系。姐姐大概要為我在維也納找一個當地妻子了。”奔索要放棄大使職位。徹底成為奧地利貴族的選擇他的父兄自然早就知道了。“不過婚禮我就不參加了,三天我耽擱不起,姐姐說了讓我越巴結越好,我回去得越快,拉迪斯勞斯對他父母的感情就能多轉移一點到我和她身上,我明天一早就走。”
“嗯,你姐姐真是成熟了,她說得對。”多利亞元帥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兒了。“你姐姐沒有孩子。奧地利宮廷中如今非常險惡,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雖然在維也納一直是哈爾娜在幫助奔索,遇到問題想得比較周全的也是哈爾娜,可是奔索還是重重點了點頭:“據說拉迪斯勞斯在考慮莫斯科的公主,這種外來公主對姐姐不成威脅。”
“那個西博家的余孽你一定要盯緊。”米洛更擔心安娜和她的兒子。
“安娜西博一直把兒子捏在手上想用卡署斯教會的力量爭奪王位,后來拉迪斯勞斯聲勢大振,她再后悔也來不及了。”奔索對于姐姐敵人的情況還是足夠了解的。畢竟這也是他地位的保證。
“真是沒想到,拉迪斯勞斯原來是如此人物,這么多皇帝和國王,對上奧斯曼人沒一個有好下場。可是他不僅僅活下來了,還得到了如此閃亮的王冠和廣大的領地。”米洛說起這件事還有點難以置信的意思。
“期間的兇險是不必提的,不過從他修那么堅固的維也納城看確實有先見之名。”奔索想了想決定還是直接說。“波旁公爵得到了一筆錢,他馬上要再次進攻,目標可能是普羅旺斯省也可能是波旁省,不過不論是進攻哪里,他都會荼毒利古里亞,薩伏伊已經搶無可搶,為了軍費和糧食他勢必要先打利古里亞的主意,父親你要早做準備。”
奔索說得時候非常擔心,雖然要成為奧地利貴族,但是他依然放心不下自己的祖國和故鄉。
“這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履行自己對奧地利的義務。”多利亞元帥想了一想,還是不說下去了。“總之,你和你姐姐都要多給你媽媽寫信。”
哈爾娜還經常給家里寫信,奔索幾乎不寫家信,所以他才會不知道自己哥哥要結婚的事。
“另外你結婚之前,我會把家族財產準備讓你繼承的部分提前交給你。你八成也要去匈牙利任職了,有錢很多事都好辦。”多利亞元帥雖然遠在利古里亞,但是一眼就看出了拉迪斯勞斯最有可能把自己的表弟安排去新獲得的領土。
奔索也不矯情,直接點頭接受了。
米洛也沒說什么,這都是早就說好的,金錢他們本來就要平分的,奔索現在用得上錢,就提前給他好了。
他得到了政治遺產也沒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更何況多利亞家族的船隊最近因為威尼斯的衰退而利潤暴漲,分給奔索一點現金實在不算什么。
要說純粹的經濟狀況,多利亞家族比拉迪斯勞斯并不遜色,當然權勢就差得遠了。
天上的候鳥向南飛,它們要沿著亞平寧半島飛到地中海的對岸去越冬。
奔索在向北返回維也納。
送奔索離開的時候,米洛意外地發現自己好像很痛苦。
看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在遠方揮了揮手,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了。
和那些冬去夏歸的候鳥不同,如果一切順利,弟弟是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不再為權勢爭斗時,兄弟之情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這種感情只有遠離才能實現,如果天天聚在一起,就難免摩擦和爭斗。
還有拉迪斯勞斯表弟,不論你是多么有力而危險的國王,只希望你能對哈爾娜好一點多給她一點關注和溫柔。
“好了。我們也要準備行動了。”多利亞大元帥的聲音把米洛從復雜的記憶中喚醒,“準備工作都完成了嗎?”
成為西班牙和法蘭西爭霸的主戰場是一場災難,利古里亞共和國如果不想要步薩伏伊的后塵,那么就必須自救。
米洛立刻點頭回應:“是的,父親,都準備好了,摩德納公爵希望西班牙大軍不要繼續集中在這個對他無用的方向,有了摩德納公爵的配合,一定可以調走西班牙的大軍。”
出于不同的理由,多利亞元帥和摩德納公爵都希望沖突的焦點能夠離開北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