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裁官殿下,真是壯觀啊,多少年了,我們威尼斯共和國沒有動員如此大兵了。”
烏爾比諾港口內一片繁忙,威尼斯共和國的一位隨軍出征的資深議員看著眼前綿延不絕的大軍不由得豪氣滿胸,他對小哥里提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感嘆。
不論有多少黑歷史,只要確實能夠展現國家的力量維護自己集團的利益,那么自然會得到衷心愛戴。
真選教皇投入重金,并派出艦隊終于在北意大利的爭斗中贏得了一個關鍵的盟友,雖然過去的幾年中失去了大量領土給拉迪斯勞斯,除了幾個遙遠的外島,共和國如今只剩威尼斯本島和達爾馬提亞省這兩個省份,但是人口眾多的威尼斯島依然有這個時代第一流的動員力。
密集的人口再加上中意大利地區密布著全歐羅巴密度最高的傭兵聯隊,一次性投入近百萬塔勒之后,小哥里提一下子拉起了一萬三千人的大軍,其中一半以上是頗有戰斗力的雇傭兵,一半民兵雖然戰斗力可疑,但是上千水手的核心部隊還是可以期待的。
“雖然正面對抗波旁公爵所部還有所不足,不過應該足以在他進入普羅旺斯之后銜尾追擊了。”烏爾比諾公爵也在港口迎接這支軍隊,不過他其實一點也不希望這支部隊來他家。
烏爾比諾公國理論上是教皇國的附庸,實際上是一個半獨立勢力,他一點也不希望真選教皇的實力恢復。
威尼斯的軍隊不去進攻被聯合王國奪走的那幾個省份。反而向南繞路當然也是希望不要獨自和拉迪斯勞斯對抗。
騎乘在高頭大馬上的小哥里提現在看起來威風凜凜,雖然還少了幾分積年統帥的殺氣和銳利。也沒有他父親曾經的穩重和從容。
但是這個曾經被拉迪斯勞斯耍弄地生不如死的可憐蟲,如今確實渾身上下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縱橫瀟灑的霸氣,再也不復那個曾經半死不活的神經病的形象了。
不過他坐在馬上沒有說話,他旁邊的一位紅衣主教打扮的人物開口對烏爾比諾公爵說話。
“我們并不打算追擊西班牙軍。”他的話讓烏爾比諾公爵一愣。“我軍要翻越亞平寧山脈才能追擊波旁的軍隊,恐怕趕不上和法蘭西友軍東西夾擊他們了,我們的打算是先去羅馬,然后根據真選教皇陛下的命令,南下攻略那不勒斯。或者去消滅比薩的那個叛賊。”
佛羅倫薩的共和派現在已經再次和真選教皇妥協,那些比薩的那位美第奇傭兵隊長可是無法妥協的。
來自家族內部的傷害和來自政敵的傷害顯然是不一樣的。
“不論是比薩還是那不勒斯都是繁榮的大城,公爵殿下您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報銷真選教皇陛下?”這位紅衣主教的聲音中的誘惑讓烏爾比諾公爵心頭火熱。
半個月之前,波旁公爵帶著手下暴躁的部隊開始南下,一路上利古里亞共和國和摩德納公國都老老實實地交出了巨額贖金以求他們不要搶劫。
波旁公爵得到了不動刀兵就超過十五萬塔勒的贖金。
這筆錢如果放在兵變之前,應該是可以穩住部隊的,可是經歷了洗劫都靈刺激的士兵們已經無法滿足了。他們只是克制住了對利古里亞和摩德納領土搶劫的沖動,依然要繼續南下。
“聯隊長們都說他們的部下還是不肯滿足。”奧倫治親王對波旁公爵報告。“我看他們是自己也想要發財。”
心態的變化不僅僅在士兵中產生,中低層軍官也被多利亞大元帥安排的好處給刺激大了胃口。
“顯示尊嚴”之后獲得金錢這么容易,那么為什么不進一步“顯示尊嚴”?
老老實實給錢的就留他們一命,不肯交錢大爺就直接去取。
波旁公爵為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哪里找錢滿足手下部隊的欲望操碎了心,難道真的要去進攻羅馬教會的領土?
雖然羅馬教皇和弗朗索瓦同盟。可是自從霍亨斯陶芬家族絕嗣之后,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室從來不曾公開同真選教皇較量過了。
羅馬教廷畢竟根深蒂固,如果熬過了這一次,自己肯定會成為替罪羊的。
“軍官告訴士兵,真選教皇陛下是心系信徒的。只是被一些奸詐的紅衣主教給蒙蔽了,他們南下是去剪除蒙蔽圣聰的奸臣。”奧倫治親王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煩惱。只是西班牙軍隊中一個傳統的問題,現在這樣的解決方式雖然解開了士兵的手腳,可是讓他們更加無所顧忌了。
“無論如何先向阿雷佐城前進吧。”阿雷佐城是羅馬教會國的一個重鎮,多利亞大元帥和摩德納公爵對他的要求答應地非常快速和充分,波旁公爵也就不好搶劫他們的領地,他也確實不想激起他們的反抗。“比薩和佛羅倫薩雖然名義上還屬于真選教皇,實際上都是當地貴族在控制,這兩座名城應該也可以滿足他們的欲望了。”
“我們還是應該找機會殺幾個聯隊長。”布拉萬富格爾不肯這樣被牽著鼻子走。“以下犯上必須付出代價,否則軍隊的秩序就會渙散最終變成烏合之眾。”
可是波旁公爵和奧倫治親王快速對視一眼都沒有接話,不要說如今馬德里還沒有答復,就算皇帝下令要他們剪除首惡,他們也要想辦法躲開。
他們一個法國人,一個尼德蘭人實在不能殺聯隊長,這個級別的軍官必然是有自己的根腳的。
哪怕純粹是靠勇猛和運氣殺上來的平民軍官,到了這個地位也肯定已經搭上了某個網絡了。
除非是費迪南德親自帶著王室衛隊來動手才能萬無一失,至少也要來一個西班牙的老牌貴族才能擔當這個因果。
身為法師的富格爾又想了幾個強硬手段,他在西班牙雖然也是純粹的孤臣,但他是皇帝的真正親信而且又不是負責人因此自然會努力保護費迪南德的利益。
“這不是沒有機會嗎,那些聯隊長現在連開會都是一起來。”波旁公爵找了個借口,實際上聯隊長也有不同的圈子和內部矛盾,一起來也分成幾個小集團,更不要說內部還有軍官派和亂兵派的矛盾。
他要搞還是有機會的。
只是他要靠這支部隊去恢復波旁公國的,以后他當了公爵就走了,給自己結下那么些大仇說不定有很大的后遺癥。
“繼續和那些聯隊長談一談吧,讓他們考慮一下他們家族在西班牙的古老榮譽,我們能夠說服他們自己解決亂兵的。”奧倫治親王再次提出了和稀泥的建議,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波旁公爵的贊同。
其實他也多多少少分到了一點好處,安德烈多利亞大元帥顯然是被都靈的屠殺嚇破了膽,不僅如數給了他們要求的數字,還分別給了他好幾萬塔勒,千恩萬謝他們沒有搶劫利古里亞的次要城鎮。
這個家伙倒有自知之明,他在水里也許還有那么點手段,在陸地上哪里是我波旁大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