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響之后,拉迪斯勞斯舉目搜索了一會,瑞士人和死者組成陣線依然完整,一個缺口都看不到。
聲勢巨大,但是毫無效果,這就是“上帝之怒”第一次為哈布斯堡家族效力的結果。
雖然大炮的出現本身就是對敵人士氣的巨大打擊,但是這依然是不夠的。
不過拉迪斯勞斯知道這種事不需要他操心。
“把第一組的那幾個羅馬人全部砍頭。”
第一輪炮擊之后,多利亞大元帥冷冷地做出了賞罰。
雖然不一定是這個炮組的俘虜最不用心,畢竟很多炮組在混戰之后都失去了一部分成員,如今的混合狀態降低了他們本來就很有限的技能,第一輪炮擊全部打飛其實不算很離譜。
但是多利亞大元帥可不會如此通情達理,他剛剛下過一個奇怪的命令,那就是第一輪只要有效,就要賞一號炮組每人十個塔勒。
剛剛這在眾多炮組中引起了不小的嫉妒,現在他們才明白了多利亞大元帥沒有說出來的另外一半意思。
五名炮組成員被拉出然后按倒在地,鬼哭狼嚎地被砍頭。
其他的炮組成員從中體會到了亡國奴的滋味。
“請大家繼續努力,第二輪炮擊如果有效,二號炮組每人將得到皇帝陛下一百個塔勒和羅馬城附近二十畝地的獎賞!”多利亞的話再次說出后,沒有任何人羨慕二號炮組,盡管這次賞格繼續大幅度提高了。
費迪南德給了大元帥便宜行事的權力,但是并沒有具體提到可以給哪些獎賞,按說封賞土地其實有越權之嫌。
但是既然這是羅馬教會的土地,那就另說了。
更何況無論如何,多利亞大元帥還是利古里亞共和國的執政官,不是西班牙和聯合王國的臣子,哈布斯堡家族唯一可以用來名正言順地有任用他的名義就是皇帝之位。
恢復基于神圣羅馬帝國皇位的封建關系。當他是費迪南德和拉迪斯勞斯努力的總目標之一,不過目前來說他們取得的進展還很有限。
從查理五世穿越瑞士以來,哈布斯堡家族雖然東挫奧斯曼西敗法蘭西擴大了實力,在帝國內部的農民起義中也進行了有效的鎮壓,建立了一些重要的橋頭堡。
但是在恢復實際君臣關系,在神圣羅馬帝國體制下建立最低限度的財政和司法權力依然是沒有能夠成功。
費迪南德和拉迪斯勞斯只是作為最強大的諸侯,擴大了在帝國內的力量。遠遠沒有重新建立起君主和臣子之間的關系。
“我必須承認喜歡您舅舅的做事方式。”費迪南德顯然對多利亞大元帥的表現挺滿意。“希望他指揮艦隊也有這樣的水平。”
“那是您和他的事,希望你們能相處的好。”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利古里亞共和國被劃入西班牙的勢力范圍內,拉迪斯勞斯并不打算和費迪南德爭奪對自己長大國度的影響力,多利亞家族控制的商船隊和艦隊對于西班牙帝國的價值顯然也大于對聯合王國的價值。
拉迪斯勞斯額費迪南德談笑間,意識到情況不妙的瑞士人向著城堡大門發起了幾次反沖鋒,雖然暫時炮擊無效。但是在內城城墻上射擊的大炮必然會讓內城無法防守。
剛剛破城時,羅馬教會方被打得太混亂了,直接就只能退守最后的核心據點,根本守不住內城。
可是剛剛崩潰時輕而易舉失去的要點,現在要奪回就是難如登天了。
他們無法在短時間內將哈布斯堡軍擊退,即使有幾位強大的真選教皇帶頭沖鋒,也無法將哈布斯堡方有許多強者壓陣的陣線擊破。
“小心!”
當確認城門口的戰斗無法取勝后。一個矯健如猴的身影突然從城墻上直接攀緣了上來,向著費迪南德和拉迪斯勞斯所在撲來。
城墻下的許多士兵立刻大聲提醒他們的君主,因此庇護三世雖然可算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游蕩者之一依然沒能討到任何便宜。
他猶如火炬一般的紫色腦袋剛剛在城墻上一露頭,就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集火。
各種魔法中,最強大的是一股純粹的火焰徑流,安娜的部下正在城市里四處縱火,但是她本人倒始終在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的視線范圍內。
雖然對于這個卡暑斯的選民一點也沒有好感,但是費迪南德剛剛還是跟她客套了好一會。無關私人感情,完全情勢釋然。
一開始各種魔法也僅僅是擊散了庇護三世身上的紫火,雖然露出了可怖的紫色干癟身體,但是這個用前真選教皇身體制作的詭異敵人還是直沖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所在,這一度讓重傷在身的弗洛倫蒂諾也握緊了武器。
但是安娜抬手瞬發的火流把紫色的突襲者一下子給沖下了城墻。
安娜的選擇果然沒錯,她在這里的高光表現更讓哈布斯堡的兩位君主雖然內心對她的擅自毀滅行動心里不滿,但也不得不對她連連點頭致意。
這就是卡暑斯的底氣。祂確實是哈布斯堡家族對抗西瑞克教會的最強支持者。
與此同時,城墻的另外一端,幾十個被紫火復蘇的游蕩者也從城墻上爬了上來,這項極難的攀爬測試他們在西瑞克神力的幫助下都成功了。
但是更進一步就不可能了。多利亞大元帥和眾多西班牙精銳立刻發動了反突擊,把這些立足維穩的敵人打下了城墻,雖然不少炮組成員也發起了反抗,其中兩個紫色傀儡甚至在城墻上自爆殺死了不少哈布斯堡士兵,但是對于大局依然無礙。
殺死了幾個反抗者之后,多利亞大元帥把俘虜都集中到編號靠前的炮組,同時讓更多的西班牙士兵零時學習,雖然要學好這門技術根本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是也是向俘虜們表明了一個態度。
半個小時之后,炮組們就完成了再次裝填,效率甚至略微高于昨天晚上。
這一次巨響之后,二號炮組的羅馬人喜極而泣。互相擁抱在一起歡呼。
好幾發炮彈落到西斯庭禮拜堂附近,擊中了防御者的方陣。
雖然殺死同胞讓人痛苦,但是其他羅馬人也如釋重負,他們的射擊成功了,“上帝之怒”把上帝虔誠的仆人們打得支離破碎。
祖國的災難還在繼續,但是他們至少可以活下去了。
“這些炮兵你一半我一半。”剛剛還在砍人,不一會費迪南德就和拉迪斯勞斯研究分贓了。
拉迪斯勞斯只是一邊點頭。一邊就沖下了城墻。
此時瑞士方陣正陷入危機,他們無法理解為什么“上帝之怒”會殺死自己人,這些士兵被告知那種開火時會發出巨響的武器是西瑞克賜給美第奇陛下的無上寶物,會摧毀那些野心家和暴君的自由神奇。
這個宣傳一度給美第奇真選教皇帶來了許多威望,可是現在就成了羅馬教會國的催命符。
而且更糟糕的是,第一次射擊之后。瑞士士兵就感到身上開始有了疲憊和饑渴的感覺。
這是很自然的,他們無休止地高強度戰斗了那么久,早該又累又餓了。
其實第一炮組的人死的很冤,第一輪射擊并非毫無效果,有一發炮彈落到了西斯庭禮拜堂的建筑主體上,雖然從外觀上什么都看不出來,實際上卻大有效果。
西斯庭禮拜堂中的真選教皇已經不復那紫發神威的形象。而是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滄桑老人,傳奇神術的消耗再加上大炮轟擊的損耗,他已經山窮水盡了。
“陛下,是時候該走了。”托尼的聲音再次響起,剛死不久的他其實也沒維持多少生前的智慧,只是對美第奇家族的忠誠還在。
此時的他也不再會再委婉地說話,只是平靜地向自己的主人建議。
哈布斯堡聯軍的總攻開始沒多久,那些傀儡就紛紛失去了紫色外衣。恢復成了或者新鮮或者干癟的尸體。
幾位真選教皇也是如此。
雖然最后的情況非常糟糕,可是瑞士人還是抵抗到了最后一口氣,瑞士衛隊的成員鋪滿了西斯庭禮拜堂大門外的每一格臺階。
直到最后一個人被弗倫茲貝格踩死,拉迪斯勞斯才得以走進這座與他非常深刻復雜關系的教堂。
禮拜堂的大殿里空無一人,只留下同樣已經恢復成了尸體的托尼和不復威嚴華麗的“絕對真理”寶座,這寶座本質上也是西瑞克神力的一部分,如今只是一塊大石頭了。
“真選教皇去了圣安杰洛城堡。”短暫的搜索之后。西里卡老大就找到了一條修建在城墻里的秘道。
根據城墻的走勢,不難判斷出真選教皇和他的樞機團去了哪里。
這座城堡是羅馬城中最后一個沒有被哈布斯堡帝國控制的重要據點。
更重要的這里最初是古代羅馬帝國著名的哲人皇帝,哈德良的陵墓,哈布斯堡帝國自稱繼承的就是這個帝國的法統。
“哈哈。躲到哪里,我們都會為偉大的把他給揪出來。”西里卡老大對于真選教皇的這種行徑感到很可笑,在他看來在如今的情況下,還不如就在這西斯庭禮拜堂內被俘,相比在圣安杰洛城堡被俘多少還好一點。
“哈哈,確實如此。”弗洛倫蒂諾的想法和西里卡老大差不多,他雖然傷勢還很重,不過后面的追擊應該是不成問題了。
聯手奮戰了許久,在這一刻,哈布斯堡家族分支間的關系顯得很親近。
可是他們的提議沒有得到兩位君主的回應。
費迪南德沒有說話,拉迪斯勞斯則撿起了地上一塊“絕對真理”的碎片,摩挲了良久之后,他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上的西瑞克畫像,這副米開朗基羅的杰作中西瑞克的眼睛依然是如此幽深,如此傲慢。
拉迪斯勞斯從那幽深遙遠的眼睛中看到了那永恒不變的譏誚和自負,他不能朝這個方向繼續前進了,至少暫時不行。
這個位面上的一系列慘敗對于富有萬千位面的西瑞克來說只是輕輕擦傷了一點皮毛,這微微的損傷距離動搖祂無以倫比的存在還差得很遠。
拉迪斯勞斯也沒有奪回坐標,雖然他能感到坐標近在咫尺,可是光憑他無法奪回這件至寶。
要不要去爭奪這件寶物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需要哈布斯堡歷代君主一起做出決斷。
這一刻,只有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是禮拜堂中唯二能看到巴巴羅薩高大身影的人。
這個穿著深紅鎧甲的巨人,正在仰頭看著西瑞克的眼睛。
恍惚瞬間,又似千年。
祂在猶豫。
“先爭而后能和,以斗爭求團結則團結存。”拉迪斯勞斯明白巴巴羅薩的意圖,他用李迪位面那位半神的話語啟迪了自己的祖先。
巴巴羅薩最終舉起了寶劍,哪怕班恩在這個位面保持中立,這個新生于這個位面的真神也要憑主場之力展示自己的尊嚴。
祂轉過頭來,用僅有拉迪斯勞斯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說得好。”
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的“盛宴的邀請函”都開始發出紅光。
紅黑兩色的沖擊波從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身上猛然匯聚出來,一只黑色的雙頭鷹沖天而起向著西斯提禮拜堂的天花板沖去,祂的口中噴出火紅的末日。
西斯提禮拜堂中所有的西瑞克畫像都在崩潰瓦解。
紫色的顏料都落入到了拉迪斯勞斯和費迪南德的身上,其中有一點微小至極的白色光點。
這點星光隱藏在大殿天頂中西瑞克的眼睛中,只有神力能將它取出。
它既微不可查又璀璨如星,只有“護國”和“鎮國”能看見它,而且在實力越強的人眼中光點越美麗。
米斯瑞拉僅僅只能看到一點點痕跡,若有若無地感受到它的神秘。
而弗倫茲貝格則幾乎被刺地睜不開眼睛,可是他卻盡了最大努力要看清其中。
在它最終匯入拉迪斯勞斯手臂上之前,弗倫茲貝格從中領悟到了一點點奧秘,真的只是一點點。
但這是宇宙的奧秘。
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體會那剎那間的頓悟。
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整個西斯庭禮拜堂里的人此時都注視著他,弗倫茲貝格正浮在半空。
時隔數千年,歐羅巴又有了真正掌握規則的傳奇武士。
拉迪斯勞斯是唯一一個沒有注視弗倫茲貝格的人,他正觀看著另外一幅更奇妙的場景。
在無窮廣闊之處,黑色雙頭鷹正在自由翱翔。
雖然僅僅是在一個位面,但是黑色的雙頭鷹確實在西瑞克廣大無邊的版圖中撕下了一個小小的角落,紫色暗陽穿透一切的光芒中留下了一個紅黑相間的斑點。
Ps: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