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的到來可以說是讓花榮從訓練士兵的任務中解脫出來,得以抽出空來做別的事情。原先山上的眾頭領除了花榮都是草根出身,哪里懂得練兵,現在好了,來了林沖這么一個專業教頭,就好很多了,順便也可以帶一帶其他頭領。
第二天在聚義廳介紹林沖給眾人認識,很順利,大家都對八十萬禁軍教頭仰慕不已。只是在落坐的時候產生了一點點小的分歧,花榮自是坐在前面,正對著諸人,往下本來是隨便坐的,這次來了林沖,眾人都不愿坐他前面,請他去坐,林沖也是個低調的,再說自己剛來,不能搶著做這第二把交椅,是以也是堅持不就坐。
“林某只是個粗通槍棒的匹夫而已,走投無路下,愧得寨主收錄,有個安身之所,實不敢求什么名位,幾位兄弟還是安往常的坐好,林某自尋個角落就可以了。”
“林教頭這話就不對了,想兄長名滿東京,天下聞名,不過是被那高球賊子陷害,才流落江湖,我等此時要是坐于你前,這不是讓江湖人笑話我們沒有自知之明,妄自尊大么。”
“就是,朱貴兄弟說的對,林教頭速速坐了第二把交椅,莫叫他人恥笑我們是坐井觀天之輩。”
“林教頭要是只是粗通槍棒,那老杜我就是只會拿棍子亂揮了,教頭莫要推辭。”
花榮坐在椅子上微笑著看著這一幕,其實本來他是不準備搞排座位那一套的,麻煩的很。可是這一個月慢慢的想明白了點,雖然麻煩,但是這確實不得不做的事,事實上這排座次就相當于朝廷那邊的各品級官員,排在前面的品級就高,排在后面的品級自然就低了。在山寨肯定是排在前面的話語權就多一些,另外花榮如果不在山寨,第二把交椅就是山寨的主事人。
“林某這才剛剛上山,寸功未立,怎能坐第二把交椅,我看還是王倫兄弟合適,讀書人,有學問,不像我等武夫,正可以輔助寨主。”
“呵呵,雖說小可讀了些書,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管管錢糧還可,到時候要拿主意就不行了。”王倫見林沖扯到了自己身上,連忙起身說道。
見為了一個座位弄的亂糟糟的聚義廳,向來快言快語的阮小七起身大聲勸道:“林沖哥哥,要我說大家伙能在這梁山聚到一起就是緣分,只顧為一個座位為難什么,要我說以林沖哥哥的名望,就是坐了這第二把交椅又有何不可?”
看到自家弟弟也參與其中,阮小二自是不能在置身事外,也是起身勸了起來。
林沖這幾個月里,受到的盡是冷眼與嘲諷,經歷了好友的背叛,感覺人生里充滿了虛情和假意,哪曾想在這山賊窩里感覺到了濃濃的兄弟情義,只讓他不知怎么形容此時的心情,只是覺得這大冷天的一點冷意也沒有,整個胸膛都暖烘烘的。
想他本來就是個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謙謙君子,剛來投山,身為寨主的花榮不但親自在酒店迎著,二話不說就收錄了下來。林沖實在不想給他惹麻煩。可是事已至此,你說這個位置接受吧,怕讓山寨老人們對花榮心起芥蒂,給他添麻煩。不接受吧,眾人又一直在勸,這樣下去也會弄僵了氣氛,反而壞了義氣。
就在林沖騎虎難下時,坐在頭把交椅上的花榮誠懇的說道:“兄長,本來兄弟們自己玩鬧時,這座位隨便坐自是可以,可現下山寨前程遠大,就需得立下規矩了。兄長坐吧。”
花榮說完后,眾人變一起上前勸道:“便請哥哥就坐。”
林沖無奈之下只好坐了,往下座位諸人又推卻了一番都坐下,依次是王倫,杜千,宋萬,朱貴,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
排好座次,自是要熱鬧一番,隨吩咐伙房擺宴聚義廳,也算是為林沖接風洗塵了。
不多時,伙房眾人抬來桌子,林沖看到多是婦人端來送往,疑惑的問道:“怎地都是婦人?”
“兄長不知,這些都是山寨兄弟的家眷,閑在家中也是無事,就詢問我是否可以出來幫忙,小弟尋思著做些輕松的力所能及活計也好,還可以賺一份例錢。”花榮面帶微笑的說道。
一桌酒菜,滿滿當當,眾人吃的好不快活。看著短短月余聚集的九位兄弟,自保有余,可要等待機會來了,好趁勢而起還是遠遠不夠啊。
正吃的快活,忽一嘍啰前來尋朱貴,耳語一陣,朱貴聽后抱拳說道:“哥哥先前吩咐小人們多加注意濟州府內的動靜,先前一直風平浪靜,不想今日濟州府內突然調動一千軍馬,由那團練使黃安帶領往石碣村而去。”
黃安啊,花榮記得本來是晁蓋等人上山后,在那何濤追捕失敗后出場的,不過也是一仗就被阮氏三兄弟殺敗了,沒什么印象了。
聽到是去了自己的村子,阮小七酒也不喝了,當即抱拳急,道:“哥哥,我看那官軍去村里,多半是去抽調船只,好來窺視我梁山泊。小弟請命回去,聯絡同鄉給他來一下狠的。”
“小七別急,當下還是先去探明敵方虛實為好,這樣,小七立刻回營,帶幾個兄弟去探探他們有多少兵馬,到石碣村的目的是什么。”花榮又轉頭對著阮小二道:“麻煩二哥回去召集水軍,整軍備戰,如果真是沖著咱們來的,也好防備官軍夜晚登島。”
石碣村,靠湖岸邊。
黃安抱著膀子面色難看的看著一艘艘小船匯聚過來,嘀咕著:“這該死的天氣,怎地這般冷?”
旁邊的騎兵營指揮使也是打了個哆嗦,討好的道:“團練還是到屋里暖和下吧,等湊夠百十條船再出來相看不遲。”心里確是想到,上官在外面挨凍,自己就得陪著,還是想辦法讓他去屋里的好,自己也能去暖和一會。
許是實在是冷,黃安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快步走向屋子,那指揮使自是跟隨。
“團練,你說這劉府尹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剿匪了?”指揮使很是不解的問道。要知道那劉府尹自上任期,就沒管過匪事,信奉不管你鬧得多厲害,只有別打我縣城那就是天下太平。
黃安聽了冷笑一聲:“你道那官兒轉性了?還不是那青州知府慕容彥達給他寫了一封信,說什么那花榮殺了他地界一個知寨后逃到了這梁山泊落草了,他不好過界出兵,所以讓咱們府尹大人幫忙。”
“就一封信,沒有什么好處,咱們劉府尹就出兵了?那慕容彥達也管不到他啊。”
“你知道甚么,慕容彥達是管不到,可誰讓人家有個好妹子呢,那慕容貴妃可是很得官家的喜歡吶。”
“他有事求到你了,你給他辦成了有沒有好處不知道,可要是你不給他辦,不怕人家妹子在官家耳邊吹風啊?”
“唉,到頭來最后出來挨凍的還不是咱們這些當兵的。人家大老爺坐在府衙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剿匪成功了,也不會少了他的功勞。”
“團練,對付這么一伙草寇,用的著出動這么多兵馬么?更別說還有團結你辛苦積攢起來的五百騎兵。”
黃安這時即使在屋子里也是左右看了看,湊過去低聲說道:“你是不知道,這伙草寇可不簡單,上山不過一兩個月,就打破了好幾個士紳大戶的院子,宣稱什么替天行道,厲害的很,現在周圍幾個州的大部分富戶每日都過得小心翼翼的,唯恐哪天就讓梁山泊盯上了。咱們既然要來攻打打這伙強賊,多帶些人馬總是對的,到是萬一進攻不力,也好有人掩護撤退。”
那人佩服的道:“還是團練想的周到,只是攻山用不到馬匹吧。”
“笨,你看誰攻城用騎兵了?把馬匹栓在這村里,再留下五十個兄弟看著就行了。等到夜間咱們千人登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兩人在屋內喝著小酒,聊的熱火朝天,只是沒見到房屋一角有一個小洞,那里外面正有一個人躲在那里側著耳朵偷聽。要說也是黃安也是倒霉,隨便選了個沒人的屋子,就選到了阮小七以前住的地方。
這邊阮小七見再沒有有用的情報,貓著身,悄悄的退回岸邊,一個猛子鉆入水中,速度飛快的朝著藏船的地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