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花榮弄清楚了朝廷怎么突然就要來招安的事情。就說自己這里從來沒想過尋求招安之事,前幾天東京酒店傳來消息的時候,他還驚奇了一會,不知道那洪太尉和崔靖是哪里來的呢。不想卻是自己老丈人弄出來的事情。只是沒和自己商量過,弄的岔了。
話說殿前太尉陳宗善領了詔書,回到府中,準備收拾起身,就有人前來作賀,正是附和招安的御史大夫崔靖:“太尉此行,一為國家做事,二為百姓分憂,軍民除患。水泊梁山既掛著‘替天行道’的旗幟,定是以忠義為主,只待朝廷招安,太尉可多說些甜言美語,再加以撫恤。”
陳宗善拱手道:“我自知道!多謝提點相告。”
正說話間,就見太師府干辦來相請,說道:“見過太尉,太師遣小人前來相邀太尉過府說話。”
陳宗善聽說,和崔靖抱歉的拱拱手,隨著干人上轎,直到新宋門大街太師府前下轎。干人直引進了節堂內書院中,見了蔡京,行禮后,在側邊坐了下來。
飲了一杯茶后,蔡太師問道:“聽得天子差你去梁山泊招安,特意請你來說知:到了那里不要失了朝廷綱紀,亂了國家法度。不曾聞《論語》有云:‘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使矣。’”
陳宗善面上平靜的道:“宗善盡知,承蒙太師指教。”只是心里卻在想著,那水泊梁山盡是魯莽武夫,反賊草寇,無法無天的家伙。去和他們講朝廷綱紀國家法度,豈不是找死?先面上應了他,到時再看情況說話吧!只求此行別把命丟在那里就好。
蔡京見他應了后又道:“我叫這個張干辦跟你去。他多省得法度,要是你見不到處,也好與你提醒。”
陳宗善心想也好,這不就有人說不好聽的墊背了么,他說的將與自己無干,于是道:“深謝恩相厚意。”說罷就辭了蔡京,引著那張干辦,離了相府,上轎回家去了。
剛進家門,方才歇定,又有門吏來報,三衙太尉高俅高太尉來了門前。陳宗善不敢怠慢,慌忙出來迎接,接了高俅,請他到廳上坐定,敘問寒溫已畢,高太尉道:“今日朝廷商量招安梁山一事,官家已經動心,不好相阻。只是此些賊寇累辱朝廷,罪惡滔天,今更赦免罪犯,引入京城,必成后患。回府之后,越思越憤,欲待回奏,奈何玉音已出,只能看陳太尉行事了。”
陳宗善道:“還請太尉示下!”
高俅又道:“太尉去了那里,若還此賊仍昧良心,怠慢圣旨,太尉需早早回京,不才奏過天子后,必將整點大軍,親選良將到彼,剪草除根,才能平吾之愿。太尉此去,下官手下有個李虞候,能言快語,問一答十,正好與太尉提醒事情。”
陳宗善心想已經接了蔡太師的人事,也不差這一個,也就謝道:“感蒙殿帥憂心。”
高俅聽了答復后,笑著點頭起身,陳宗善親送至府前,看著他上馬去了。
次日,蔡太師府張干辦,高殿帥府李虞候,二人都到了。陳宗善拴束了馬匹,整點了人數,將二十壇御酒,裝在龍鳳擔內挑了,前插黃旗。陳宗善上馬,帶著親隨五六人,張干辦和李虞候都乘馬匹,丹詔背在前面,引一行人直出新宋門。行不到幾日,迤邐來到濟州。知州陳文昭接著他們,請到府中設筵相待,動問招安一節,陳太尉細說了情況。
陳文昭聽說后道:“論某愚意,能招安他們是最好的。不用徒費兵馬,就可收獲數萬精兵強將,只需費些口舌,正是良策。只是有一件事要弄清楚,太尉到了那里,須是要陪些和氣,用甜言美語,撫恤他眾人,忍些氣性,只要成全了這件大事,其他的都好說。那水泊之內有幾個性如烈火的漢子,倘或一言半語沖撞了他們,便要壞了大事了。”
陳宗善笑著點頭稱是。
不想張干辦和李虞候卻道:“放著我們兩個跟著太尉,定不會出差錯。陳知州你只管教我們小心和氣,就不怕壞了朝廷綱紀,國家法度?那些賊人要是老實聽話,就讓他們存著,若是但敢反復,就要他們好看。”
陳文昭聽了皺眉問道:“這兩個是甚么人?如此大的口氣?”
陳宗善介紹道:“這一個人是蔡太師府內干辦,這一個是高太尉府里虞候。都是兩位大人提供給我隨身提醒的。”
陳文昭聽了小聲道:“那只好讓這兩位干辦留在我這,不去便罷!如若去了,似這般說話,太尉怕是討不了好言,到時須得面上不好看啊。那水泊梁山卻不似尋常草寇,大軍尚且不能拿他,你這幾個人怎么就敢壞言?”
陳宗善道:“他們是蔡府高府心腹人,如若不帶他們前去,必然會起疑心。到時回京進言,我也不好相說啊!”
陳文昭道:“下官這話,只是想要太尉此行順利成功,要是強硬說話,恐怕會勞而無功啊。”
張干辦道:“放著我兩個在這,萬丈水無涓滴漏。”
陳文昭聽了不再言語。好言勸罷,你們不聽,到時顏面無存,丟了性命卻不怪我。一面安排酒宴管待,送至館驛內安歇。次日,濟州先使人去梁山泊報知。
卻說這日花榮正在招聚眾頭領商議山寨事情,就見門外站崗的張三領著濟州報信的人直到聚義廳上,說道:“哥哥,這位就是濟州先行派來報信的人。”
花榮并不意外,早在陳宗善等人到了濟州城時,朱富就派人前來告知了,算來今天也該來了。
只聽那報信人抱拳恭敬的道:“朝廷今差了一個太尉陳宗善,將二十壇御酒,赦罪招安丹詔一道,昨日已經到了濟州城內,派小人來說讓貴寨這里準備出寨迎接。”卻是這人也是有些心向梁山,所以語氣并不是頤氣指使。
“哈哈!”花榮聽了大笑道:“你且回去,就說他們要是愿意來,我們也不會攔著,只是只會派船在水泊岸邊等著,沒人會去遠出迎接的。”說完就打發了那報信人回去了。
等人走后,劉唐起身說道:“哥哥,咱們又不打算受招安,還接見他們做甚么?沒將他們扣下就不錯了,見他們有甚么意思!”
蕭嘉穗開口笑道:“別人派了人來,咱們要是不見,不說失了禮節,也讓他們小看了去。見見也無所謂,順便聽聽朝廷是怎么來說招安的。看他們言語就能大體知道趙宋朝廷對咱們是否重視了,將來起事時也好有個準備。制定相應的措施。”
朱武也是道:“聽聽也好,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也給他們顯示一下咱們山寨的氣勢,威懾一下!”
吳用也是笑道:“照吳某看來,這次他們前來,定不會有好言,縱算咱們勝了他們不少,只要沒有建國稱制,那些官老爺們也只會當咱們是山賊草寇,必然是居高臨下,頤氣指使的。”
“哪個愿意聽他們來裝大!要我說不如讓俺帶弟兄們下山砍了他們,提著腦袋也是一樣的看!”李逵也是出聲嚷嚷道。
許貫中道:“那不是顯得咱們沒有氣度么?就是見一見又何妨。也給他們一些希望,看到一點能成功的信息,不至于緊盯著咱們。那不是給田虎王慶方臘等勢力做擋箭牌么!”
“就是做擋箭牌又能怎樣?就朝廷這些孬軍,哪里會是咱們孩兒的對手,還不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砍一雙。”李逵又道。
最后花榮道:“好了鐵牛,以后有的是仗給你打,不用拿幾個沒什么武力的使者顯威了。”隨后又道:“就這樣吧!等明天先見見這個使者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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