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宋江回了一趟家,收了生鐵佛崔道成和飛天夜叉丘小乙,在路過蜈蚣領時又招納了毀人全家,霸人女兒的飛天蜈蚣王道人,志得意滿。
看望了家人,停留了幾天之后,就啟程返回了贊皇山。回到山上自然是擺起宴席,介紹新舊頭領認識熟悉。
要說現在贊皇山比剛開始的時候強多了,原先也就不到三千人馬,經過一年的時間吸納流民青壯,已經有了六千余的嘍啰,這還是上次想要趁著梁山取大名府時,搶些馬匹回去,不想正好撞著和王英有仇的秦明,被打散了一些,不然現在也有上萬散兵游勇了。不得不說宋江先前經營的名聲就是好用。不僅江湖好漢愿意納頭就拜,就是普通百姓也多有聽聞過來投靠的。
這日贊皇山這里卻是來了一個求救的信使,見了宋江后,納頭便拜道:“小人是大名府人士,姓石名勇,在大名府給人看場子,人家送了個石將軍的名號,為因賭博上,一拳打死了個老千賭徒,逃走在滄州柴大官人莊上住了幾個月。”
“這次前來正是因為柴大官人失陷高唐州,特地前來求助。”
宋江聽說柴進被陷頓時就著急了,他也曾在柴進莊上住過一段時間,柴進待他甚是禮敬。連忙問道:“如何這般?柴大官人家里有御賜的丹書鐵券,誰人敢如此大膽,不顧朝廷體統?”
石勇這才慢慢道了出來。
原來十日前,忽見一個人遞了一封書信火急奔到柴家莊上來,柴大官人卻好迎著,接書看了,大驚道:“既是如此,我只得去走一遭。”
石勇在旁聽了便問道:“大官人有甚緊事?”
柴進也不隱瞞道:“我有個叔叔柴皇城,現在高唐州居住,今被那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錫那廝,要強占花園,就慪了一口氣,如今臥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必有遺囑的言語分付,特來喚我。想叔叔無兒無女,必須親身去走一遭。”
石勇尋思著自己在他莊上吃喝了幾個月,也沒甚么貢獻,不如就隨他走一遭,也好全他護佑之恩,便道:“既是大官人去時,我也跟大官人去走一遭如何?”
柴進道:“兄弟肯去時,就同走一遭。”柴進即便收拾行李,選了十數匹好馬,帶了幾個莊客。次日五更起來,柴進、石勇并從人,都上了馬,離了莊院,望高唐州來。
不一日,來到高唐州,入城直至柴皇城宅前下馬,留石勇和從人在外面的廳房內。柴進自徑入臥房里來看視那叔叔柴皇城時,但見他:
面如金紙,體似枯柴。悠悠似乎已無了七魄三魂,細細喘息聲只若剩下一兩絲氣。牙關緊閉,連續幾日不曾有水米沾唇。心胸膨脹,盡日藥丸難下肚。喪門吊客已隨身,就是神醫圣手也難救活了。
柴進看了柴皇城此時模樣,自坐在叔叔榻前,放聲慟哭。
皇城的繼室出來勸柴進道:“大官人鞍馬風塵不易,初到此間,且休煩惱。”
柴進見了婦人起身施禮罷,便問詳細事情。
婦人泣答道:“此間新任知府高廉,兼管本州兵馬,是東京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倚仗他哥哥勢,要在這里無所不為。”
“那高廉帶將了一個妻舅殷天錫來,人盡稱他做殷直閣。那廝年紀卻小,又倚仗他姐夫高廉的權勢,在此間橫行害人。有那等獻勤的小人,對他說我家宅后有個花園水亭,蓋造得好。那廝便帶將許多奸詐小人三二十人,徑闖入家里來宅子后院看了,滿意了便要發遣我們出去,他要來住。”
老爺見了出門對他怒道:“我家是金枝玉葉,有朝廷丹書鐵券在門中,諸人都不許欺侮。你有何依仗,敢奪占我的住宅,趕我老小出去?”
“不想那廝甚是張狂,不聽所言,定要趕我們出屋。老爺去扯他時,反被這廝推搶毆打,因此受這口氣,一臥不起,飲食不吃,服藥無效,眼見得這上天遠,入地近。今日只得大官人來家里做個主意,便有些不好情況,也不憂怕。”
柴進聽后便道:“嬸嬸放心,只便請好的醫士調治叔叔,但有事情,小侄自使人回滄州家里,去取丹書鐵券來,再去和他理會。便是告到了官府,今上御前,也不會怕了他!”
婦人道:“名醫已請得了,只是全然不濟事,在這么下去,老爺怕是就要無力回天了。”
柴進沉吟片刻后道:“我倒是有個去處,那里正有扁鵲再生,華佗再活的好大夫,或許去了還有救。”
那婦人道:“請大官人告知!”
“就是在那濟州的水泊梁山,我與那里的寨主頗有交情,正可去尋他麾下的神醫安道全救治。”柴進道。
婦人拜謝,柴進卻出來和石勇并帶來的從人說知情況。
隨后柴進又入到里面臥榻前,只見叔叔皇城閣兩眼含淚,對柴進說道:“賢侄志氣軒昂,不辱祖宗。為叔今日被殷天錫那廝慪至如此,你可看骨肉之面,親書往京師攔駕告狀,與我報仇,九泉之下,也感賢侄親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囑!”
“叔父無需如此,小侄已安排人送叔父到濟州梁山求治,他那里有醫術高明的大夫,小侄又與他山上幾個頭領有交情,待小侄書信一封,定能治好叔叔!家中之事就交由小侄處理。”柴進對著柴皇城道。
至柴皇城一行人往梁山去的第三日,只見那殷天錫騎著一匹攛行的馬,將引閑漢三二十人,手執彈弓、川弩、吹筒、氣球、拈竿、樂器,城外游玩了一遭,帶著五七分酒意,佯醉假顛的,徑直來到柴皇城宅前,勒住馬,大聲呼喝著,叫里面管家的人出來說話。
柴進聽得說,帶著石勇并十余從人出來相看。
那殷天錫見出來個相貌俊朗的中年人,就在馬上問道:“你是他家里甚么人?”
柴進挺立答道:“小可是柴皇城親侄柴進。”
殷天錫道:“我不管你是甚么人,前日我分付說過,叫他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語?”
柴進道:“我家世在此居住多年,憑何要搬?就憑你這三二十的人手么!”
殷天錫怒道:“竟敢不從?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外住,要是三日后不搬,先把你這廝枷起來,先吃我一百訊棍!就讓你知道了厲害!”
柴進喝道:“年輕人休要相欺!我家也是龍子龍孫,放著先朝丹書鐵券,誰敢不敬?就是有罪也可赦,哪里輪得到你來撒野?”
殷天錫喝道:“你拿出來我看!”
柴進道:“現在滄州家里,已使人去取來。到時再看。”
殷天錫大怒道:“這廝定是胡說!便有丹書鐵券,我也不怕,左右與我打這廝!”
眾人卻待動手,旁邊的石將軍石勇聽得那廝要喝打柴進,心想正好護持大官人,便發起蠻力,提起木棒,大吼一聲,直搶到馬邊,早把殷天錫揪下馬來,一拳打翻。那二三十人卻待搶他,被石勇提起木棒手起棒落,打倒了五六個,剩下的一哄都走了。
只剩下那剛才還囂張的殷天賜在被石勇招呼。怕將人打死,柴進連忙勸住了石勇。復又蹲下,對著口吐鮮血的殷天賜道:“年輕人莫要太囂張,須知天外有天,如此行事,總歸會遇到你惹不起的人的。如今只讓你吃一回打,不要你性命,以后還要好自為之。”說完就帶人回院中去了。
正是:慘刻侵謀倚橫豪,豈知天理竟難逃。石將軍石勇揮拳腳,囂張小兒競相跑。
回到院中,柴進讓剛才動手的石勇先走,道:“那殷天賜在本州也是有靠山的,就怕一會兒不服,遣人來拿你。”
石勇道:“我便走了,須連累你。”
柴進不在意道:“我自有丹書鐵券護身,不用擔心,事不宜遲,你先去吧。”石勇聽了取了木棒,帶了盤纏,出后門,只是也沒走,只在旁邊藏著觀察情況。
這邊被打了一頓的殷天賜,看人走了,連忙掙扎著起身,就向府衙里走去,也不洗漱,找到了自己的姐夫,高唐州知州高廉哭訴道:“姐夫,我讓人給打了。你看看給我傷的,渾身就沒點好地方了,姐夫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高廉也知道自己這個妻舅是個什么德行,要不是有個貌美的姐姐,自己才不管他。當下也不多問,直接說道:“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我給你掉些人去抓回來便是!”
殷天賜這才不哭了,去后堂姐姐那里整理了一下儀容,說不得又和姐姐罵了那打人的一頓。
隨后就帶著二百余人各執刀杖槍棒,圍住柴皇城家。
柴進見果然來捉人,便出來說道:“我同你們府里分訴去。”眾人先縛了柴進,便入家里搜捉行兇大漢,沒找到,只能把柴進綁到州衙內,當廳跪下。
高堂之上,高廉喝道:“你怎敢打我舅子殷天錫?不知朝廷王法么!”
柴進告道:“小可是柴世宗嫡派子孫,家門有先朝太祖給予的丹書鐵券,現在滄州居住。因為叔叔柴皇城病重,特來看視。又因殷直閣將帶三二十人到家,定要強行將人趕逐出屋,不容柴進分說,喝令眾人毆打,被莊客石大救護,一時打了幾下。”
高廉喝問道:“那石大現在那里?”
柴進道:“心慌逃走了。”
高廉道:“他只是個莊客,不得你的言語,如何敢出人!你又故縱他逃走了,卻來瞞昧官府。你這廝,不打如何肯招牢子下手,加力與我打這廝!”
柴進叫道:“莊客石大護主,才動的手,非干我事!放著先朝太祖誓書,如何敢下令打我?”
高廉道:“誓書有在那里?”
柴進道:“已使人回滄州去取來也。”
高廉大怒,喝道:“這廝正是抗拒官府,左右腕頭加力,好生痛打!”
卻說為何高廉不在意丹書貼劵?原來是從自家太尉兄長那里得知,官家早就對這柴家結交江湖豪客,包庇朝廷罪犯的行為不滿,不止一次在高球面前發過牢騷。是以這次高廉就是想借著機會,先給他些好看。讓官家順順心氣。
在外邊的石勇看到柴進被打的不成模樣,投入大牢后,就奔走出城,想要尋求救兵來救。首先想到的就是柴進閑聊時提起過在莊里住了些時日的及時雨宋江。也就尋著路找了過來。
天才一秒:m.dushuz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