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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宴上

  三個知州都被依次的請上了山,都是柴進出面迎著的。

  柴進自從傷好了之后,就任職了山寨的迎來送往接待頭領,這位小旋風身份夠高,迎接誰都是給其面子,就是趙佶來了,有他這位前朝正統后裔出馬也是夠了的。誰也挑不出禮來。而且他也是愿意做這個事情,身家財產已經夠多的了,花幾輩子也花不完,不需要擔心,剩下的就是做些感興趣的事了。

  柴進原來感興趣的是認識各路的江湖好漢和騎馬打獵,現在又多了一個坐看趙宋破敗的興趣。

  當先上山的就是濟州知州陳文昭,見了柴進,聽了其身份,也是趕緊拱手施禮。

  他可不是高俅那種潑皮出身的人,他是飽讀詩書之人,如果當初大周是不得人心,或者殘暴不仁而被推翻的,他還可以鄙視之。可人家柴家根本就不是因為暴政或者兵敗而衰落的,而是被手下的人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被逼迫下位的。而這個背主之人偏偏就是大宋做主之人的祖宗。這就很尷尬了!

  高俅可以不要臉的不承認人家的身份,甚至是皇帝也可以暗地里做些小動作,可是他們讀書人卻是懂禮的,自不會做出有失身份的舉動。

  各施禮罷,陳文昭被柴進帶到了會客廳上茶招待。隨后一上午的時間柴進又是從不同的方向下了兩次山,將程萬里和潘康成帶了上來。

  三人穿著官服坐在一起默默無語,他們這些存在梁山周圍的州府長官,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尤其是一個多月前大宋各處地方起義的秘密消息傳到他們耳朵中時。

  那時他們還沒覺得怎樣,只想著高俅大軍能把水泊梁山這伙強賊剿滅了,這京東近處的地界就沒有什么像樣的強人了。也就沒他們什么事了。誰成想官軍這么不頂用,三戰而全軍覆沒。

  會客廳中,花榮跟著柴進走了進來,后面當然是跟著隨身保鏢焦挺的。

  廳中六人圍坐在大餐桌周圍,中間擺滿了各色的菜肴,透明的玻璃酒杯中也是倒滿了酒。

  花榮將杯一舉,道了一聲請,只是程萬里和陳文昭舉杯示意了一下,潘康成卻是動也沒動,花榮也不在意,和柴進一起向兩人舉了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后,又招呼著他們吃菜。桌子上的菜有很多卻是別的地方根本沒有的,比如土豆絲和炸花生米,番茄炒蛋,溜玉米等。

  這時卻聽潘康成把手一攔。出言道:“花首領不必客氣!你我立場懸殊,怕也沒有同桌暢飲的緣分。今日閣下把我等三人擒至山上,如果有什么話,還請明言。”

  這位原先并沒有留名的東昌府知府性子還是有些強硬的,為人作風與性子較為溫吞的陳文昭和程萬里對比鮮明。不愿與花榮虛與委蛇,說話便是直來直去,擲地有聲。

  “是有些話要說,不過不著急,飯還是要先吃的,這些東西都是投靠山寨的百姓種的。大宋現在可還沒有,口味頗為不錯!”花榮笑著道。

  “哼!話說不明白,怕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是難以入口啊。你這梁山只這么點大的地方,哪里能有種植的地方,怕也是搶來的吧。”潘康成并沒有動筷。連帶著程萬里和陳文昭也是坐著不動,他們也是很擔心自己的命運的。

  花榮見此索性也是明言了:“我山寨這次請三位上山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請幾位加入進來,一起為百姓做點事情。”

  潘康成聽了后,面無表情的道:“為百姓做事這件事,我倒是不懷疑,畢竟你這梁山已經逼得我們做不成官了,山下的百姓竟然相信你們,多過官府!”

  “百姓相信誰,那是看誰給他們做實事,誰能給他們帶來好處,誰能保護他們而不是禍害他們。某自上山起,就沒騷擾過百姓,反而給他們帶去了改變生活的契機,反而是每次來攻打我們的官軍,總是騷擾的他們苦不堪言,潘太守,要是你,你向著誰?”花榮道。

  頓了下花榮又道:“《荀子》有言:上好貪利,則臣下百吏乘是而后豐取刻與,以無度取千民。這句話說來已有千年,但還是很適用于當下罷?簡單說來,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官這八個字!而我梁山泊的做法,反之而行,乃是取之于民,亦用之于民,幾位對此事深惡痛絕?為何就不愿與我們為伍呢。”

  “你們這不是取之于民,而是取之于官,等把官府的庫存搶完了,之后又拿什么用之于民?”潘康成道。

  “官府的物資又是哪里來的?還是靠著剝削農民百姓得來的?源頭還是百姓,怎么不算取之于民!”這時柴進開口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程萬里聽了開口道:“你這是強詞奪理,官府保護了他們,他們當然要交稅了!不然朝廷哪里來的錢財養軍?”

  “保護百姓?呵!程太守也好意思說出這個話?你不見濟州在這幾個月里的慘狀么?你要是要做瞎子聾子,可以問問你旁邊的這位濟州父母官,他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有地發災,也沒見著朝廷救治賑災。”柴進不屑的道。

  陳文昭聞言,半晌無語以對,最后自倒了杯酒,拿在嘴邊卻又不飲,只是發愣。他卻是又想起了先前百姓闖入衙門時的情形,經歷了這種事情,但凡還有些良知,想要好好干的官員都不是那么容易釋懷的。

  潘康成接過話道:“朝廷如何不曾救濟百姓?每年旱災水災,治理河道,朝廷皆有明旨!更何況泱泱大國不比你一隅之地,既要養兵御敵,又要養官牧民,柴世子這個說法,有失偏頗了罷?”

  花榮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道:“天下的事。若下個圣旨就能解決,天下也不亂了!畢竟‘做了’和‘做好’是兩個概念,拿前者替后者遮羞,貽笑方家矣。須知表面文章糊弄得了一時,糊弄不了一世,朝廷若真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何不得萬民愛戴,又如何有我水泊梁山的今天?‘天’都自己行道了,還要我們‘替天行道’作甚?難道我這山上十數萬人都是放著好日子不過。天生的強盜惡人?”

  隨后又道:“潘太守說朝廷要養兵養官不容易,確實是不容易!養得百萬禁軍而對外卑躬屈膝,養得萬千冗官而對內敲骨吸髓,朝廷這個差事干的是好生辛苦,莫不叫天下人聞之心疼!”

  柴進聞言撫掌而笑,道:“官家要是干累了,不如退位讓賢,自有人可以干得比你們好!”

  聽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三人都是大驚,都是看著柴進說不出來話。

  柴進卻是不在意,當下只是冷笑一聲:“我柴家不就是被趙家請下帝位的!他趙家為何就不能被別人趕下去!天下自古便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當初大周勁敵環繞,孤兒寡母如何當朝?為了天下百姓計……”程萬里努力的找補道。

  不想還沒說完就被憤怒的柴進打斷了,指著他的鼻子喝道:“如今大宋勁敵環繞,外有遼國金國西夏,內有四方起義,朝中卻盡是昏君奸臣,如何當朝?為天下百姓計。還是叫趙佶退位,我們花氏當朝!”

  見程萬里被柴進逼住,陳文昭開口道:“你們在天子腳下,鼓動百姓,對抗朝廷,以一己私欲,拖萬千人下水,花寨主要是真如你自己所言的那般為百姓著想,何不暫免刀兵,為朝廷效力?大宋有億萬百姓,是歷朝之最,不是那么容易覆滅的。”

  “為朝廷效力?我看還是免了吧。我這山上多有原先的朝廷官員,就是花某家里也是累代軍官,要不是看不到撥亂反正的希望,某就愿意上山做強人么,這些兄弟就愿意做強人么?”

  “根據某的觀察,歷來帝王愛用三類人。一是安貧樂道的廉吏,用以維護綱紀,善養黎民;二是榨取民膏的貪官,用以釣取財富,積蓄國力;三是手段殘暴的酷吏,用以誅殺功臣,屠滅異己!”

  “想要一個國家朝堂發展的良好,就要三種人都要用,而如今天下一切之亂象,根子皆在紫宸殿里的龍椅上!如何只讓蔡京、童貫、王黼這些貪爛奸臣把持朝廷,另外的人去哪了?又是誰在幕后做主?不言自明。”

  “幾位都可以算是不錯的好官了,想諸位自己都過得如此之難,還讓我去投靠朝廷,某卻是多謝抬舉了。還是免了吧!”

  其實,梁山在很多事情上的做法,都讓他們有眼界一亮之感。梁山泊做下的很多事,也有許多是他們想干而干不成的。只是出于立場原因,雙方才勢同水火。

  花榮的一大段話直指大宋朝堂的弊端,這是客觀存在的,不容他們反駁,他們難道不知道,境內紛亂頻起的主要責任在誰么。只不過是在給朝堂坐在高處的那位保存顏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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