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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一死謝君恩

  原來偽神帝的真名,叫做白無忌。

  后來是因為被老神帝收為義子,所以才改姓為丁。

  看著這一代梟雄以這種方式落幕,很多人都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樣的感覺。

  即便是死,偽神帝也做到了從容不迫,絲毫不因為即將面臨的死亡而驚恐,侃侃而談,沒有將焚身而死的痛苦放在眼中,依舊維持了自己一代梟雄的尊嚴和風度,這樣的表現,的確是令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丁紅淚看著那飄落虛空的飛灰,眼眸之中也掠過一絲釋然。

  “恭送陛下。”火軍雙膝跪地,朝著偽神帝化作飛灰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然后在下一瞬間,火軍做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決定——

  只見他的身體之中,突然也冒出了幽藍色的火焰,如同一條條無情的火舌,漸漸地將他的身體吞噬,他的臉上,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靜:“雖然陛下不討回別人欠你的,可火軍卻不能不還欠陛下的,陛下對于火軍之恩,無以為我,火軍愿意追隨陛下,從此之后,永遠追隨陛下。”

  他竟然是選擇了自絕。

  和偽神帝相同的方式,同樣是幽藍色的火焰焚身。

  這種幽藍色火焰,到底有多可怕,剛才在偽神帝的身上,所有人都已經見識到了,即便是實力高深莫測的偽神帝,都不能抗衡這種焰光,何況是火軍?

  這個選擇,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北域玄霜戰神等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火軍早就暗中引燃自身,死意已決,等到眾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難以挽回。

  丁紅淚臉上也露出了震驚和焦急之色,沖過去想要扶住火軍,驚道:“火大哥,你這是何必,這是何苦啊!”

  火軍臉上露出一絲平靜而又從容的笑,道:“神妃冕下,請轉告大神子殿下,火軍答應他的,已經都完成了,我也該死了……呵呵,昔年我兄弟風火雷電四人,發誓同生共死,如今卻只剩我茍活于世,風大哥更是死于我手,雖然是他心甘情愿,但我卻弒殺結拜兄弟,是為不義,偽神帝待我以誠,我卻背叛刺殺他,是為不忠,不忠不義之輩,有何臉面茍活于世?”

  “可這些都是……都是……”丁紅淚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道:“都非是你的本意啊!”

  火軍臉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還有一絲絲如釋重負的輕松笑意,道:“死對于我來說,是解脫,我已經找到了南明離火道的傳人,也完成了大神子的人物……哈哈哈,一死謝君恩,我死而無憾!”

  話音落下。

  他整個人終于也在那幽藍色火焰的灼燒之下,化作了漫天的飛灰青煙。

  這一幕更是讓人動容。

  每個人心中都很清楚,只要火軍愿意,他完全可以活下來,還將會成為大皇子一系的英雄,會成為改天換地之后的神庭的英雄,依舊可以享受崇高的地位和待遇,不會有人將他看做是忘恩負義的小人,而會是舍身取義忍辱負重的英雄。

  可他還是選擇了死亡。

  和偽神帝一樣的死亡。

  一死謝君恩。

  這或許是他對偽神帝的一個交代。

  丁浩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在今天之前,在他的心中,火軍只是都是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典型,他對這個人沒有絲毫的好感,有的只是殺心,如果兩人在戰場上再次相遇,丁浩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絲毫留手。

  但此時丁浩卻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這個人的偉岸。

  當年的神庭,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神庭,當年的西征軍,到底又是怎么樣一個軍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英雄人物涌現,會有這么多卓絕的人物出現?曾經與這片大陸有關的風云,都是由這些人攪動!

  一個何其波瀾壯闊的時代!

  點點幽藍色的火焰,如夢似幻,最終消失在虛空之中。

  仿佛是剛剛結束了一場離奇而又令人難以置信的夢。

  “就這么結束了嗎?”丁浩心中感慨萬千,如釋重負,卻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興奮,他看到身邊的丁紅淚,終于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一時之間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玄體分身是一種很奇妙的存在。

  一方面它獨立于本體之外,具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維智慧,如同一個獨立的人一般,另一方面它卻可以分享本體的喜怒哀樂,具有無比的忠誠,絕對不會違逆本體的心思和意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玄體分身真的就是本體的一具化身。

  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玄體分身和本體幾乎沒有什么差別。

  丁紅淚扭頭看了看丁浩,笑著道:“原本不想這么早就讓你知道……噗……”話音未落,她張口噴出一道血箭,整個人身體一顫,突然變得面色蒼白如雪,力量氣息迅速衰竭了下去,搖搖欲墜。

  “娘!”

  丁浩大驚,雙手抱住丁紅淚。

  剛才偽神帝臨死之前說過,為了徹底保證火軍的刺殺行動成功,丁紅淚似乎是將自己的神源之火剝離了出來,交給了火軍,這對于她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損耗,看來偽神帝說的沒錯,果然丁紅淚出現了狀況。

  “傻孩子,我不……不算是你娘。”丁紅淚蒼白的臉上,帶著微笑:“你娘還在等你,我只是……只是……”她的傷勢惡化的速度簡直觸目驚心,轉眼之間,從之前那個戰力強橫的神境強者到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似乎都說不出來,大口大口地咳血。

  “不,你就是我娘……娘!”丁浩大急。

  他不惜損耗神境本源輸入玄氣,想要治療丁紅淚,自從知道丁紅淚的真正身份之后,丁浩經過短暫的錯愕,已經徹底接受了丁紅淚,這些年以來的暗中守護,讓丁浩感動感恩。

  丁紅淚臉上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原本她的壽元,到了這一世就已經所剩不多,當初雨傾城得到機緣化出玄體分身,并不完整,所以身為化身的她,也有著先天的缺陷,支撐這些年,也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再剝離了神源之后,是服用了一種奇異的丹藥,才維持到了今天。

  丹藥藥效一過,神仙也難救回。

  “傻孩子……聽著,你娘……和你爹……在人道等你,你……你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們……”丁紅淚斷斷續續地說著,任憑丁浩輸入玄力,體內生機終究無力回天。

  丁浩還要再說什么,卻見丁紅淚搖搖頭,手腕一臺,朱虹神器嗖然飛出,落在了不遠處謝解語的掌心之中,她將這件神器,直接贈與了女武神。

  眼眸里掠過一絲笑意,丁紅淚很快就閉目闔然而逝。

  這樣的異變,完全將從北域而來的眾多強者都驚呆了。

  誰也沒有想到,偽神帝和火軍剛剛隕落,丁紅淚竟然也走完了生命的旅程。

  丁浩呆在了原地,淚如雨下,這一刻失去至親的痛苦讓他心如刀絞,雖然偽神帝和丁紅淚都說過,這只是一具玄體分身,真正的雨傾城本體并未死去,但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丁浩禁不住痛苦萬分。

  畢竟這些年以來,丁紅淚在丁浩心中留下了非同一般的印象,就算是在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以前,丁浩早就已經將她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北域玄霜戰神輕聲地嘆息。

  眾人之中,他是最清楚內幕的人,也知道這些年丁紅淚到底在做什么——她的一顆心,幾乎都系在了丁浩的身上,一個母親能夠為兒子所做的事情,她都做到了。

  就在丁浩痛哭之時,丁紅淚的身軀放出晶瑩的光輝,表層血肉斂去,衣服滑落,銀色氤氳閃爍之間,最終變成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白玉石塊,晶瑩滑膩,入手溫潤,落在了丁浩的掌心之中。

  這是一塊奇石。

  偽神帝所說,當年雨傾城和丁圣嘆有奇緣,所以才得到了玄體分身,應該就與這玉石有關,分身逝去,終于還是回歸了玉石之體。

  丁浩一愣之后,將這玉石緊緊地握在手中。

  如有一日,是不是可以將丁紅淚復活呢?

  強行忍住心中的悲傷,丁浩收好這玉石,眼角淚光在瞬間蒸發,他轉身向北域玄霜戰神等人行禮,恭敬地道:“丁浩見過各位前輩,多謝各位前輩出手相助。”

  這一次能夠吸引并且擊敗偽神帝,人族五極和妖族五大妖神功不可沒,此時仔細再看,十人顯然都經歷了一番苦斗,狀態并不是很好,以這十大存在的修為,竟然都受了不輕的傷,可見在丁浩等人還未到來之前,這里到底曾經爆發過一場什么樣恐怖的戰斗。

  五大妖族至尊妖神只是微微對丁浩點頭,也不看其他人,下一瞬間,化作流光消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很好。”來自于南荒的玄鯨裂天戰神目光落在丁浩的身上,隱有欣賞之色,顯然他已經知曉了發生在南荒的事情,對于丁浩很是看好。

  “阿彌陀佛!”佛主也微笑,“救人者自救,丁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丁浩連忙還禮。

  上一次見到這位大雷音寺佛主,還是在仙道峰之上,他對抗那奇異黑色妖蓮,后來再無下文,今日再見,丁浩隱約能夠感覺到,佛主的修為,似乎是更上一層樓了。

  “此間事了,那人的羽翼,已經被剪除了大半,接下來的事情,就看機緣了。”北域玄霜戰神看了其他人一眼,道:“諸位,先去療傷,再去那輪回之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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