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趙副隊長回來了。
一進屋,趙副隊長突然拔出手槍,頂住了周至寒的腦門。
周至寒愣住,隨即頭腦一炸。
另外五人也是一愣!
趙副隊長一只手握著槍,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名身穿學生服的青年男子站在日艦出云號上面帶微笑,一只手扶著一門防空炮,他身后、身邊的背景,赫然是黃浦江和岸邊的建筑以及艦上的幾名日軍水手。
“你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趙副隊長槍口緊緊頂著周至寒的額頭,說著朝邊上的隊員使了個眼色。
立刻有人給周至寒帶上了黃澄澄的手銬。
看見眼前這張照片,周至寒渾身汗毛炸開。
難道是毛邦初陷害了我?
周至寒可以肯定,這張照片只有毛邦初有,怎么會出現在趙副隊長的手里?
“你怎么會有這張照片?”周至寒驚呆了幾秒鐘后問道。他開始感到心慌,就憑這張照片,讓他死100個來回都足夠了。
一個念頭瞬間出現在周至寒腦海,絕對不能去軍情二處,更不能去刑訊室,去了,只有死。
“你居然問我怎么會有這張照片?”趙副隊長眼里充滿怒火,表情冰冷:“虧的我們幾人如此信任你,原來你真是一個通敵賣國的漢奸,我們幾個人真的是瞎了眼居然能相信你。我抓了半輩子敵特,名聲差點敗在你的手里!”
“走!”趙副隊長說著后退一步,槍口依然指著周至寒的頭部,“現在,我們就送你去軍情二處的刑訊室,看你招不招。”
就在趙副隊長后退一步的同時,另外兩名隊員也伸手想去腰間拔槍,他們看見過周至寒奔跑如風,身手肯定也是了得。
突然,周至寒下腰后仰,左腿閃電般踢中趙副隊長握槍的手腕,右腿發力,身體一個凌空倒翻后站回原地,伸手接住了趙副隊長的手槍,上前一步,槍口抵住趙副隊長的太陽穴,朝五個人低聲喝道:“都放下槍,不然,你們六個人都得死。”
周至寒速度太快了,從下腰,踢槍,凌空后翻到接槍,跨步頂住趙副隊長的太陽穴,做出這一連串的動作,連兩秒鐘的時間都不到,而兩名想要拔槍的隊員的手指才剛剛沾到槍把,被他震懾住,呆若泥像,不敢動彈。
周至寒太快了,快到匪夷所思,六個人絕對相信,周至寒有把握讓他們六人來不及拔槍,就血濺當場。
“你們幾個,一個一個的把手槍拔出來,兩根手指捏住槍口,扔到我的腳下。”周至寒聲音冰冷,就像來自地獄,讓五個人不寒而栗,“只要你們不為難我,我也不為難你們,我只想逃命,不想殺人,但誰敢做一點小動作,我立刻槍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趙副隊長六人能在軍情二處抓捕組任職,自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目睹周至寒快如鬼魅般的身手,知道他所言不假,絕對有把握讓他們六人血濺當場。
六個人暗自震驚的同時不由得敬佩,這家伙真的是太快了,自己兩輩子也練不到這種境界。
五名抓捕隊員依次緩緩拔出手槍,然后兩個手指捏住槍口,輕輕丟到周至寒腳邊。
周至寒把丟過來的手槍,一一踢到身后墻邊,然后把趙副隊長推到五人一起并排站好,手槍指著六人:“每人脫下一只鞋扔到墻邊。”
六人照做!
“脫下長褲,褪到腳脖上,褲帶抽出來扔到墻邊,”
有人繼續照做。這是行家。
“拿出手銬把自己銬上。”
五個人照做。其中一名隊員,自覺的把鑰匙扔了過去。
周至寒伸手接過鑰匙,給自己的手銬打開,然后丟給那名隊員自己戴上。
周至寒拿過幾人手銬的鑰匙,走到墻邊,撿起五只手槍,取出彈夾,和手銬的鑰匙一起扔到窗戶外。
“我沒有賣國通敵。這張照片是我從美國回來后,7月8號在日軍的出云號戰艦上拍攝的,我當時以日本留學生的身份登上了出云號,拍照為的是帶回空軍總部研究出云號。回到南京后,我把當時拍的照片全部沖洗出來,都交給了空軍副指揮毛邦初上校,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周至寒朝六人敬了一個軍禮,“各位,得罪了!我會想辦法證明我的清白。”說完跳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都別動。讓他走。”
五名隊員剛要拎褲子,穿鞋子拿槍追出去,趙副隊長制止。
為什么?
五名隊員驚愕看著趙副隊長。
事情太過突然,這張照片的突然出現,讓他們忽然懷疑了自己的判斷力。
周至寒到底是不是通敵賣國的漢奸?
“他不是通敵賣國的漢奸。”趙副隊長堅定地說道,“如果是,以他的身手,在來的路上能殺我們十次都不止,更不會跟我們來到南京。”
“可……這照片……”
一名隊員看著桌上的照片說道。
“這里面肯定有內情!也許正如他說的那樣。”趙副隊長擺擺手說道,“很多事情,你看到的、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況一張照片。”
“那……”另一名隊員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睡覺。”趙副隊長掏出一根火柴,三兩下就撥開手銬,然后給另外幾人也打開手銬,“明天回去,就說那天遇見日軍轟炸機,軍隊混亂時失去了他的蹤跡。也許他死于當時的日機空襲,那么多士兵當場被炸成肉泥無法辨認。他被炸死不算我們的失職,上峰對于此事也不會追究我們責任。人,我們是抓回來了,只是在路上遇見日機空襲被炸死,戰爭期間,這不是我們幾個能左右了的事。”
幾名隊員沉默片刻,點頭。
當時周至寒在敵機轟炸前第一個發出預警,很多士兵都看見了,說他死于那次空襲也不會有人懷疑。
“就這樣吧!”趙副隊長眼光掃過周至寒離開的那個窗戶,說道,“如果周至寒能找回證明他清白的證據,他自然會回來,如果他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就當他死于日機的空襲,從此隱姓埋于名山野,了此一生吧!”
蹲在窗戶底下的周至寒站起身,再次朝屋里敬了個軍禮,這次他是真的離開,消失在露水濕衣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