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寒打開機艙蓋,海風吹進機艙,頭腦瞬間冷靜很多,做了幾個深呼吸,緩釋緊張和壓力。
他知道剛才自己心中顧慮太多,畏手畏腳,不果敢,所以導致緊張,鼻尖出汗,手掌心、后背全是汗。
這是典型的怕輸不能贏。
駕駛戰斗機在空中盤旋幾圈,海風迎面吹來,周至寒連續做深呼吸,讓自己完全沉靜下來,心無旁貸,摒除一切雜念。
攫欝攫。梅塞施密特在貨輪上空盤旋了一會,以慢速下降,還是從船尾進入,幾乎貼著水面飛行,順著船舷以最低速度向前。
周至寒心中沒有一點雜念,手心干爽,呼吸平穩,整個人的靈魂與梅塞施密特融為一體,用心和脈搏去感受梅賽思密特的發動機迸發出的每一分力量,把速度降到失速的臨界點,當戰斗機尾部也超過貨輪船頭時,周至寒在不推節流閥增加能量的情況下,突然拉桿,梅塞施密特向上跳躍,到達當下油門能給的動力的頂點后瞬間熄火,螺旋槳停止轉動,機身一滯,戰斗機完全失去動力,而此時戰斗機的位置就在貨輪正前方數米處。
周至寒把所有辦法全部想了幾遍,貨輪的甲板太小,海風太大,貨輪的速度和戰斗機相差太遠,想要著艦,這是唯一的辦法。
只能博一下。
戰斗機此時僅靠機翼維持一點向前滑行的動力。
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拉桿跳躍后,戰斗機在失去能量的情況下,僅靠機翼向前滑行,這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拿捏不好,就是一次不可避免的災難。
這一瞬間,輪機艙里和甲板上的所有人,緊張到呼吸幾乎停止。
“咣當!”
梅塞施密特的著艦輪狠狠砸在貨輪那并不寬敞的甲板上,輪胎向前緩慢滑行中,機頭向前栽,點了幾下頭后尾巴就開始慢慢向上翹。
周至寒這一瞬間呼吸停止,似乎都忘記了心跳,坐在機艙里身體后仰著一動不敢動,眼睛直勾勾盯著大海。
在里可從沒有這樣飛過。
“至寒!”
戰斗機著艦的一剎那,卡倫就從貨輪駕駛室里奔了出來。
霍頓先生不斷的畫著十字架,乞求上帝保佑,也跟著卡倫向外跑,但他身材胖大,跑幾步就喘起來。
“嗷!”
所有早就拿著繩索和撒網,蓄勢待發,準備在兩邊的精壯男子,大吼著從兩邊竄了出來,一起向前拋出繩索和撒網。
這些船員在海面行船,平時少不了打魚撒網,拉網兜魚的技術都非常精湛,每個人的速度和反應也都非常快,戰機還沒落艦他們就已經竄了出來。
海風很大,有幾個繩索落空,但危機時刻還是有一個撒網裹到了梅式的機尾,那名船員得手后拼命的向后繃直身體向后傾,另外幾名船員直接撲了過來,死死拽著那張網,另外兩人手中的兩根繩索再次飛出,這一次都準確套中機尾,然后拼命后拉。
“吱吱嘎嘎……”
梅塞施密特的機頭探出船頭。
“啊……”
七八名中國海員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一個個身體繃直后傾,頭向后仰,看著天空,大聲吼叫,拼命向后拉。
劉先付和卓澤華二人反應較慢,最后也沖了上去,卓澤華拉繩子,劉先付找不到東西拉,就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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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塞施密特的后輪砸到甲板上,又顛了兩下,終于停穩。
水手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這一會兒的時間,把他們累得夠嗆。
周至寒打開駕駛艙,站到機翼上,再跳到甲板上,抱起撲過來的卡倫。
立刻。
船員們開始有條不紊的把戰斗機向后拖,并取過鋼索,在事先準備好的鐵環上把戰斗機固定好,然后蓋上幾層能和大海顏色融一體的油布,再用繩子和網兜密密麻麻封閉好,確保不會被雨水和潮濕的空氣侵蝕。
“上帝啊!”霍頓先生喘著大氣走過來,“這是我見過最驚險最刺激也是最精彩的一次甲板降落,雖然我知道您回答我也不會懂,但我還是要問,周上校,您是怎么做到剛才這奇跡般的降落的?”
周至寒抱著卡倫,輕輕放下,笑著抽動幾下嘴角,這個真不好解釋,他只能攤開雙手,聳著肩:“實際上,就是這樣做到的船長先生……”
眾人齊聲大笑。
的確,很多技術到了一定程度,根本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就比如駕駛貨輪,大多數的時候是靠技術,但在大風大浪里航行,關鍵的時候還是靠感覺。
經過剛才那幾次降落,現在貨輪進入公海已有安全,在公海上面,德國人目前還沒喪心病狂到公然對中立國的貨船發起進攻。
這一次出海,除了霍頓船長外都是中國的海員,船員們把梅塞施密特固定好蓋好,立刻就圍了過來,他們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王牌飛行員在國內的時候讓日本鬼子心驚膽戰,在英國這段時間,更是打的德國飛行員又怕又恨,讓英國人們崇拜有加,他是當下世界公認的第一王牌。
見到世界第一王牌,忠厚樸實的中國船員們有些不好意思,周至寒歷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很隨意,不拘束,他掏出香煙發了一圈后,就和船員們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聊起了家常。
巘戅小說tIA戅。卡倫嘴角蕩漾微笑,不停用她那蹩腳到極致的中文,感謝每一位中國船員,引來大伙一陣陣善意的笑聲。
“周上校!”霍頓先生對周至寒崇拜到了極致,他用比卡倫流利很多但依然有點蹩腳的中國話說道,“我們都沒有吃早飯,就是為了等你,嘿嘿,廚子已經燒好了幾尾新鮮的海魚,用你們中國人的話,咱們來個早潮,喝幾盅!”
“哈哈!果然是我們中國的好女婿!”周至寒笑呵呵的隨著霍頓走進船艙,“現在,連早潮都懂了哈。”
大伙圍著桌子坐好,小廚師屁顛屁顛給大家端了一大盆剛燒好的新鮮海魚,香氣四溢。
“嘗嘗怎么樣?”霍頓先生給周至寒滿上一杯上好的竹葉青,“這可是我的壓箱底,換了別人,我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嘿……”霍頓說著一巴掌扇在一名船員來搶酒的手上,笑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一邊去,晚上有你們喝的,你們幾個白天給我好好盯緊了……”說著給另外幾個值夜的水手和劉先付他們滿上酒,“咱們幾個一起喝,饞死他們哈哈哈……”
1940年9月底。
中國空軍第一大隊駕駛9架SB—2轟炸機前往轟炸宜昌時,受到一種不明日機的攻擊,當場被擊落4架,這在以往是沒有的事,因為以前日本戰斗機通常很難追上,當時世界上所有轟炸機中,飛行速度第一的SB—2。
SB—2基本上不需要戰斗機護航就能完成任務,當時的飛行員曾經報告,遭到有一種新式日機追逐且甩不掉。
可惜,這次失利沒有引起中國空軍領導機關的警覺。
接著,前沿的地面警戒哨也報告,有一種小型快速且機腹下掛有炸彈狀物的飛機出現,由于當時的對空警戒哨多為農民,所以把副油箱當成炸彈,有因為這種飛機的航程遠甚于常見的九六式艦戰,出現在其無法到達的地方,因此中國空軍將其判斷為新式的單發轟炸機,這一判斷錯誤,為后來的壁山血戰埋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