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雷打開投彈開關，炸彈處于隨時投放的狀態：“明白！”
“機槍手準備，我們這次從航空母艦的艦首低空進入，如果被小鬼子發現，在我向上拉升轟炸機時，你就用機槍給我狠狠地打夠日的。”
“明白！長官！
機槍手尹維新“嘩啦”一聲打開后置機槍的保險，隨手把有霧氣的機艙蓋子推開，這樣往下看比較清楚，但也更容易遭到流彈的傷害。
周至寒不敢有絲毫大意，轟炸機向上拉升高度，繼續往前無聲滑行，直到戰機滑翔的托力耗盡，開始下墜時他才重新啟動，此時已經飛出七八公里，確保鬼子聽不到發動機和螺旋槳的聲音。
向前飛行中拉升足夠高度，轟炸機做盤旋轉彎，再一次熄火，朝鬼子的航母悄然襲去。
轟炸機再一次從航母的艦橋上方悄無聲息飛過，這一次投彈手李雷雷看清了這艘航母的輪廓，它就像黑褐的鋼鐵魔鬼漂浮在水面上，艦上停著大概二十多架戰斗轟炸機，其中有幾架九七式水上飛行艇，進攻火力是一門20mm機炮和兩挺7.7mm回旋槍，防御火力是兩挺7.7mm回旋機槍，進攻和防守能力都很兇悍，而且還可以用作補給飛機使用，是鬼子的一大主力戰機。
另外還有幾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和九六式艦戰的加強版。
當轟炸機再一次掠過航母，向上無聲拉升后繼續向前滑翔時，機槍手尹維新瞪大眼睛關注航空母艦上是否有動靜，如果這一次低空飛行被小鬼子察覺，甲板上立刻就會有異樣。
此時整個欽州都被霧氣彌漫，日本人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一架中國轟炸機，在他們的頭頂來回盤旋。
“一切正常，長官！我們沒有被小鬼子發現。”尹維新大聲叫道。
“好！”周至寒大聲回答，操縱飛機向前滑行，然后問投彈手，“雷雷，這一次有沒有看清鬼子的航母。”
李雷雷遲疑了幾秒：“看清了，長官！不過……”
周至寒：“不過什么？”
“長官！我從來沒有轟炸過航空母艦，我無法判斷這艘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鋼板有多厚，不知道應該從什么樣的高度投彈，才能讓炸彈準確鉆入航母內部爆炸。”
周至寒聞言一愣，他是飛行員，不是投彈手，投彈方面比較外行。
在8.14空戰之前，他駕駛馬丁重轟摧毀鬼子的臨時機場和炸航母完全兩碼事。
現在一個很大的疑惑擺在他們面前，100公斤的炸彈需要從多少米高的空中下墜，才能擊穿航空母艦的甲板后爆炸。
這艘航空母艦的甲板有多厚？
如果炸彈只是在飛行甲板上爆炸，那產生的殺傷力可以被忽略，日本人很快就能修復甲板。
炸彈必須要穿透飛行甲板，將艦體破壞后爆炸，才有可能擊沉航母。
李雷雷提的問題，他無法解釋。
在此之前，他都是在保護己方轟炸機，從來沒有駕駛過轟炸機炸航空母艦，即使在8.14空戰那天，中國空軍全力轟炸日本海軍旗艦出云號，也只是令其重傷，沒有將其炸沉。
也就是說，中國空軍始終缺少，擊沉鬼子大型艦船或航母的經驗。
由此也可以看出，投彈手李雷雷和機槍手尹維新都是從蘇聯教官的速成班里培訓出來的，無論是技術，理論知識，或者戰斗經驗，都有很大欠缺，他們更多的是憑著一腔報國熱血，在和強大的敵人戰斗。
在敦科爾克海戰期間，他也沒有駕機轟炸過航母。
現在也不可能進入空中霸主里尋找轟炸航母的辦法。
周至寒短暫沉思——萬變不離其宗。
若想炸彈擊穿厚厚的航母飛行甲板，只能用高空俯沖的辦法。
現在這里只有他一架轟炸機，一共四枚100公斤的炸彈，若想重創這艘航母，必須做到，第一次俯沖投彈，準確命中。
但是在霧中俯沖投彈，太危險了。
周至寒一咬牙。
拼了！
這一戰關系到整個昆侖山戰役的走向，炸掉航母，鬼子的飛機就無法對昆侖關的頑敵三木聯隊空投支援，我軍就可以大大減少傷亡的代價。
值得冒險一戰。
周至寒沉聲說道：“二位兄弟，若想擊沉鬼子的這艘航空母艦，我們當前唯一的辦法就是俯沖投彈。
但在霧中俯沖投彈的危險顯性極高，轟炸機有可能來不及拉起，就一頭撞到航母上和鬼子同歸于盡，也有可能正在拉伸時，被我們投下的炸彈爆炸波及墜毀。”
機槍手和投彈手聞言后不語，生死時刻，誰都會有顧慮。
周至寒理解二人此時的心情，但他是指揮官，有權決定是否俯沖進攻，他心意已決，只是提前通知二人做好心理準備，也是對他們的尊重：“如果我們今天晚上干不掉這兩艘航母，明天早晨天一亮，鬼子的轟炸機和補給飛機就會起飛，前往昆侖關對我軍展開轟炸，并給他們被包圍的部隊空投補給，如此我軍得傷亡必定成倍增加。”
投彈手和機槍手心生感激，長官是把他們當成兄弟看才說出這一番話，換了別的長官，直接命令就可以了。
二人一咬牙。
“干！”
“干死夠日的小鬼子。”
“好！”周至寒開始調轉機頭，并鼓舞士氣，“有位偉人說過，風險與機遇同在，承受大風險才能有大收獲。如果我們能夠炸沉或者炸癱這兩艘航母，就是奇功一件啊弟兄們！
干翻兩艘航母，，想想，這是什么概念啊兄弟們！
這種機遇，絕大多數人一生也不可能遇見，只要能回去，我讓你二人升官發財！”
二人立刻血脈噴張，這樣的長官哪去找，齊聲說道：
“長官！我們跟你一起干掉小鬼子的航母，長官！”
轟炸機盤旋完成掉頭，拉升至兩千五百米高度，然后朝“神川丸”號航空母艦飛去，關閉發動機，悄無聲息接近，周至寒叫道：“投彈手聽我命令，當我數1，2，3數到3的時候，你什么也別管，直接把兩枚100公斤炸彈和一枚15公斤燃燒彈一起投下，剩下的留給另一艘航母。”
投彈手李雷雷獰笑：“是。長官！保證完成任務，把炸彈扔到小鬼子的被窩里去，炸死這些狗釀養的。”
周至寒慢慢推操縱桿，壓低機頭，左右尋找最佳俯沖角度：“當我們投彈完畢開始拉升機頭時，機槍手，把你的一半子彈，全部給我狠狠砸到鬼子的戰機上。”
“是。長官！遵命，長官！”
機槍手尹維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在手掌心，摩拳擦掌一番，雙手抱住機槍，為了讓自己義無反顧，他五官突然擠到一起，顯露出猙獰的殺氣。
周至寒找準方位，機頭幾乎垂直向下，開始進入俯沖狀態。
這一次依然從航空母艦的艦首進攻，周至寒凝神盯著水面上的航母，對二人說：“你們要是害怕，就大聲地喊出來壯膽，這不丟人。”
機槍手大聲喊：
“2200米……2000米……1500米……”
周至寒目光炯炯，雙手出奇的穩，在戰機俯沖到達1500米時，他打開發動機，立刻，強大的轟鳴聲和螺旋槳的旋轉聲，響徹這一片天空。
“嗚……”
周至寒打開轟炸機的發聲裝置，發聲器的聲音在深夜里刺耳凄厲，簡直就是收割人心的閻王催命符。
這種突如其來的尖銳聲音，可以讓猝不及防的小鬼子更加慌亂不堪。
轟炸機螺旋槳呼嘯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極大，鬼子立刻就會警覺，所以打開發聲器刺激鬼子的神經，是一種各國空軍，都喜歡在發動猝然打擊時的不二戰術。
周至寒緊盯航母，大叫：“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