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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三 我叫顏至

  在轟炸機即將進入黑暗前的剎那,周至寒大叫:“尹維新,把子彈全部轟出去,打扇形狙擊。”

  尹維新剛才打點射節省子彈,聞言,雙手抱緊機槍一連打了兩個扇形遮斷,雖然子彈分散開來威力大減,但可以對身后追來的戰斗機形成有效威懾。

  果然,那架尾隨俯沖的鬼子連忙壓桿躲避迎面飛來的彈雨,這一瞬間他沒有時間看高空計,全然忘記,此時他的戰斗機距離水面只有200米不到。

  下一刻,周至寒繼續壓桿,微微蹬舵,轟炸機在俯沖中做了一個輕微的側翻,讓跟著俯沖的鬼子能夠看見機腹部的反光,騙他跟著俯沖。

  果然,緊跟的小鬼子眼見獵物就在眼前,他立功心切,加速下追,大拇指搭上機炮按鈕,準備進攻。

  幾秒鐘過后,小鬼子見前方的中國轟炸機在俯沖中忽然做了一個側翻后的拉桿,轟炸機剛從俯沖狀態中改出,立刻回桿改成平飛姿態,切入黑暗里。

  周至寒這一拉桿和一回桿精妙到了絕倫,不但把轟炸機從俯沖的姿態中改出,還甩開了小鬼子的跟蹤航跡,令其無法射擊。

  這就像打籃球和踢足球,很多偉大的進球,都是在對方逼迫下做出來的。

  在這一瞬間,小鬼子飛行員眼中出現了驚嘆號,接著他發現眼前有一座大山迎面壓來,驚慌失措中他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就一頭栽進了冰冷刺骨的水里。

  尹維新大聲歡呼:“小鬼子的戰斗機栽水里了。長官!”

  “坐穩了弟兄們,咱們回家!”

  周至寒大聲說道,轟炸機已完全進入黑暗里,哪怕有再多的敵機追來,他也無所畏懼!

  “咱們回家……啊……”

  尹維新剛才全靠一口氣硬撐著,現在聽說可以安全回家,那口氣松掉,難忍的痛苦襲來,他立刻呻吟出來。

  周至寒緊貼著水面飛行,避開另外三架日軍戰斗機的追蹤,大聲問道:“傷到哪里了,重不重?”

  小鬼子的另外三架戰斗機就像無頭的蒼蠅,失去了目標,在上空象征性的尋找。

  “死不了。”尹維新被痛得齜牙咧嘴,他伸手撕開褲腿腳,在黑暗中用手指去摸索傷口,剛一觸碰,就發出一聲慘叫,“長官,我小腿肚上被咬了一個洞……啊……夠日的小鬼子……”

  周至寒忽然大聲叫道:“雷雷,你沒事吧?”按道理說,聽見尹維新慘叫,李雷雷應該說話的。

  李雷雷沒有說話。

  “雷雷……”

  尹維新聽見周至寒大叫,他也立刻想起了什么,內心慌張,連忙嘶聲大喊。

  李雷雷還是沒有說話。

  “雷雷……”

  二人同時大叫。

  “我……我不行了……”

  李雷雷的聲音很虛弱。

  “你傷到哪里了雷雷……”周至寒大叫,“尹維新,你自己包扎一下,去幫他。”

  “是。長官!雷雷,你傷哪了?”尹維新說著,在黑暗中摸索出急救包,摸出綁帶,咬牙裹著傷口,“堅持住,我來幫你……啊……好痛……小鬼子我日尼祖宗……”

  “我肚子被打穿……打穿一個洞……我……我可能回……回不去了弟……弟兄們……”李雷雷的聲音開始顫抖,“我……我好冷……”

  “雷雷……”

  周至寒和尹維新同時大叫。

  “堅持住雷雷,我來了。”尹維新扎緊傷口止住流血,掀開座椅后面的小門,朝機艙里爬來。

  周至寒駕駛轟炸機繼續在離水面二十米的高度快速飛行,雖然已經擺脫鬼子的戰斗機的追蹤,但他一點也不敢放松,天知道鬼子會不派遣駐扎在附近的戰斗機前來圍堵,小鬼子今天晚上吃了大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一陣陣鉆心的疼痛從左臂襲來,冷風從擋風玻璃破裂的那個洞口灌入,機腹部的兩個彈孔也在向里灌風,整個左手臂濕漉漉的發冷,借著儀表盤上的微弱光亮,周至寒看見左臂的衣袖幾乎被鮮血染紅,知道從原路返回已不可能了,自己此時的狀態,無法飛越昆侖山脈。

  看了一下油量,經過剛才的緊張戰斗,油量消耗的很快,大概還能再飛行300公里,根據從成都太平寺機場起飛之前的預案,這種情況下可以飛往柳州機場。

  周至寒沒有拉升戰機,依然沿著水面繼續向前,水面上霧氣較重,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暫時比空中安全。

  周至寒忍著疼痛大叫:“尹維新,雷雷怎么樣?”

  尹維新大叫:“長官,我看不見他的傷口。”

  周至寒回頭看了一眼尹維新:“你的教官沒有教你在夜間飛行時,可以把手電筒放在掌心,用指縫露出的光亮檢查傷口嗎?”

  “沒有。長官!”尹維新如實說道,然后掏出飛行員必備的小型手電筒,按照周至寒所說那樣操作,從指縫里露出微光,果然李雷雷兩只手抱著肚子,手上全部是血,非常嚇人。

  學過急救常識的尹維新小心翼翼地掀開李雷雷的衣服,只見肚臍眼上有一條橫著的傷口,他連忙仔細檢查,這條傷口血肉模糊,仍在流血,但沒有傷到要害。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拽出繃帶壓在傷口上:“別嚎了,只是開了一條口,死不了,回去養幾天傷就能去找個窯//姐犒勞犒勞肚皮了。”

  周至寒嘴角連抽,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這時候還特么有時間想那破事兒。

  李雷雷聽說自己死不了,又驚又喜,借著微光,看著自己滿手是血,又慘叫:“我肚子上被打出一個洞,腸子沒有出來吧。”

  “你要是再嚎,勞資真在你肚皮上鑿個洞出來。”尹維新想笑笑不出來,因為小腿上的痛讓他直咧嘴,“你剛才按著那個洞,是肚臍眼,你小子命大……”

  李雷雷一愣,然后笑出聲,掙得傷口痛,又是齜牙咧嘴,滿口臟話,碼得小鬼子祖宗八代都壓不住棺材板。

  周至寒咧嘴抽風:“行了行了,你倆快來給我止血,再過會血流干了我一頭栽水里,都特么別想窯//姐了……”

  周至寒駕駛轟炸機在柳州機場降落,機場地勤人員連夜搶修轟炸機,三人去醫務室,醫生為三人重新檢查一遍傷口,所幸受的都是皮外傷,問題都不大,周至寒左臂被彈片割開一條血口子,彈片有一半留在肉里,在飛行途中就被尹維新拔了出來。

  機場調度室立即給周至柔發去電報,把周至寒他們在欽州灣的戰況匯報。

  早晨天剛亮,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把酣睡中的周至寒吵醒。

  打開門,一名身材中等,奶胖奶胖的少尉軍官站的門口,軍禮:“長官!空軍總司令周至柔將軍發來電報。”

  周至寒左手掛著繃帶,右手回禮,接過電報,是周志柔發來的賀電、慰問電,并讓他火速返回桂林機場,有要事相商,現在空軍總指揮部前移到桂林機場,全力協助兄弟部隊打贏昆侖關戰役。

  那名年輕的少尉軍官說道:“經過我軍偵查確認,昨天晚上鬼子的“神川丸”號航母遭到重創暫時失去戰斗力,艦上的一大半戰機被摧毀,另一艘航母“千代田”號上的戰機也被大半摧毀,經過連夜搶修,航母上仍然可以起降飛機。”

  聞言,周至寒有些懊惱沒能炸沉那艘“神川丸”號。

  那名白凈的少尉駕駛一輛三輪摩托車,載著周至寒往機場馳去:“總司令知道您受傷,所以讓我和另外一名飛行員護送您回桂林!您的機槍手和導航員,先留在這里養傷。”

  到了機場,轟炸機已經修復好,加滿油和機槍子彈,一名桂林機場的飛行員站在飛機邊上,等待周至寒他們的到來。

  周至寒走下摩托車,和少尉并肩朝轟炸機走去,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尉。”

  少尉回答:“我叫顏至,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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