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214號梅塞施密特一個倒飛改出后快速追來,近藤率先加速向前,他要甩開對手后迅速轉彎,迎頭開火。
他此時完全收起了輕敵之心,剛才他還想在世界面前戲弄周至寒,展現帝國的威武,現在他只想迎頭一擊,盡快結束戰斗。
214號梅塞施密特緊咬。
周至寒知道絕不能給零式掉頭的機會,近藤已經收起了輕敵之心,自己不可能接連被幸運眷顧,他推節流閥加速緊追不舍,堅決執行和零戰近距離糾纏的戰術,尋找機會用機翼切割火柴盒,甚至直接撞擊。
地面上的中國老百姓并不知道剛才周至寒九死一生,此時見214號梅塞施密特追著零式,百姓們揮舞著國旗大聲助威,他們雖然不懂得空戰技術,但他們知道被追的肯定是弱的一方。
各國軍事觀察團和軍事記者們忽然覺得,這場王牌之戰變得更加好玩了,經驗豐富的他們基本可以確定,214號梅塞施密特的機載武器出了問題,于是空中就出現了有武器的零式在前面跑,沒有武器的梅式卻在后面追趕。
這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這注定是一場別開生面,精彩刺激的空中生死戰,兩架戰斗機代表的是各自的國家,沒有誰會半途退出,零式想擺脫,而沒有武器的梅式尋求同歸于盡,所以充滿各種不確定的變數,這場戰斗注定會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所有懂行的人都知道,雖然此時看似214號梅塞施密特咬住零戰占據上風,實際上中國人目前處在九死的邊緣,當零戰從糾纏的狀態中擺脫出來的時候,也是梅式機毀人亡之時。
雖然現場也有人懷疑,為什么在如此緊要的大戰關頭,梅塞施密特的機載武器突然失靈?
但此時,誰還有時間思考這些。
向前直線加速中,近藤大尉壓桿,零戰做了一個輕微的45度側翻,他回頭看見214號梅塞施密特越追越近,而且不斷向自己靠攏。
近藤大聲咒罵,中國人果然想要玉石俱焚,此時他非常懊惱,自己為何在開始時沒有大下殺手。
不過,近藤稍一定神,立刻不再慌張,在廣闊的空中零式轉彎無敵,沒那么容易被撞,他有子彈所以生殺大權掌就握在他手,擊落對方,取得勝利,只是早晚事。
好事不怕晚!
“那就來吧中國人!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空中王者!看看誰先下地獄。”
近藤大吼著,雙腿夾住操作桿,快速摘下飛行帽,把寫有“必勝”的白色卷缽系在額頭上,連續揮舞幾下拳頭增加斗志,然后微推桿、收桿,壓桿,零戰的航跡不斷發生變化,以此來改變戰機姿態,擺脫214號梅塞施密特的接近、糾纏,并在不經意間小幅度下降高度。
在低空、低速時狗斗,零式在當下屬于無敵級別的存在。
忽然。
零戰在直飛中做出一個低搖搖機動。
這個變化十分精妙,既可以下降戰機的高度,還可以讓214號梅塞施密特猝不及防地沖前。
只要能擺脫或者讓梅式沖前,近藤就可以贏得戰斗。
周至寒經驗豐富,算準近藤必然會做出改變,他沉著用戰,214號梅塞施密特用高搖搖機動回應的同時打開襟翼,做了個側翻滾,以達到減速更快的目的,不讓自己前沖,繼續保持壓迫對方。
軍事專家們齊聲喝彩,這兩架戰斗機有子彈的守的漂亮,沒子彈的攻的更精彩……這……這是怎么回事嘛……
周至寒低頭下看,持續對零戰視野跟蹤,戰機不但沒前沖,還保證了俯沖高度和豐富角度,并壓迫零式戰斗機不敢降低速度。
此時,如果近藤收速,214號梅塞施密特就會突然一個俯沖下擊,零戰的盤旋性能再好,也無法避開從空中掌握好角度快速俯沖的梅式。
零戰從低搖搖機動動作中改出,繼續以小角度俯沖應對。
近藤大尉這個低搖搖機動做的很精彩,在做機動的過程中,為了避免遭到梅式俯沖時,零戰因能量不夠而導致無法做到迅捷擺脫,所以他的低搖搖并沒有減速。
低速搖搖與高速搖搖相反,是利用前值擺脫的平面外機動,減緩接近速度和角度優勢的戰術動作,這類機動有時也是發生在盤旋機動的過程中,是以減速逼迫對手前沖為目的,而近藤大尉把這一機動改成增加距離卻不減速,顯示出了他的超凡技藝。
“漂亮!”
周至寒在贊美對手的同時直接推桿,214號梅塞施密特俯沖下擊,如跗骨之蛆緊咬,并放下起落架,尋找機會切割開零式,必要時可以直接撞擊。
地面上再次傳來懂行者的爆聲喝彩。
零式戰斗機守的精彩,梅塞施密特的應對更是精妙絕倫。
各國軍事觀察員們掌聲雷動,現場太刺激,火爆,精彩!
214號梅塞施密特實在是太瘋狂了。
中國王牌這想法簡直逆天,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沒有哪一名飛行員會想過,用自己的起落架去切割敵人的戰斗機。
在浩瀚無垠的空中,這得有多難。
214號梅塞施密特放下起落架,也證實了人們剛才的猜想——梅式的武器系統的確是出了狀況。
中國王牌這是要用起落架去切割零式戰斗機的機背,如果有火力,誰愿意冒著風險用起落架去切割對方而不是用機槍。
周至寒也知道自己這是太瘋狂了,在和平年代,的確發生過中國戰斗機用尾翼,切割開窺探者的腹部的驚世壯舉。
不同的是,當時中國戰機切割的對象是速度慢,體型臃腫的偵查機,他現在要切割的是比梅塞施密特還要靈巧的零戰,這兩者之間的難度可以說是有天壤之別。
況且,前者雙方都不愿意開火,只是用戰機之間的機體接觸來威脅對方,沒有、也不敢動用各自的武器。
就像足球場上的球員,互相可以用頭互頂,胸脯互撞,就是不敢用拳頭。
二戰期間,即便是歐洲各國,對各式戰斗機的防護都是在腹部和飛行座椅后面加有鋼板,所有戰斗機的機背防護能力差,為了減重,幾乎都是特制木料。
所以,地面上的人們猜到了周至寒的意圖后,覺得中國人的想法雖然逆天,但并非不可實施,這也間接說明了周至寒的無奈之舉。
空中兩架戰斗機的馬達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聲“嗡嗡”、“嗚嗚”作響,在各種變化中風馳電掣,身后留下兩條形狀不同的白色凝聚尾跡,如單色水墨畫般朝四周浸染開來。
214號梅塞施密特的速度快,逐漸拉近和零戰的距離。
近藤大尉不需要左右側翻滾,從機艙的后鏡里就能看見對手逼近。
零式戰斗機加速,不再左右晃桿改變航跡,向前直飛俯沖。
地面上的軍事專家們認為日本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敢和梅塞斯密特比俯沖。
雙機之間間隔300米……
260米……
梅塞斯密特的俯沖天下無雙,雙機之間間隔200米,如果有航炮,以周至寒的射術,零戰在劫難逃。
忽然!
零式戰斗機在直飛中做出改變,向左后方360度翻滾,它機身輕盈,就像一只靈巧的雨燕,朝梅塞施密特的身后滾轉,姿態優美絕倫。
“天吶,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是盟國第一王牌當初駕駛噴火破解梅塞施密特的絕招,日本人也學會了?”
一名英國軍事觀察團的成員對身邊同伴們叫道。
“那是肯定,現在日本和德國是盟友了……”
一名英國記者在邊上說道。
“這就太有意思了。”
另外一名英國軍事觀察員不停搖頭,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現在是學生跟老師打,就看老師怎么破解了。”
“小鬼子學的挺快,看樣子,德國佬已經把我破解梅塞施密特俯沖的戰術,教給日本人了。”
周至寒冷笑著一個倒飛,依然把零式戰斗機留在自己的視野之內。
剛才零戰加速向前,不再晃動機身,周至寒就判斷近藤想要干什么,他幾萬小時的飛行經驗非常人可及,特別是他的戰場經驗更是無人可比,他對零式戰斗機的熟悉程度,甩近藤幾十條街。
零式戰斗機進入中國不久,近藤飛行零式的時間有限,對這款戰機的操作只是熟練而已,遠遠談不上深入了解精髓。
所以,近藤可以把向后360度翻滾做的有模有樣,卻做不到在翻滾中一直把214號梅塞施密特留在視線里。
畫虎畫皮難畫骨,他雖然可以360度向后翻滾,但翻滾的精髓學不會。
“哦……老天……214號梅塞施密特一個干凈利落的倒飛……哦天吶……中國人倒飛后機頭接著弧線下擊……A6M1的360度向后翻滾不但沒有擺脫梅式的追擊,反而是直接把自己送到梅式的下方被切割……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有子彈的居然被沒有子彈的逼成這樣,能做到如此壓迫對手的估計也只有盟軍第一王牌了……上帝啊……這名中國飛行員的判斷能力超群,就像長了眼睛一般……”
一名年輕的英國軍事觀察團的成員雙手抱著頭,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忘情的大聲喊叫,他的同伴們被情緒感染也跟著歡呼,英國人的性格本來就熱情奔放,有幾個人居然忘情地跳起了舞。
自從周至寒在敦刻爾克和倫敦保衛戰期間大顯神威后,英國民眾對中國的態度變得友好起來,開始同情中國,討厭德國的盟友日本。
地面上觀戰的中國老百姓雖然不知道周至寒沒有子彈,但他用一個倒飛朝滾轉過來的零戰下擊,百姓們還是看得出這招精彩絕倫的,瞬間,整個云安鎮的百姓們振臂歡呼,聲浪山呼海嘯,直沖云霄。
中國百姓們卻不知道,他們自豪振臂的樣子,救了近藤一命。
近藤在翻滾中觀察四周的同時,余光始終沒有離開儀表盤上的滾轉、倒飛顯示器,就在戰機翻滾快到300度,機頭朝原來方向滾轉咬住梅塞施密特尾巴時,他只是掃一眼,就看見地面上中國老百姓高舉雙臂,做出準備慶祝勝利的人浪。
立刻,不詳的預感出現在近藤心里。
“八嘎……”
近藤大聲怪叫,猛然向右壓桿,連續踩舵,零式戰斗機從翻滾中突然改出,向右側橫滾,這一下快如閃電,如果不是近藤經驗豐富,在橫滾時順開平尾配平片開關增加風阻,戰機差一點失速進入尾旋狀態。
“嘩!”
一陣湖面冰層裂開夾雜著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把近藤包圍,緊接著一片巨大的陰影從頭頂劃過,這一刻近藤感覺似乎末日來臨,他來不及細想,繼續壓桿向右橫著翻滾做防御機動動作。
“見鬼……”
剛才抱頭歡呼的英國軍事觀察員懊惱地輪拳,“梅塞施密特的降落輪,就差一點點就把日本人劈成兩半……”
“嘩……”
214號梅塞施密特的后起落輪,幾乎是貼著零戰的機艙玻璃劃過,把玻璃震裂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狀,卻沒有爆開。
剛才,如果近藤繼續翻滾調轉機頭反咬214號梅塞施密特,那么梅式的兩個前起落輪就直接從他的機背和機頭上切過,即便零戰機身不斷裂,他也會被壓死在機艙里。
“可惜!”周至寒冷笑,他并不知道是地面上的中國老百姓的無意之舉救了近藤一命,“你躲開這一擊又能怎樣,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死。”
周至寒嘴角冷笑,再次猛拉桿,梅式又是一個倒飛,繼續追擊做橫滾擺脫、防御機動動作的零戰。
近藤連續幾個橫滾后改出,驚魂未定間轉臉,透過破裂成蜘蛛網般變形模糊的玻璃,隱約看見214號梅塞施密特又倒飛著追了過來的同時聞到機艙里有一股汽油味,心里更是發慌,以為火柴盒在剛才的撞擊中油管破裂,導致汽油迸濺進入機艙,嚇得他節流閥推到底加速向前,慌忙中掃了一眼油表指針是否快速下降,玻璃碎成蜘蛛網導致視線有些模糊,如果油管再破裂,那就大麻煩了。
慶幸的是油表正常。
但隨即一個疑問出現在近藤的腦海里,自己戰機的油表正常,那么汽油味來自哪里?
難道是在之前的戰斗中,214號梅塞施密特被擊中漏油了?
肯定是中國人的戰機漏油了。
近藤想起來了,剛才他聽見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正因為如此,所以座艙的玻璃看上去才會模糊不清。
想到這里近藤大喜,他剛才還擔心玻璃破裂冬天空中太冷,導致接下來的戰斗困難,現在知道對方油箱漏油而且漏的厲害,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他慌亂的心又定了下來。
近藤伸開機艙蓋的鎖扣,帶上護目鏡,把機艙蓋子輕輕上推往回拉,機艙蓋向后滑,緊貼在機背上,頓時一種更加濃烈的汽油味灌進鼻孔里,嗆著他差點嘔吐。
回頭看了一眼214號梅塞施密特迅速追來,近藤迅速小角度轉彎擺脫,但下一秒近藤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再一次回頭,終于看清,整個機身機翼上都是汽油。
這不像是漏油。
像是潑油。
這一瞬間,近藤又急又怒又怕,中國人往自己的戰機上潑油,他想干什么?火攻?
214號梅塞施密特的轉彎半徑大于零式,所以周至寒果斷放棄轉彎追擊,而是直接用翻滾改變機頭朝向,持續對零戰保持壓迫,接著他掏出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