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訪區接受記者采訪的張慕飛不停看向周至寒。
周至寒笑著給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龔業悌也是滿臉的興奮,朝他揮舞著拳頭,這讓張慕飛吃了定心丸。
宋子文和中國大使館工作人員臉上寫滿勝利的喜悅,大家不停地伸出大拇指,贊美正在接受采訪的張慕飛。
剛才張慕飛平穩降落后,周至寒就說慕飛贏定了,日本人絕飛不出慕飛的精彩。
使館的工作人員高興之余又看見中薗盛孝,加藤和西澤廣義三名日軍飛行員的臉上寫滿嚴肅,知道他們是壓力山大所致,所以大家心中更是篤定。
看著中薗盛孝駕駛野馬開始起飛,張慕飛擺脫記者們的采訪,回到中國團隊所在的區域,和大家一一擊掌。
“總教官,我剛才飛得怎么樣?”張慕飛問道。
周至寒輕輕搗了張慕飛一拳:“你這場穩贏,除非美國人偏袒日本人。當然,在全世界的關注下,就算美國人想偏袒日本人,那也得日本人有實力達到你的境界才行。”
龔業悌伸手摟住張慕飛的肩膀:“你剛才飛得太精彩了,我敢打保證,這世界上如果還有人能飛出你剛才的境界,那這個人只能是總教官。咱們今天贏定了!”龔業悌說著揮舞著拳頭,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他剛才錯失良機,一直內疚不安,張募飛的穩贏,讓他內心懸著的一塊石頭落地。
“這一次,美國人不會偏袒日本人,肯定會秉公執正。”宋子文笑呵呵地走到三人面前說道,“慕飛剛降落停穩,美國軍方就急不可待的派人來找我,說慕飛把野馬戰斗機飛出了新高度,他們想請慕飛做野馬戰斗機的技術顧問。”
張慕飛連連擺手:“不行不行,讓我做野馬的飛行顧問我怕壓不住場,我剛才飛的技術都是總教官教的,讓他們請總教官做顧問吧!”
周至寒笑了:“這個野馬顧問非你莫屬。說實話,剛才換我,絕對飛不出慕飛的氣場。”
“請問張少校,能不能抽出幾分鐘給個專訪……”
“張少校,看你們輕松的樣子,是不是很有信心為中國贏得最終的勝利……”
站在中國代表團所在區域外圍的記者們不停地拍照,在衛兵的阻攔下,仍有記者滿臉期待的求張慕飛,能不能抽出幾分鐘做個專訪。
中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告訴世界各國的記者們,等三戰打完后,我們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現在請大家安靜,讓飛行員休息,準備第三戰……
龔業悌抬頭看向空中,說道:“中薗盛孝從爬升中改出,準備俯沖了。”
周至寒和張慕飛聞言也看向空中,中薗盛孝改出后做了一個側翻滾,野馬進入俯沖。
幾秒鐘后,周至寒嘴角輕笑:“巨大的壓力,讓中薗盛孝的內心猶豫不決,他今天可能要出洋相了。”
張慕飛和龔業悌不解,看著周至寒。
“你們看,”周至寒伸出右手掌,做出向上爬升的姿勢,然后手腕一抖,掌鋒側翻,做出向下俯沖姿勢時,指尖輕微上抬后又下壓,“中薗盛孝想學慕飛的小角度俯沖,但又怕控住不住滾轉時桿力的粘滯感而完成不了滾轉,所以又輕推桿,增大俯沖角度。這個微妙的變化,已出賣了他內心的焦慮和不安。慕飛剛才飛的太好,讓中薗盛孝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必敗無疑!”
張慕飛和龔業悌互看一眼,總教官僅從野馬的一個極微變化里就能看出中薗盛孝的內心活動,真是神了!
“你們看!”周至寒現場指點張慕飛和龔業悌,“中薗盛孝還在猶豫中,說明他內心的焦躁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嚴重。看,野馬的左翼上下輕微擺動,中薗盛孝在猶豫從哪一側開始進攻。”
龔業悌和張慕飛看了幾秒沒有看出變化,連忙拿過望遠鏡拉近鏡頭,果然,中薗盛孝駕駛的野馬左翼在俯沖中有輕微的上下浮動,二人拜服,總教官這都能看出。
神人!
“周總指揮!”
忽然,一名女記者揮舞著手臂忘情尖叫,見周至寒向她看來,她忽然捂住了嘴巴,有些哽咽。
周至寒轉臉看向記者席,臉上立刻露出喜色并揮手,然后對張慕飛和龔業悌說道:“我去看望一位故人,你們仔細觀察中薗盛孝,此人雖然必敗,但他也有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說著走向記者席。
“瑪麗!”周至寒遠遠就笑著打招呼,“你什么時候到的?這幾天我一直尋找,也沒看見你們。”
“我們昨天夜里才到,所以排在最后面,剛才好不容易擠過來,才看見了您!”瑪麗很激動,蹦跳著說道。
原來這名女記者是倫敦泰晤士報的副主編,是周至寒在倫敦保衛戰期間認識的朱麗婭·克里斯特娃的同事,朱麗婭·克里斯特娃后來成為泰晤士報的副總編,瑪麗就被提拔為部門副主編。
周至寒:“衛兵!請讓泰晤士報的這位小姐過來。”
瑪麗扒拉開衛兵的手臂,一路小跑過來,緊緊握住周至寒的手:“總指揮……沒……沒想到您還活著。”瑪麗的眼角有淚水溢出,“我們都以為您死了,很多英國民眾自發到您墜機的地方祈禱,沒想到您還活著,克里斯特娃要是知道您還活著,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她看見您214號噴火的墜機現場,當時就暈了過去。”
周至寒見到瑪麗也很高興,聽她說到朱麗婭·克里斯特娃對他如此關心,便問道:“她還好嗎?”
“她剛剛生了孩子一個星期不到,所以這次就讓我來了。”瑪麗笑著抹去眼角的淚水,“要是知道您來這里,她肯定會來的。等會兒回到住處,我就給她發報,告訴她你還活著。”
瑪麗之前只是報社的小職員,后來也是因為朱麗婭·克里斯特娃成為報社副總編,她才能座上部門副主編的位置,這其中有周至寒的很大功勞。
“克里斯特娃生孩子了?”周至寒詫異地問道,他八個月前從英國回來的時候克里斯特娃還是單身,也沒聽說過她有男朋友。
“是的是的。她生了個兒子,跟她一樣漂亮。我還是第一個抱他的人呢,”瑪麗說著看著周至寒的頭發,眼中有一絲疑惑瞬間閃過,“小家伙有一頭黑發,可壯實了。”
“哎!”瑪麗接著問道,“總指揮,卡倫她……”
周至寒笑了:“卡倫跟我一起回到了中國,她三月底給我生了個女兒,有機會,希望你到中國做客。”
“恭喜恭喜!有機會我一定會和克里斯特娃去中國,她一直說想去你的家鄉看看,這下子好了,我們吃的住的都有著落了。”瑪麗笑嘻嘻地說道,“將來你們回到英國,一定提前告訴我。”
周至寒笑道:“你們來了中國,吃,喝,住,行,玩,全部我包了。回去后,代我向朱麗婭·克里斯特娃和她的孩子問好。”
“我一定把您的問候帶給她。她知道您還活著,說不定立刻就去中國找您呢!總指揮,等打完第三場后,你們能給我一個專訪嗎?”
“好!等我打完第三場,我們第一個接受你的專訪!”
看著瑪麗美滋滋地離開,周至寒見中薗盛孝駕駛的野馬正在打靶,他看了眼手表,然后快步走向中國代表團的專屬區域:“怎么樣,中薗盛孝的表現是不是有點失常。”
龔業悌非常興奮:“中薗盛孝的表現很一般,有一個靶他打了兩次才擊中,他現在還有三個靶沒打,但用時已經超過慕飛了。”
就在龔業悌說話間,中薗盛孝一個拉升跳躍后,推桿小角度俯沖,開火,打中第八個靶,但彈雨中出現了紫色,提示他最多只剩50發子彈。
基地上已經開始議論,日本人這一局輸定了。
西澤廣義和加藤臉色難看,中薗盛孝一旦敗北,日本就沒有贏的機會了。
龔業悌看向下日本使團區域冷笑:“夠日的小鬼子,這下不猖狂了吧,同種機型對戰,中國飛行員絕不比你們差。”
中薗盛孝臉上全是汗水,駕駛野馬在拉升中做了個小轉彎,機頭指向第九個機靶,開火,打偏,微推桿再開火,耳邊傳來機槍空轉的聲音,這一瞬間他知道大勢已去,內心如焚。
看著中薗盛孝駕駛野馬降落,走下飛機,記者們又涌了上去:“中薗盛孝將軍,這次打靶您沒有完成,您覺得在靶數上還有機會超過中國飛行員張慕飛少校嗎?”
“中薗盛孝將軍,之前看過貴軍的報道,說中國空軍飛行員技術粗糙,不堪一擊,請您對您的對手做個評價……”
“中薗盛孝將軍,您這場比賽一旦輸了,您覺得接下來的第三場比賽日本還有希望贏嗎……”
“中薗盛孝將軍,您號稱新的驅逐機之王,能說說您對這場失利的看法嗎……”
“中薗盛孝將軍,您貴為驅逐機之王,卻敗給中國的一名少校,這是不是說明日本飛行員的技術不如中國飛行員呢?而且據我知道,中國的第一王牌還沒有出場,您對此有何看法……”
記者的提問總是千奇百怪,大多是話里有話擊中中薗盛孝的軟肋,特別是盟國的記者,恨透了日本和德國,更是出言諷刺中薗盛孝。
中薗盛孝心高氣傲,面對眾多記者的刁鉆提問,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忽然耳邊傳來不知哪個記者的輕笑“你們看,日本的驅逐機之王滿臉是汗,哪里還有驅逐機之王的樣子,我看連只小菜雞都不如……”
“哇!”
急火攻心的中薗盛孝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二十多分鐘后,張慕飛和中薗盛孝的打靶數被公布出來——中國,張慕飛勝!
為了公平公正,第三場還是用拋幣決定誰先出場。
主持人拋幣,周至寒眼力超絕,看得清清楚楚,故意選擇先飛,他就是要摧毀日本人的意志力。
周至寒穿著飛行服走向F4F野貓。
不遠處的深水區,有一艘航空母艦在游弋。
立刻,日本的使團展開心理戰:“從來沒有飛過航空母艦的中國飛行員的勇氣可佳,希望他能給我們帶來精彩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