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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十四 我是誤人子弟嗎

  第二天早晨快到八點鐘,周至寒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的灰綠色帳篷里很干凈,也很溫暖,火盆里的碳看樣子是新換的,有一根鐵煙囪通向帳篷外,桌上的茶杯里還可心地冒著熱氣,杯子旁邊放著個漂亮的小花環。

  好像是……

  好像是一個叫做塔吉亞娜.馬洛卡娃的女戰士,專門為他編的。

  蘇聯人民真熱情!

  昨天下午,第34航空團回到駐扎在莫斯科郊外的第六殲擊機航空軍基地時,受到空前的歡迎,他們這一戰,打破了德軍空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并成功掩護波塔洛夫將軍帶領的第5集團軍殘部撤離,被全軍通報嘉獎,格羅馬金將軍親自發來賀電,感謝他們為衛國戰爭做出的貢獻。

  當天晚上,莫斯科的氣溫有小幅度下降,天空忽然飄起了一陣小雪。

  第六殲擊機航空軍的各級別指揮官們輪番給周至寒敬酒,并誠心的向他求教空戰經驗,面對眾人的熱情,周至寒喝酒是來者不拒,并耐心的為大家講解,蘇軍的各式戰斗機,面對梅塞施密特時,最好使用怎樣的戰術。

  周至寒剛來的時候,的確有很多人質疑過他,經過上午基輔首戰告捷后,再沒有人懷疑他的能力,第34航空團回到駐地后,整個下午都在談論周至寒那一連三個匪夷所思的拉升跳躍。

  當皮桑科少校唾沫星飛舞,說到214號噴火一個拉升跳躍到四架he111的頭頂,用一招超級大偏轉角射擊擊落四架轟炸機時,整個基地都沸騰了。

  在基輔的空戰中,跟周至寒現場學習,并擊落一架he111轟炸機的菜鳥飛行員費德羅夫也成為了英雄,他剛被調撥到前線還不滿一周,就擊落一架德國轟炸機,軍隊最高指揮官親自為他帶上大紅花,并讓所有年輕飛行員向他學習。

  席間,心情大好的飛行員們圍著巨大的篝火玩起了摔跤,幾名熱情洋溢的女戰士,還拉著周至寒圍著篝火跳起了民族舞蹈。

  賴了一會床,周至寒坐了起來,甩了甩頭,有點發沉,昨天夜里究竟喝了多少伏特加,他自己也不知道。

  為了備戰莫斯科保衛戰,第六殲擊機航空軍暫時無戰事,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抓緊補充戰機和飛行員,并熟悉在莫斯科的哪些地方,布置有防空攔索氣球和防空火炮。

  伸手端過杯子,喝了幾口熱茶,戰爭時期也沒那么多講究,一兩天不刷牙太正常了。

  緩了一會兒神,周至寒穿鞋下床,端著茶杯走到爐子邊坐下,掏出一根香煙,拿開爐蓋子,用火鉗夾起一塊炭火點燃,美滋滋地吸幾口,享受難得的安逸,伸手去拿皮靴里的鞋墊出來烤,卻發現昨天晚上還灰頭泥腦的皮靴不知何時被擦的锃亮,里面放上新鞋墊,邊上還有一雙新襪子。

  聽見屋子里傳出聲響,外面有個青澀的聲音傳來:“上校同志,您醒了嗎?”

  周至寒說道:“請進!”

  一名唇角上絨毛還沒褪盡的士兵端著餐盤走了進來:“上校同志,您餓了吧,這是您的早飯。”說著,士兵把盤子放在爐子旁的小桌上,然后把小桌子搬起來放到周至寒的面前。

  餐盤里有兩塊黑面包,一小碟黑色魚子醬,還有兩片火腿和菜葉,另外還有一杯牛奶。

  在戰爭的歲月,能吃到魚子醬,喝牛奶,這肯定是特供。

  周至寒看著年輕的士兵。

  小家伙真夠貼心的。

  年輕的士兵被看的有點靦腆:“我是您的勤務兵波多爾斯基,上校同志!”

  周至寒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自己喝的有點多,被兩名士兵扶著回到帳篷,好像其中就有一個叫做波多爾斯基的毛絨兵蛋子。

  “今年多大了?”

  波多爾斯基立正,腰背挺直:“再過兩個月,就17歲了,上校同志!”

  “哦!”周至寒內心一抽,德軍的突襲,讓蘇聯紅軍損失慘重,這么小的孩子都來當兵了,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早飯吃了嗎?”

  “吃過了,上校同志!”

  周至寒再次擺擺手:“別那么拘束,坐吧!”

  “是,上校同志。”

  波多爾斯基說著坐下來,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很端正。

  周至寒無奈地搖搖頭,吸了幾口香煙后掐滅,伸手端過盤子,拿起一塊黑面包,抹上魚子醬,然后夾上火腿和菜葉:“我沒說要勤務兵啊!”

  “上校同志!讓我給您做勤務兵,是基地指揮官的命令。”

  波多爾斯基連忙站起身來,靦腆中帶著忐忑,“您……您是對我不滿意嗎?”

  周至寒放下剛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咬上一口面包,這孩子,這哪跟哪呀:“我對你很滿意,波多爾斯基下士。”周至寒說著朝皮靴努了努嘴,“你擦的?”

  波多爾斯基撓撓腦袋,青澀的臉上有女孩子般的靦腆:“是的,上校同志!”

  “挺干凈!”周至寒說著終于咬了一口面包,這樣的食物組合有點怪味,幸好他在英國和美國期間已經習慣。

  這種黑面包沒有甜香味,口感極差,粗糙而且充滿酸味,但周至寒是識貨的,這種面包的制作過程是純天然,沒有任何添加劑,配上昂貴的魚子醬,營養超級。

  “會抽煙嗎?”

  喝了口牛奶,周至寒看著波多爾斯基,然后朝桌子上的香煙努努嘴。

  波多爾斯基的坐姿依然端正,就像是相親的少年,雙手放在膝蓋,猶如雕塑:“不會,上校同志!”

  “不會就學。”

  周至寒說著抽出一根,扔了過去。

  他這可不是什么誤人子弟。

  在二戰期間,香煙的存在,救了很多士兵的命。

  在孤寂的夜里,在生死戰場上,一根香煙有時會是一個孤獨士兵最忠實的同伴,能互相依靠取暖,做內心無聲的交談。

  香煙對身體沒好處?

  滾蛋吧!

  該死的戰爭對身體更沒有丁點好處。

  “是!”波多爾斯基慌忙伸出雙掌接過。

  周至寒放下面包,拿著火鉗,夾起一塊火炭,遞了過去,努努嘴。

  波多爾斯基抽煙的樣子很蹩腳,也很青澀,大拇指和食指把煙捏得緊緊的生怕丟掉似的,放在唇的正中間,品嘗味道般吸了一口,還沒嘗出味道,就開始擠巴眼睛……

  這讓周至寒突然想起曾經青澀的自己。

  “咳咳……”

  波多爾斯基被熏得流淚的同時咳嗽起來……

  我其實就在誤人子弟,周至寒腹誹自己,然后拿起黑面包……

  等周至寒吃好早飯,波多爾斯基邊收拾餐盤邊告訴周至寒今天的行程,上午沒什么事,中午的時候,會有別的戰斗機部隊的指揮官們來聽周至寒講課,其中包括近衛軍第46夜戰航空兵團的女飛行員們。

  近衛軍第46夜戰航空團?

  這個名字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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