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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玉鉤洞群雄奪寶,游仙書擇主出世(十八)

  犬科動物有用尿液標識地盤的習慣,野狼也不例外。不同體積年齡的野狼,尿液的氣味也不一樣。人或許聞不出來,狐貍在這方面卻是權威。

  事實也證明狐貍所言不虛,就是遲了一些。

  錢逸群去過翠巒圣境,知道那里面沒有昆蟲走獸,可以說除了植物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所以當他聽說這里的樹林里沒有大型猛獸,并沒有起疑。如果郭璞不喜歡猛獸,自然不會讓它們出現在這個叢林里。

  然而錢逸群卻忘了鐵杖道人何守清說的話:這里是六道口,能通諸界。

  所謂六道口,絕不是一個圣人能夠憑空創造出來的東西,那是道在演化中自然形成的奇特所在。何守清以為錢逸群應該明白,但是錢逸群數倍的時間都泡在翠巒圣境之中,早就將他的話忘得一干二凈。

  更何況居行波當日說的話里,有更大的漏洞吸引了錢逸群和狐貍的注意力,以至于這么個小問題竟然被兩個智力不弱的家伙忽略了。

  “收拾東西,這里不能呆了。”錢逸群起身道。

  “仙境里還真有這等猛獸?”白沙驚訝道。

  “仙人的口味誰知道呢?”錢逸群一邊收著東西,一邊準備好了八門混天陣。若是狼群突然沖過來,也不怕它們能沖破陣法。

  “說是仙境,左右仍在欲界六天之中。”狐貍道,“和人間相差仿佛。”

  “什么欲界?”柳定定沒有絲毫害怕,鎮定問道。

  道家所謂三界,乃是指欲界六天:太皇黃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舉天、上明七曜摩夷天。這六天之中,有情有色,雌雄而產子。

  跳出欲界便是色界十八天:虛無越衡天、太極蒙翳天、赤明和陽天、玄明恭華天、耀明宗飄天、竺落皇笳天、虛明堂耀天、觀明端靖天、玄明恭慶天、太煥極瑤天、元載孔升天、太安黃崖天、顯定極風天、始皇孝芒天、太極翁重浮容天、無思江由天、上揲阮樂天、無極曇誓天。

  這十八天中,有色而無情,雌雄氣感而化生后代。

  出了色界便是無色界四天;皓庭霄度天、淵通元洞天、太文翰寵妙成天、太素秀樂禁上天。到了此界,不僅沒有,而且也沒有形色。凡人無法看見任何東西,只有真人才能見到。

  這便是三界二十八天,加上更上一層的四梵天為三十二天。四梵天之上便是三位天尊所居的三清天,共為三十五天。更上則大羅天包羅這三十五天,傳說為太上道祖所居,統轄諸天。由此方是三十六天齊備。

  人們常要跳出三界外,許多人卻不知道三界是哪三界。仔細說來,人間到底是在欲界哪一天也很值得商榷。若是成天,又與經典不符,就連許多出家修道之人都說不清楚。

  錢逸群聽狐貍細數完畢,心道:這也就是閑得蛋疼,統稱“異界”不就行了?還起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

  說話間,眾人已經收拾好了一應事物,各自取出兵器,準備從狼群之中穿越而過。

  狼群也很快完成了集結,果然如狐貍所言,比尋常山狼大了不少,隱約可見的幾匹狼宛如牛犢,毛色藏青。隨著狼王一聲長嘯,狼群漸漸縮小了包圍,密密麻麻圍了一圈,卻是被錢逸群的八門混天陣擋在了外面。

  這陣法越大越難控制,好在這些野獸嘗試一番之后,發現自己抓不破這無形的罩子,便耐心地守在外面,想要困死錢逸群等人。

  “狐哥,去跟它們聊聊,靠你了。”錢逸群拍了拍狐貍的肩膀。

  狐貍扭頭道:“狼的話你信么?”

  錢逸群頓時一噎,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就算交涉成功,這些狡詐猛獸的承諾,可信么?它們只有食肉本能,不修禮義廉恥啊!

  “這些三眼青狼恐怕不好對付。”白沙突然說道。

  眾人雖然看不見,但是他的摩訶薩天眼卻能清楚看到群狼額頭上的第三只眼。相比那雙綠色的窄細眼睛,這第三只眼射出紅光,更加駭人。

  狐貍瞅了白沙一眼,暗道:我還以為是個沒什么能耐的書生,原來生就一副摩訶薩天眼,竟認得這是三眼青狼。

  “這三眼青狼狡詐殘忍,看上的獵物便一定要吃到嘴里,否則死咬不放。”狐貍道,“若想出去,除非將它們殺光。”

  錢逸群并非大慈大愛的動物保護主義者,他對于尊重自然的理解僅限于“互不侵犯”。這幫青狼如此明目張膽地圍攻自己,肯定不能輕易放過。不過若說將它們殺盡,那居行波一伙人是怎么過去的?

  “那幫人的戰斗力,不可能全員無損地穿過這么密集的狼陣。”錢逸群道,“起碼居行波身上就不可能不留點傷痕。”

  狐貍眼睛轉了兩轉,道:“你說的有理,或許是這些狼群沒有發現他們。”

  “總之咱們得從這里出去,對吧?”符玉澤上前興奮道,“看道爺我的手段!”說罷,手中一翻,從袖中取出一把靈符。

  那符上隱隱溢出黃色光芒,可見不凡。

  符玉澤喝道:“黃中總炁,戊土神兵。鎮星伏穢,流煉神庭。吾奉太上急急如律令!起!”

  一把靈符扇形拋開,卻是五張。這五張戊土神兵符落在地上,飛快地滲入土中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漸漸隆起的小土堆。

  這土堆漸漸升高,露出一張雕刻出來的五官。四周的泥土如同泉涌,將這腦袋漸漸抬高,化作肩膀、軀干、雙腿。不過片刻,五個泥土為膚,堅石為骨的人形便站在了眾人面前。每個人形土偶都有一丈身高,比之劉宗敏、嘎巴達瓦都要高出許多,是常人絕不可能長到這個高度的。

  符玉澤全神貫注,手中虛抓,喝道:“上!”

  戊土神兵卻沒有動彈。

  錢逸群望向符玉澤:“你掉什么鏈子了?怎么不動?”

  “我是讓你們上!”符玉澤白皙的額頭上爆出一根青筋,“道爺我光陰寶貴,千金不換,難道守在這里等它們殺光這些野狼?咱們坐這土兵身上,自然可以撒開腿狂奔而去,又不違上天好生之德。”

  “你不錯。”錢逸群夸贊一聲,感覺這孩子沒有自己這般戾氣倒是難得。

  當場五人,各上了一具土兵。根本沒有人操心狐貍,因為它緊緊抱住錢逸群的大腿,根本沒有絲毫放松。

  錢逸群站在土兵三尺寬肩膀上,訣咒并用,施展出縮地術。法術的靈光籠罩這幾個土兵,頓時轟隆聲大作,如同十臺打樁機一般捶打著大地。柳定定興奮得哇哇大叫,就像是在玩一個極有趣的游戲。

  白沙緊緊拉著土兵的耳朵,心道:本以為自己已經摸到了更高的世界,沒想到人中自有神仙術,竟如此神奇!這五具土兵可不是尋常可得吧,若是用在戰陣上,誰扛得住?

  底下三眼青狼紛紛躍起,利爪卻最多只能抓到土兵的胸口。犬科動物不善跳躍,而且它們的身形尤其龐大,體重也讓它們難以躍起捕獵。而原本無堅不摧的利爪,抓在這些土兵身上,卻如同刺在石頭上一般,磨出一道道白痕,卻沒有絲毫傷害。

  “哇哈哈哈!看道爺我踩死你們!”符玉澤尖聲大笑,控制著自己座下土兵,抬起巨大的腳掌,啪嘰一聲踩死了一頭青狼。

  ——剛才我看錯你了!

  錢逸群吸了口冷氣,叫道:“喂,這符你會畫么?”

  “這種靈符天下罕見,千金難求,就是師伯一年也就最多畫出一兩張來,我怎么可能畫得出?”符玉澤大聲答道,一邊又哈哈大笑著踩死了另一頭青狼,玩得不亦樂乎。

  “喂喂,你這么虐殺就有點變態了!”錢逸群想起那些用放大鏡燒螞蟻的熊孩子,心中泛起一股寒意:人類幼崽真是太可怕了!

  “好吧好吧,”符玉澤不甘心道,“咱們走。”

  眾人心中紛紛暗道:看來馴養見效了。

  土兵一旦要撤離戰場倒是十分簡單,在縮地術的加持之下速度遠勝狼群。錢逸群站在土兵的肩膀上,看著撲面而來的樹木被土兵的大手一拍即倒,也不由心曠神怡。

  身后的狼群付出慘重的代價,卻追不上這些土兵,只得發出一聲聲屈辱不甘的長嚎,像是在咒罵這些不肯乖乖當食物的人類。

  戊土神兵能持續的時間取決于畫符人的功力。這些神兵足足跑了一天,方才的重新歸于大地。

  “這里是后土之炁旺盛的地方,所以此符威力更大。”符玉澤略略失落,“我曾經也試過,不過非但沒畫成,差點被招來的神將所傷。”

  “畫符還有這個危險?”錢逸群好奇道。

  “當然,一點真靈便是符。這真靈你控它不住,豈不是糟糕?”符玉澤搖了搖頭,“師伯說我若是用功,再過個五六年,便能畫出來了。”

  “好好干。”錢逸群拍了拍符玉澤的肩膀,“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么?”符玉澤故作深沉地看著錢逸群,心中歡笑,暗自吶喊道:是要給我松子么?快些吧!別客氣!我不會拒絕你的!

  “你娃真是個敗家子!”

  若是讓錢逸群知道這戊土神兵符如此寶貴,就連張天師都不能量產,他絕不會同意符玉澤一下子扔出來五張充當坐騎!

  這種崽賣爺田不心疼的事,竟然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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