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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絕世水工:鄭國

  新鄭城東,一座低矮的小院,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間草屋,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工鄭國的家。◎◎這些草屋低矮潮濕,很是昏暗,很不適合居住。

  鄭國身材并不高大,中等個頭,約莫四十來歲。身著一襲補了又補的袍衫,洗得發白,只是收拾得很是干凈清爽。

  一瞧便知鄭國家境并不好,不過,誰也不敢小瞧他,因為他身上透著一股精悍氣息,一雙眼睛特別明亮,讓人一瞧便知,他是一個能人。

  此時的鄭國正與家人辭別:“你們放心,我到了秦國,盡心盡力為秦國修水利。一旦水利修成,我就有大功。你們是知道的,秦法森嚴,從未發生有功不賞之事,到那時,我就能博得一官半職,處境會好起來,我就來接你們,我們從此為秦國效力。”

  “嗯。”鄭國夫人點點頭,對鄭國很有信心,道:“依夫君之才,要興修水利自是不在話下。只可惜了,韓王不用你,你不得不遠走他邦。”

  “賢妻啊,你可知我眼下最為感慨之事嗎?”鄭國仰首向天,感慨萬端:“昔日,我未明商君、張儀、范睢之輩遠走從邦的心情,今日,我總算是明白了。非愿也,不得已也!”

  世人都說秦國是虎狼,殘暴不仁,卻很少有人提起:既然秦國是虎狼,殘暴不仁,為何商鞅、張儀、范睢這些盤盤大才愿意入秦呢?

  說到底,商鞅、張儀、范睢他們并非愿意入秦,是因為山東之地不會用他們,他們有志不能伸,有才不能用,為了尋一用武之地。不得不入秦。秦雖是被山東之地罵為虎狼,罵為殘暴不仁,卻能給人才用武之地,能用好人才。

  往昔,鄭國每當提及商鞅、張儀和范睢之時,總是不明白他們入秦的情懷。如今,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員,不得不入秦,方才明白商鞅、張儀、范睢之輩為何入秦。

  “山東雖罵秦為虎狼。然,秦認功不認人,不管是何人,只要立下功勞,都會得到應有的賞賜;若是不能立功。不管何人,哪怕是王子王孫也不會得功。以夫君之才,入秦博功,自是不在話下。你放心的去吧,家里的事就交給我了。”鄭夫人也是一個奇女子,眼光不錯,能看到秦國的長處。

  “家里的事。有勞賢妻了。”鄭國萬分不舍,卻是不得不離別。

  要是可以,誰愿意背井離鄉,遠走他邦?

  就在鄭國即將灑淚離別之際。只聽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鄭國扭頭一瞧,只見一隊官兵策馬而來。

  “這是……”鄭國大是疑惑,這些官兵直奔他家而來。這是為何?

  “你可是鄭國?”來到近前,官兵頭目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沖鄭國喝問。

  一瞧便知,鄭國身份低賤,無錢無勢,官兵很是瞧不起他,眼光直接從鄭國頭頂上越過。

  “我就是鄭國,不知道官兵有何貴干?”鄭國平生無數次遭遇白眼,被官兵無視也不在意,小心的問道。

  雖然他即將離韓,也不能得罪官兵,他的家人還在新鄭。

  “跟我走,君上要見你。”官兵頭目一拉馬韁,策馬而去。

  “君上?”鄭國驚奇萬分。

  鄭國為了給韓國修水利,多次求見韓桓惠王不得,今日卻是韓桓惠王主動要見他,鄭國那感覺如同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似的,一臉的不信。

  “我沒聽錯?”鄭國驚疑之下,沖他的妻子問道。

  “好象……似乎……可能……沒錯。”鄭國夫人也是驚訝不已,幾疑在做夢。

  “你耳龍聾了嗎?是君上要見你。”官兵頭目見鄭國站著不動,沉聲喝道,如同驚雷炸響,很是不耐煩了,手里的馬鞭一揮,發出一聲抽動空氣的虛響。

  要不是鄭國是韓桓惠王點名要見之人,官兵頭目這馬鞭就不是抽在空處了,而是抽在鄭國身上了。

  “好好好,這就去。”鄭國此時當以入秦為務,很不想去見韓桓惠王,可是,處此之情他又不得不去。

  鄭國很清楚,他多次求見韓桓惠王,韓桓惠王不見他,那是沒把他當回事。此時突然要見他,必然是沒有好事。

  “你,帶上他。”官兵頭目嫌鄭國太慢,沖一個官兵一指。

  “上來。”這個官兵沒有好氣,這等低賤的布衣與一根草沒有差別,竟然與他共騎,真是晦氣。

  這個官兵不由分說,抓住鄭國的衣襟,提了起來,朝馬背上重重一摔,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這一摔不輕,鄭國只覺屁股生疼,又不敢說出來,只能把一腔不爽悶在心里。

  “君上此時召我,有何事?”在馬背上,鄭國不住轉念頭,卻是想不明白。

  正想著,就到了韓國王宮。鄭國跳下馬背,一個內侍就出來了,道:“你是鄭國?進去。”

  說話間,裂了裂嘴角,一臉的不屑,輕蔑之極。

  這些內侍平日里所見之人,非富即貴,個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有象鄭國這種窮得都快沒褲子穿的窮鬼,要他有好臉色就成了怪事。

  鄭國來到韓桓惠王飲宴之處,只見笙歌燕舞,一派熱鬧氣象,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大韓危在旦夕,他們竟然在飲宴,笙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氣象,真是寒人之心啊!”

  “鄭國,你可知寡人召你前來有何事?”韓桓惠王看見鄭國進來,不容鄭國見禮,就開口說話了,道:“你老是在寡人耳邊嘮嘮叨叨,要興修水利,寡人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鄭國在心里很是不屑,暗想道:“我多次求鰓會,你不給我,眼下我要入秦了,你卻給我機會,這樣的機會不要也罷。”

  “……秦王發求賢詔。向天下招水工,寡人聽你說那些治水之事倒也似模似樣,你就去秦國吧。”韓桓王的話很傷人心。

  鄭國聽在耳里,心中發寒,如此之人也配為一國之君,真是蒼天無眼啊。

  “秦王想在關中修水利,想要讓關中更加富饒,你就給秦王說,要秦國大修特修。修得越大越好。當然,你不能讓秦國修成了,你要讓秦國永遠修不成,哪里漏水,你就朝哪里修。哪里不便開鑿,你就朝哪里修,就這樣,修上三二十年就行了。到那時,秦國的國力人力物力財力消耗在水利上,大韓就是穩若磐山。”韓桓惠王自鳴得意,沖群臣問道:“你們說。寡人這一計如何?”

  “君上英明!”群臣齊聲頌揚,一時間馬屁沖飛,差點把殿頂給掀了。

  這一次,群臣明白韓桓惠王是真的要使壞。很可能成功,無不是大喜,就連丞相韓開地也是贊成,真心實意的頌揚一句。

  把一眾君臣的無恥樣兒看在眼里。鄭國一陣無語,在心里不屑的想:“你們這是想當然而然之。秦王是什么人?那是雄視天下數十載的精明人。他會上當?再說了,秦國能人無數,還有范睢這樣智計高千古的能人,會看不透?秦法森嚴,不僅僅是在賞功罰過,還在于能杜絕各種弊端,我提的水利之事,他們會一次又一次的嚴審,你的幻想不會有絲毫成功的可能。”

  秦國是缺了得的水工,卻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鄭國若是提出方案的話,必然要經過嚴格的審核,會一層一層的審核,直到確認無誤之后,才會破土動工。

  韓桓惠王的想法雖好,在秦國卻是沒有絲毫用處,不可能成功,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

  鄭國卻沒有點醒韓桓惠王的打算,他要入秦,正好以此為籍口,可以正大光明的入秦,再無后顧之憂。

  “君上請放心,草民一定盡心盡力為韓。”鄭國忙道。

  “好!”韓桓惠王重重點頭,大是歡喜,道:“鄭國,你放心,只要做成這事,你就是大韓的功臣,寡人重重有賞。”

  這是空頭支票,誰要是信了誰就是豬,鄭國才不會信。與其相信言而無信的韓桓惠王,還不如相信秦法。到了秦國,只要努力做事,就能博得一官半職,讓家人的日子過得更好。

  “若是做不好的話,哼!你的家人還在大韓,你可明白?”韓桓惠王冷哼一聲,眼中厲芒閃爍,威脅起來。

  “你有種就去威脅秦王,威脅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布衣有何用?”鄭國聽在耳里,驚在心頭,郁悶得很,大是腹誹。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威脅鄭國這個低賤貧窮的布衣,這事要是說出去,定會笑掉人的大牙,也虧韓桓惠王做得出來。

  “草民不敢。”關系到家人的性命,鄭國不敢掉以輕心。

  “你知道就好。”韓惠王微一點頭,道:“你去秦國沒金吧?寡人就賜你十金作舟車之用。”

  一揮手,立時有內侍拿來十金。

  望著閃閃發光的金子,鄭國真想吐韓桓惠王一臉。

  韓桓惠王尋歡作樂,所費不知幾多,他賜十金給鄭國,真把鄭國當作沒有錢的叫化子了。

  鄭國真想砸到韓桓惠王的臉上,可是,他又不敢不接。若是不受的話,就是逆了韓桓惠王的意,他,還有他的家人就不會有好下場。

  “謝君上。”鄭國還不得不裝作眼睛放光,沒有見過金子的激動樣兒,雙手接過金,緊握著,如同絕世珍寶似的。

  “哈哈!”把鄭國這樣兒看在眼里,韓桓惠王異常舒爽,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右手一揮,如同趕蒼蠅似的:“你去吧。”

  鄭國應一聲,忙離開,這地方太晦氣,鄭國不想多呆。身后卻是傳來一眾大臣的嘲笑聲,如同雷鳴似的。

  鄭國回到家,把事兒一說,其妻立時道:“夫君,你先入秦,盡心盡力為秦國修水利。等到有機會,把韓王的用意向秦王稟明。秦王胸懷寬廣之人,一定不會治你之罪。若是你立下大功,秦王還會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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