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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善哉曲公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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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澤滔總不能跟老師說,我最近很忙,沒空去京城。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去吧,研討會也應該耽誤不了太多時間,再說,現在灘涂產業化工作職責都已經分解到組,落實到人,暫時也確實沒自己什么事。

  至于個人前途,更是輪不到自己插手,一切都交給組織了。想明白了,他打了個電話給羅才原書記,辦公室沒人,打傳呼,也沒回應,幸好湯軍賢鎮長還在,聽說到京城開座談會,說:“嗯,去吧,好好地發揮一下,不能弱了東源人的氣勢,羅書記那邊我會打招呼的。”

  金澤滔讓邱海山連夜將自己送到縣城,曲向東早兩天也出差回來了,金澤滔看正是吃飯時候,就悄悄地往曲部長家門口摸去。

  曲部長不太喜歡應酬,也不愛在縣委食堂吃飯,不出差一般都在家吃飯,家里專門有卓華君一個遠房老姨侍候著,金澤滔也來過多次,倒也熟門熟路。

  曲部長還沒回家,金澤滔隨手將手里的尼龍袋遞于老姨,老姨接過一看,鮮亮嬌嫩的東源特產棉魚,這魚不大,也就二三根手指寬,但肉嫩汁美,若是夜里在上面灑層薄鹽,早上在蒸稀飯時放幾條燉著吃,味道更美,不但曲部長喜歡,老姨也挺嘴饞,喜滋滋接過料理去了。

  金澤滔沒等多久,曲部長就回來了,看是金澤滔,也沒多客氣,只是點點頭。曲部長的家一般人還真不敢進,所以,現在金澤滔有事也喜歡往他家里跑。

  金澤滔殷勤地泡茶端水仿佛自己才是這家的主人一樣,曲部長看了眼金澤滔,說:“精神狀態不錯,宣講團鍛煉了幾天,穩重了許多。”

  金澤滔有些不安,有時候曲部長的話你要反著聽,說是穩重,其實就是浮躁,他搔搔頭忸怩地說:“正要向曲部長檢討呢,在縣委禮堂說話有些沖,不過領堊導你得明察秋毫,這不是我先犯人,宣講辦也太作賤堊人了吧二十七分鐘前通知我去縣禮堂宣講當我是神仙啊。”

  曲向東夾夾眼,才慢慢地擠出一絲微笑:“也算你通過了組織考驗正如你自己所說要時刻準備著,什么時候都不能放松對自己的嚴格要求。”

  金澤滔騰地站了起來,大聲說:“是,時刻準備著!”心里卻想,既然通過了考驗,這是不是組織上有意圖了?

  曲向東壓了壓手:“行了行了這是在家里,不用喊得這么大聲。今天羅書記來過我辦公室,東源灘涂開發改造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你要牢牢地給我盯緊進度絕不能出任何差池。”

  金澤滔苦著臉說:“曲部長,正想跟你說這事省財政廳辦公室通知我明天務必趕到西州,部里有個座談會邀請我參加,我都不敢推辭。”

  曲向東揮揮手說:“開個會也不耽誤事,去吧。”

  估計今天羅才原書記也向曲部長詳細匯報過東源灘涂開發改造事宜,他也不再就這事再贅言,卻提出了他思考多時的問題:“曲部長,我覺得東源灘涂養殖產業化前景無疑是光明的,或者中間會有疏漏,但不會影響大局,也就三個月時間,東源灘涂開發改造效果到底如何,就能水落石出,如果試點是成功的,卓有成效的,縣委應該引起高度重視。”

  “曲部長,應該看到,我縣海岸線長達20多公里,大部分為淺海灘涂,接壤平原的有近百公里,灘涂開發改造,修筑堤壩,圍建海塘養殖海產品,不僅有廣闊的市場前景,經濟效益巨大,更重要的是其具有的社會效益,海濱地區受海潮臺風侵襲,每年多少漁民傾覆,多少財產受損,統計起來,單單東源鎮就讓人毛骨悚然,擴大到浜海,可以用觸目驚心四個字概括。”

  金澤滔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站了起來:“曲部長,東源產業辦權輕言微,也只能在盧水港做些試驗性的開發,以為拋磚引玉,再想進一步,已是力不從心。如果曲部長能在全縣,乃至全永州將此事推廣開來,廣筑海塘堤壩,圍塘養殖。庸俗說,此舉真正救萬民于水火,行此事者功德無量,可稱萬家生佛。”

  曲向東還從未見金澤滔如此失態過,也不覺聳然動容,說:“臺風海潮造成的損害真有這么巨大?”

  金澤滔遞了一份統計數據,曲向東看得極為仔細,初看濃眉緊皺,接著面目漸漸猙獰起來,繼而握紙的手不住地顫抖,到最后,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發青發白。

  “這還只是東源近十年的統計,曲部長明天你讓辦公室要份資料,看看浜海全縣的情況怎樣。

  ”金澤滔緊緊抿著嘴,神情沉重和痛楚。

  收起材料,曲向東沉默良久,方才平靜下來,凝視著金澤滔說:“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明天,我會向縣委匯報,會議期間,你辛苦一下,把你的所思所想做篇調研文章。”

  金澤滔低著頭說:“曲部長,此事我也只敢和你說說,必須考慮到,歷屆黨委政堊府不是沒有關注到這個問題,而是因為政堊府太窮,很多地方溫飽問題還沒解決,談何余力搞建設,我一個小小的產業辦主任,對此事橫加評論,是不是合適?”

  能拿出手上這份材料,其實金澤滔已經做了大量的調查研究,文章就鎖他的抽屜里,只是有些數據以他目前的身份也只能大致估算。

  曲向東咬著腮幫子,狠狠地瞪著他,但隨即就笑了:“你小子,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都尋上了門,必定早有準備,回來時候交作業。”

  金澤滔作揖笑說:“領堊導洞若觀火,明見萬里,屬下佩服。”

  金澤滔此時拋出這份材料,自然有自己的考慮,一者現在時機也逐步成熟,二者現階段正是個人進步的關鍵時期,也算是為自己增加一份勝算。

  最主要的是曲向東此人面冷心熱,從后世了解的點滴記憶及自己親身接觸的感觀,他對己對人都可稱苛刻,唯獨對黨的事業,對人民群眾的疾苦,從來是滿腔熱情,夙夜匪懈。

  曲向東搖搖頭,斂起笑容,說:“現在你們東源模式就很好,盡快摸索出經驗。黑暗中,我們應該看到光明,曲折中,我們要勇往直前,沒有什么可以顧慮和畏葸不前的。”

  金澤滔也認真說:“是,我一定牢記部長教導,不管前面有什么艱難險阻,我都將勇往直前,義無反顧。”

  曲向東拍拍他的肩頭,聲音也變得柔和:“現在還輪不到你勇往直前,義無反顧,做好本職工作就行。好了,老姨在門口也兜了好幾圈了,再不吃飯,估計就扔門外了。”

  第二天,金澤滔乘了早車風塵仆仆趕往西州,現在從浜海到西州,也因為幾個爬山嶺開了隧道,也僅費時六個多小時,比往昔省卻了三四個小時。

  金澤滔先往省廳辦公室報到,接待他的是辦公室副主任,陳崇捷,年紀有些大,金澤滔并不熟悉,陳崇捷看了他幾眼,大約有些疑惑,核對了身份后,才說:“先在省廳招待所住下,明天八點會有車來接,十點的飛機,機票明天車上給你。”

  態度說不上多熱情,但也不冷漠,金澤滔表示感謝后,剛走出門口,忽然有人拍著他的肩膀,說:“金澤滔,來辦公室出差?”

  金澤滔回頭一看,正是上次申請灘涂項目資金時結識的師兄沈偉躍,預算處市地組長,省廳認識他的人不多,可能關系最密切的就是眼前的沈組長了。

  金澤滔熱情地握著他的手:“正想拜訪師兄,卻不想在這里遇見了,廳辦通知我參加一個會議,正好來報到。”

  沈偉躍碰見金澤滔,也忘了要辦的事,拉著金澤滔要到他辦公室坐坐。

  沈偉躍最近有些煩,廳里面正在對中層干部實行聘任制試點,一級聘一級,分管廳長聘處長,處長聘組長,組長聘科員,說起來,始作甬者還是金澤滔。

  當初交于蘇子厚教授的崗位責任制指標體系文稿里就有提及聘任制。這種干部輪換和使用制度從理論上看是成熟的,但實踐操作往往受人為主觀因素制約太多,后世也僅是施行了一段時間,也漸漸地淘汰了。

  但正所謂死水微瀾,一石擊起千層浪,在沉悶的用人環境中,聘任制短期內也能激發人們的工作熱情和主觀能動性,蘇子厚作為廳副書記、副廳長,主管人事教育工作,施行聘任制也算是曲徑通幽,別有他意。

  預算、行事、農業等熱門處室的相應位置最是矚目,更是眾多競聘者爭相報名的職位,心思玲瓏者上竄下跳,敦厚本分者唉聲嘆氣,預算處市地組長位不高但權重,沈偉躍可以相見,在這輪聘任制中,如果聽之任之,隨波逐流,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淘汰。

預算處長張曄是個寸步千里的人物,只可遠觀,不可近交,對誰都和風細雨般的親近,對誰又都是拒人千里的淡漠,沈偉躍在預算處幾年時間里,挖空心思接近張曄處長,但他心里明白,自始至終,他總是感覺就這一步之遙,卻恍若天涯。(.[本文字由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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