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呆了一會兒,聽大家談的都是些家長里短,也沒人提起西州大學的科研組教授們是怎樣安排的,忍不住問了一句:“羅書記,聽說今天鎮里安排西大科研組到海邊去了,現在他們都在哪?”
湯軍賢笑著回答:“傍晚的時候,還聯系過,杜昌永鎮長帶隊,西大科研組教授們不愿在旅館里閑著,要到灘涂看看,就安排他們去橫門溝灘涂實地察看,風雨來臨前說是去了當地橫門溝村避雨。”
橫門溝灘涂是東源除了盧水港之外最大的灘涂,灘涂外海的地質條件也很適合筑壩攔洪,是產業辦目前正在規劃的灘涂改造二期工程項目所在地 金澤滔看也沒什么事,正想告別羅書記等人回產業辦值班,羅立茂卻落湯雞一樣地跑了進來,急匆匆地說:“羅書記,湯鎮長,科研組有個學生走失了,橫門溝村正組織村民搜尋,村里沒電話,這還是杜鎮長讓村民跑鄰村打的求助電話。”
怕什么來忖么,金澤滔有些無語,橫門溝山丘眾多,地形妾雜,風雨天氣,當地村民都經常有人迷路,更不用說大風大雨天氣,一個大學生在橫門溝走失意味著什么?
羅才原騰地站了起來,臉色都有點變了,罵道:“這個杜昌永搞什么名堂,下午報信的時候科研組人員都還好好的,這一忽兒功夫居然就走脫了,出什么事了,羅立茂你趕緊和那村民再聯系一下,摸清情況,順便通知下柳立海,派出所準備出警。”
柳立海也從浜海縣公安局借用剛回來金澤滔看到他時臉有些黑了,但精神狀態不錯。
流竄持槍搶劫殺人案的偵破,讓浜海縣公安局上下獲得了巨大榮譽。
省公安廳決定,給在案件偵破過程中立功的浜海縣公安局記集體一等功,給浜海縣公安局局長柳鑫和東源派出所所長柳立海記個人一等功,給浜海縣公安局刑偵隊隊長趙向紅等十四人分別記個人二、三等功,省廳專門為浜海縣局偵破的流竄持槍殺人案召開了隆重的表彰大會,宣讀嘉獎令,公安部還專門發來賀電。
金澤滔笑著握住柳立海的手直說恭喜,柳立海有些臉紅,自己知曉,當時羅立茂婚禮上,他表現還是差強人意,如果沒有金澤滔的兩棍子打掉了青年漢子的槍枝,如果沒有柳鑫奮不顧身地從二樓躍下柳立海可能命都沒了。
但此后和柳鑫抓捕罪犯時的表現,甚得柳鑫局長的贊賞和肯定,后期偵破柳立海幾乎全程參與,他的表現可圈可點,柳鑫也有意要重用柳立海。
金澤滔著手搗搗柳立海的胸脯,說:“不錯,有點一等功臣的樣子,估計你在東源也呆不長了柳大麻子多次說要調你進城。”
柳立海不擅言辭,只是嘿嘿地笑,說:“最近柳局長又要立功了,偵破了永忖甚至全省范圍內都有些聳人聽聞的小學教師強奸案,聽說還是柳局親手抓捕的。”
金澤滔罵道:“柳大麻子越來越不要臉了這個叫王聯群的小白臉還是我動手抓捕的,柳大麻子干了什么,不就遞了副手銬,居然這樣也能立功受獎,太可惡了。”
金澤滔雖然嘴上罵著,臉上卻是堆滿笑容,金澤滔作為行政干部,抓再多的犯人也與己無益,在偵破流竄殺人案這么轟動的重大案件中,金澤滔表現可說有勇有謀,但最后表彰時候沒他什么事,倒是公安廳的通報中對當地東源黨委政府提了一嘴,實質性的好處是沒有的 金澤滔和柳立海閑談時羅立茂又回來了,依然是落湯雞模樣只說這學生是女學生,沒有更多的信息。
金澤滔看著羅立茂這副作派,心里暗暗罵道,這家伙越來越不實誠了,從黨政辦到書記辦公室就沒幾步路,再說,他就不信羅立茂辦公室沒有放著雨傘,居然會這般狼狽。
不過,有時候在黨政機關,特別在領導面前,還真要表現得這副心急火燎的模樣,這一方面可以避免引火燒身,你看,我都比領導你還急,你就不能再沖我發火了。另一方面,也搏領導好感,急領導之所急,想領導之所想,才是為臣之道。
閑話不說,且說羅才原要親自帶隊進橫門溝村搜救,好說歹說,才給勸了下來,此次率隊搜救行動由湯軍賢鎮長親自指揮,金澤滔副鎮長也主動請纓,被任命為副指揮。
鎮兩委其他領導也樂得客氣”丁囑帶隊的兩位鎮領導要注意自身安全,五號臺風入夜后風雨倒稍為減弱,但臺風脾氣誰都捉摸不透,或許過一會兒就會狂風怒吼,風雨交急,現在這天氣也正適合搜救,但等出了鎮區,眾人才發現,所想大謬。
越是遠離鎮區,接近橫門溝,風越大雨越急,到了后半段路程,車輛幾乎是以龜速前進,前窗的劃雨器都趕不上雨水傾注的速度,等到了橫門溝時,差點車門都打不開。
橫門溝村村兩委都在,現在風雨這么急,兩委組成的村民搜救隊也暫時停止了搜救,不要說尋人,一出房門,連站立都困難,杜昌永臉色有些蒼白,作為帶隊領導,該學生走失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湯軍賢詢問了杜昌永該學生走失的一些基本情況,得知,這名女學生因為內急,不愿在屋內馬桶如廁,當時風雨不大,和學校老師打了個招呼,就出去到村口茅坑小解,結果這一去就沒回來,等這老師想起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女生打過招呼的是個女教授,一直都在自責,嘴里不斷說著,要是我早記起,就不會走失了,這種天氣,這女娃要遭多大的罪,西大科研組的教授老師都對這種天氣已經絕望。
湯軍賢也一時束手無策,金澤滔卻奇怪地問,不是學生都滯留在浜海嗎?怎么還有學生來東源?
那女教授說,聽這女古提起過,好象東源有熟悉校友,死纏硬磨一定要跟科研組老師先行一步,金澤滔心里一緊,不會是王雁冰吧,到浜海東源開展大學生社會活動,還是多雁冰首先提起,若是她在東源出事,將是自己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向女教授求證,失蹤的正是王雁冰。
金澤滔叫過橫門溝村的村支書和村長,詳細詢問了橫門溝村地理地質狀況,橫門溝村是個小村莊,人口不多,跟涂下村差不多,也就三百戶不到,不到八百的人口。
全村就一個宗姓,姓薛,算起來全村家家戶戶都沾親帶故,所以該村十分團結,有事也一呼百應。村長年青,叫薛仕貴,跟薛仁貴就差一豎,村支書年長,已年近花甲,叫薛照會,照輩份排,卻要叫薛仕貴阿公 村外山丘密布,又靠近海面,一下雨,就煙霧籠罩,很多村民在進出村口時常因不辨東西南北迷路走失,一迷路,村民就不會隨便走動,等待家人來尋,這已是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所以橫門溝村還沒有出現因迷路喪命的事件。
金澤滔問:“如果陌生人迷路,一般會往哪個方向走?”
村長薛仕貴說:“沒個規待,還要看風向,也要看人走路的習慣,誰也說不準。”
金澤滔又問:“那最遠會走到哪去?”
薛仕貴也有些苦惱:“按剛才我們搜尋過的區域范圍,一個女娃子在這風雨天氣,應該走不出這個范圍”
金澤滔回頭看湯鎮長,說:“這種天氣,如果不盡快找到人,后果堪虞,我看這樣行不行,村里年青壯勞力都出動,按東南西北,分四個組,邊防哨所、派出所和鎮干部也都分散到四組,為防意外,每組都帶尼龍繩互相綁著。”
在之前的救援中,杜昌永也向當地邊防哨所求救,哨所也派了幾名沒有任務的官兵參與搜索救援。
杜昌永一拍腿,說:“這倒是好辦法,薛仕貴村長,請你們盡快按金鎮長的要求布置下去 金澤滔又說:“以村口為中心,分四個方向仔細搜尋,王雁冰我認識,體質纖細,不用擔心會走得太遠,懷疑她或者躲在什么地方,聽不見人呼叫,或者可能失去知覺,所以辛苦大家仔細察看。”
橫門溝村也是漁村,家家戶戶都備有下海用的繩索,金澤滔和湯鎮長他們就分頭去組織人手。
金澤滔到村口查看了一會,風雨中,也看不太清楚,按照原定計劃刂,自己帶隊往北方向搜尋,雨幕中,搜尋小隊四十來人分別散開,隔一會兒,就牽牽腰間的繩索,一步一步往北移動。
時間慢慢地過去,一個小時后,移動距離也就不過一二公里,盡管都裹著雨衣,大家還是凍得瑟瑟發抖,看樣子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心里愈發地著急。
金澤滔借著手電光線,看著前面有一座矮背山,也就十來米的高度,金澤滔只好對身邊村民說:“再堅持一下,搜尋過這個小山包,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下。”
帶隊的副村長說:“這座矮山平時我們村里的人都不太敢來。”
金澤滔奇怪了,隱約看起來,這山也沒什么陡峭的地方,從山腳上去,平坦得很,副村長說:“橫門溝這名字外人聽起來就奇怪,其實,這名字起的就是這山包,山不可怕,山包西側卻有一道深溝,很久以前這溝還用石塊給筑了一道護墻,年代久了,有些地方也有缺口。”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