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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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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勃然大怒,指著父親的鼻子罵:“你這老書蟲,老娘供你吃供你穿的,你倒蹬鼻子上臉了,之所以姑娘家臉薄,老娘才會這么暗示,要都象你這么皮厚的,我早給她綁上了。”

  母親怒起來有點彪悍,父親直接敗退,不知躲到老宅院哪個角落,看他的春秋大書。

  母親逗弄完帽帽,又轉頭對羅立茂說:“小茂啊,媽今晚給你準備了紅燒肉,用老黃酒慢火燉的,加了糖,爛得連鍋底都快糊上了,保管你愛吃,你說你這孩子,怎就瘦成這樣子呢,得補補。”

  金澤滔心里添了一句,你讓他天天泡在脂肪里,他的豬腰臉也長不肥。

  金澤滔管羅立茂的老娘喊老娘,羅立茂也不吃虧,來過金澤滔老家幾次,也管他媽喊媽。

  說也奇怪,母親偏偏對這長相奇特的羅立茂極是投緣,開始還叫羅立茂,后來變成立茂,現在都叫上小茂了。

  羅立茂立刻眉開眼笑,大聲說道:“謝謝媽!”

  八字眉示威性對著金澤滔跳動,金澤滔和正跑到場邊撿球的金澤海無不對他怒目而視,他卻視而不見,扶著母親到廚房開小灶去了。

  帽帽對著金澤滔的方向揮舞著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喚著,卻被母親強勢地帶走了。

  母親一離開,何悅就鉆了出來,后面還吊著個小跟班商雨亭,她開始對何悅的職業感到神秘和敬畏,跟她幾天相處下來,也對紀檢監察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愈發對何悅感到欽佩。

  金澤滔還當她對服裝方面有天賦和興趣,準備培養她為金家在東源集團的代言人,還讓她旁聽了東源集團的高層會議。

  豈料商雨亭對商業毫無興趣,雖然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待新鮮感過去后,跟何悅一樣,就借機溜了出來。

  籃球賽也終于結束小忠牽著小漢關的手過來了小漢關甜甜地叫了聲:“滔叔叔好!”

  金澤滔摸了摸他的頭說:“小關喜歡叔叔家里嗎?”

  小漢關眨著大眼睛,說:“喜歡。

  ”但接著又添了一句:“但如果哥哥和姐姐都在,那就更喜歡了。”

  金澤滔有些惱怒:“你去打個電話,就說叔叔吩咐的,讓他們倆來這里過年。”

  小漢關想了想,卻小大人一樣嚴肅地搖搖頭,說:“還是不要了他們有點怕滔叔叔,擔心在滔叔家里不自在。”

  這時候,奶奶過來喊飯了她眼神不好但耳朵很好使,聽見小漢關的話,憐愛大起:“哎喲,我的小心肝,都學會替哥哥姐姐著想了,真是懂事的娃。”

  小漢關走了過去腳步邁得慢時,看不出他有腿疾他扶著奶奶說:“謝謝老奶奶夸獎!”

  小關很聰明地將母親和奶奶分別稱作奶奶和老奶奶。

  奶奶呵呵地笑了:“寶貝真乖,不過你這回猜差了,你哥還有你姐,可是都來了喲!”

  奶奶還在說著,小洋領著背著大包小包的秦朗和秦時月進來了,小漢關興堊奮得嘴都張不攏了,他張開手臂就往秦朗懷里撲來,眼睛卻是濕濕的,帶著哭音道:“哥哥,我可想你們了!”

  金澤滔搖搖頭,自己還是太想當然,你硬生生讓相依為命的三兄妹分開過年,實在是強人所難。

  秦時月抱過小漢關,又是親,又是摸的,才二天時間,對從來沒有分開過的三兄妹來說,卻象分別經年般漫長。

  金澤滔笑說:“既然來了,就在這里一起過年吧。”

  秦朗撓著頭皮說:“我們可都把家當都帶了過來,就是怕太麻煩了廠長。”

  金澤滔揮揮手說:“正想跟你們打電話,小漢關卻怕你們不自在,到了這里,就當這里是家,也不要什么廠長不廠長的,叫哥就行,叫叔也沒關系,怎么自在怎么叫吧,就是不能見外。”

  說起來,秦朗能下決心來金家過年,卻是受了吳慶隆的一頓好罵。

  吳慶隆從金澤滔拜年回廠時,看到秦朗在廠里轉悠。

  秦朗在省稅務局調查組后,算是徹底地收心了,經過努力,當然或多或少有金澤滔的因素,他最近經推薦當了車間主任,工資長了一倍,秦時月會打字,也被廠辦列為特殊人才特招為正式合同工,三兄妹小日子也越過越紅火,

  吳慶隆看他都放假了,還關心著廠里,隨口表揚了一句:“當了主任就不一樣了,都主動關心工廠了。”

  秦朗也很老實:“家里就我和時月兩人,不是無聊了嘛,就來廠里轉轉。”

  吳慶隆了解到這兄妹倆竟是拒絕了金澤滔一起過年的邀請,劈頭蓋臉就罵了一頓:“你真是豬腦子,廠長讓你們到他家一起過年,是瞧得上你,多少人想到他家過年,可也得讓他瞧得上,再說,你們三兄妹有今天,不該這個時候上廠長家拜個年嗎?真是豬腦子!”

  秦朗讓吳慶隆這一罵,回家和妹妹一合計,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連忙收拾東西就奔來了。

  金澤滔瞪了尷尬不已的秦朗一眼,說:“還不算是豬腦子,但也只比豬腦子強那么一點點。”

  秦朗被他這一罵,倒是如釋重負,松了口氣,秦朗看似精明,其實有點憨,認死理,說真話。

  相反妹妹秦時月看似膽小怕事,卻是自尊自強,外柔內方的女孩,對這兄妹三人,金澤滔內心都有點喜歡。

  秦朗這心剛從肚子里放下,秦明月卻撲哧笑了,也不知怎么的,秦時月在金澤滔面前,特別容易被逗樂。

  秦時月感覺好笑的是,這比豬腦子強那么一點點的腦子到底是什么腦子?

  秦朗臉都苦了,這死丫頭,大過年的還沒到播春晚的時候,你樂什么呢?

  金澤滔難得地沒有惱怒,老奶奶拉著秦朗和秦時月問長問短,還摸著秦時月的臉好長一會兒,才罷手,眾目睽睽之下,秦時月羞得面紅耳赤。

  奶奶咂巴著有些干癟的嘴,說:“姑娘好福氣,將來一定大富大貴。”

  小漢關也被奶奶摸過臉,聞言開心說:“老奶奶還說我是文曲星下凡,能考狀元呢。”

  金澤滔也不以為然,上輩子奶奶沒這不良嗜好,現在看到歡喜的小孩子和姑娘,就要摸上一把。

  奶奶還準備再嘮叨幾句,爺爺急吼吼地過來了:“老太婆,讓你叫個飯,你倒又摸上骨了,跟你那窮酸兒子一個模樣,整天神神叨叨的。”

  奶奶不理不睬,對大家一揮手:“吃飯啦!”大家一哄而上,呼嘯而去,扔下爺爺一個人在空蕩的小天井發呆。

  幸好,小漢關還惦記著老爺爺的好,等奶奶顧著和秦時月說話,又折了回來,扯著爺爺的手說:“老爺爺,吃飯啦!”

  爺爺感慨萬千說:“都是些不孝子孫,還是小漢關孝順。

  小漢關也急了:“老爺爺,晚上有條魚精上桌,聽說吃了能延年益壽,可不能太遲了。”

  小漢關聽說能大補,那比誰都在意,他的腿還沒好利索呢。

  爺爺一聽,連忙架起小漢關,以與他年齡不符的速度迅速奔向中心大天井的大廂房。

  說是魚精,其實是條積年的老黃魚,足有十斤重,估計魚齡都有十來歲,是東源海鮮碼頭酒店今天下午剛剛收上來的,價格不菲,這么大的野生大黃魚,卻是浜海乃至永州近十年都沒有碰到過的。

  金澤滔得悉后,讓酒店趕緊將魚送過來,正好可以讓家人堊大吃一頓,這條魚看似很大,但也經不起這一大家子二十來號人吃,

  等爺爺和小漢關趕到大廂房的時候,大家正人手端著一個瓷碗正霍霍地大快朵頤,爺爺看著桌上空蕩的魚盆,心都快碎了。

  奶奶得意地看著一臉肉痛的爺爺,卻對小漢關招手,變戲法地端出一個比別人都大上一圈的瓷碗,小漢關有些嘴饞地盯著瓷碗看,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這是老爺爺的!”

  奶奶疼得不行,摟著小漢關就親:“啊唷唉,我的心肝肉肉,這是老奶奶特地給寶貝兒留著的黃魚肚,這東西可是大補,對你的腿有好處,那老頭子,誰讓他腿腳慢,活該他沒得吃。”

  小漢關咂了咂嘴巴,還是搖搖頭,這下不但是奶奶,小漢關之懂事,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連金澤滔都有些側目。

  這世上是有生而知之的人,就比如小漢關,他的堅強和他的陽光,他的堅持和他的堅韌,甚至是一個大人都無法比擬的。

  奶奶終于又摸出一口瓷碗,重重地頓在爺爺面前,哼了一聲:“你是托了小漢關的福,不然,晚上你就只能吃干飯了。”

  小漢關終于開開心心地吃上了魚精,一邊吃一邊大呼小叫:“好吃,真好吃。”

  黃魚是開胃菜,然后就陸續上了菜,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

  接下來幾天,金澤滔很少出門,就躲在老宅院里和一家人貼對聯掛燈籠,守年歲放鞭炮,壓歲錢看春晚,開門納吉迎新年,每天和家人談天說地,每夜和何悅談情說愛,日子過得清閑而又喜慶,

  二三十號人第一次在一個大院子里過年,這種熱鬧,在金澤滔的記憶中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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