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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呂總要上岸

  金澤滔沒有立即說話,心里卻道,好個呂三娃,還真是不可貌相,居然能說動趙書記為永記收購體育館撐腰,難道還真要仗著趙書記在這鴻門宴上逼我就范?

  趙江山說完這話,大家都紛紛看著自己,金澤滔苦笑說:“趙書記,體育館用地性質的技術性問題容易解決,但土地用途改變,商業用地的價格和文化體育等公共設施的價格使市zhèngfu很為難啊。”

  趙江山點點頭說:“價格問題,你們可以坐下來談嘛,永記貿易實力雄厚,只要你們南門能站在全局的高度,站在優化投資環境的高度,什么事情都能談出結果。”

  金澤滔仿佛深受鼓舞,說:“趙書記說的太對了,只要心中裝著投資商,只要有發展經濟的憂患意識,確保公平公正的投資環境,我們就無往而不勝。”

  兩人都說著天花亂墜的套話和空話,趙江山點了點頭,并沒有就金澤滔的表態發言。

  一晚沒喝酒的呂總破天荒端酒敬了金澤滔一杯,說:“金局長,永記貿易做的都是低買高賣的內外貿易,趙書記曾多次指示我們,永記貿易不能再小打小鬧,要做大做強,楊基機電的合作,是一個重大契機,如果我們能順利收購這個地塊,那么我們企業就有了轉型的平臺,永記騰飛在此一舉!”

  這么多年,都沒見騰飛,現在卻揚言要做大做強,要騰飛,好象這塊地不賣給你。你就不騰飛了似的。金澤滔心里憤憤不平。這個其貌不揚的呂三娃壞心眼多得象他的皺紋,當著趙江山的面,把企業發展維系于這塊土地上。

  金澤滔沒有傻到去詢問呂總準備投資什么實業,他相信,呂三娃一定會有一百個答案等待著他的疑問。

  作為財稅局長,金澤滔對引進三資企業并不熱心,這類企業是以犧牲地方利益為代價,稅收貢獻度低不說。優惠政策一大堆,到最后,除了土地等稅費減免,上馬后,企業的稅收貢獻還不一定彌補財政獎勵及貼補支出。

  永記貿易披上臺資企業的外衣,還要zhèngfu在土地購置上給予優惠,這種超國民待遇的優惠,實在和公平公正的投資環境建設背道而馳。

  金澤滔干了這杯酒,大聲說:“呂總,永記貿易要發展。我們財稅部門責無旁貸,趙書記和各位領導都在這里。我可以表個態,凡是有利企業發展的,我們都會不遺余力地支持,凡是阻礙企業發展的,我們堅決反對。”

  金澤滔說得振振有詞,沒有一句實話,但也沒一句錯話,呂總也知道金澤滔還真不能對這事表態。

  酒喝到這里,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呂總雖然請了一桌跟金澤滔或多或少有些不和的官員,以此來施加壓力,但也親自在包院門口恭候,和趙江山書記一個待遇,自始至終,呂總對金澤滔都是彬彬有禮,恭敬有加。

  金澤滔應該是南門市反對出售體育館土地態度最劇烈的干部,他能松口,對呂總來說,就是一個勝利。

  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人手一份不菲的禮物,四瓶茅臺酒,四條軟中華,不重但絕不輕。

  金澤滔和何悅走在最后,正想開口拒絕,何悅卻用她糯軟甜美的聲音婉言謝絕:“呂總,你認為這樣合適嗎?”。

  呂總愣了一下,合適嗎?還真是不合適!紀檢干部公然收禮,總是大忌,最主要的是,何悅的任命文件還沒正式印發,這樣的小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告個黑狀,那就成了毀人前程的大事。

  呂總苦笑說:“倒是呂某疏忽,對不住兩位領導。”

  金澤滔哈哈笑著和呂總握手道別,有個紀委干部做妻子也挺好,至少拒絕一些不正之風,自己有了天然好借口。

  呂總目送著兩人最后離開,佝僂的腰板,在和煦的夜風中似乎要被吹折,呂大偉連忙扶上呂總,有些不悅說:“三伯,小小財稅局長,不用勞動你老大駕吧,還親自迎來送往,趙江山書記都沒這個譜。”

  呂三娃搖了搖頭:“大偉,財稅局長官不大,可他背后站著杜市長,杜市長背后站著溫書記,我們做生意的,求和不求氣,能順順利利拿下體育館,三伯的腰再彎一下,也沒什么的。”

  呂大偉壓低聲音:“三伯,難道我們永記貿易真要做實業,走正道?”

  呂三娃喝斥道:“什么叫正道歪道,難道我們永記貿易走的不是正道?再說,現在這個環境好啊,永記貿易要做大做強,轉變經營方式,實業興企是唯一出路。”

  呂大偉暗地里嘀咕,轉變經營方式?三伯現在都學會用官方語言來包裝自己,那還不是要急于上岸?

  呂三娃有些恨鐵不成鋼,耐著性子說:“大偉,三伯無兒無女,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你的性子不適合在行政機關工作,這是三伯為你將來鋪路搭橋,再說,有楊基機電的合作,我們進退余地就更大了。”

  說到最后,呂三娃毫無表情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和楊基機電的成功合作,是他這幾年來最得意的杰作。

  呂大偉讓呂總說得有些動情,他扶著呂總坐到包院廂房,邊走邊說:“三伯,我還是擔心金澤滔,這人可不是個善茬,嘴里說得好聽,卻全沒一句實話。”

  呂總嘆息說:“大偉,論年紀,你比他大了一輪,論心計,他比你大上一圈,當官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那才見功夫,你說他沒說一句實話,那你說說,他又說了哪句假話,又有哪一句話是說錯的?”

  呂大偉仔細想了一下,從頭至尾,金澤滔所說每一句話還真說不出哪錯了,哪假了,這不象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反倒象個摸爬滾打多年的官場老油子。

  呂大偉悻悻道:“還真是看不出,象個老狐貍,不好對付。”

  呂大偉小心地給呂總斟上一杯老燒酒,卻是永州山樵村夫最常喝的,也是最廉價的散裝酒。

  呂總小口抿了抿,沒有一口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直到口腔都麻木了,才慢慢地咽下肚子,卻是瞇上眼睛,忘情地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呂大偉抽煙,感慨說:“三伯,你還真戀舊,喝了大半輩子的散裝老燒酒,卻一直沒舍得這一口,酒場上你不喝酒,就是為了飯后能喝上地道的一口散裝老燒。”

  呂總端著小瓷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酒抿光,才心滿意足地說:“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口腹之好,也是很念舊的,大魚大肉,名酒洋酒,都不如一杯老燒,加一碟花生,如果再有一道c魂筍咸菜,那真是神仙不換。”

  呂大偉每回飯后都會感慨一番,他也是投其所好,自己卻是對三伯的這種嗜好敬謝不敏的,他連忙轉移話題,說:“三伯,不管怎樣說,拿下體育館這塊地,即使不做實業,轉手也能賣個好價錢,還是要防止夜長夢多。”

  呂總擺擺手說:“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之前,這個金澤滔不是咬得很緊嗎,現在還不是乖乖地松口了,既然開了這個口,那就由不得他了。”

  呂大偉想想也是,金澤滔或許在處置體育館這件事上有發言權,但最終拍板決策的還是南門市委市zhèngfu,他想起另外一樁事,說:“三伯,聽說呂信行已經辭職,地區紀委也沒有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說到呂信行,呂三娃昏花老眼里蒙上一層yin霾,他搖了搖頭,有些惱怒地說:“不提也罷,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為是,結果丟官棄職。”

  心里卻長嘆不已,在這些呂姓后輩中,呂三娃其實最看好呂信行,只是呂三娃的所作所為并不為呂家大多數人所認可,以至于在呂信行被紀委傳喚后,老古寧愿找素無交情的金澤滔說情,也不愿請求呂三娃出手幫忙。

  呂大偉低聲說:“當時宏偉找過我,最后好象求到了金澤滔,也真是好運,呂信行最終也沒被提起公訴,可能最后讓他的未婚妻何悅辦了吧。”

  人說富貴不歸鄉,猶錦衣夜行,呂三娃有錢,有地位,卻不被父老鄉親認可,這是他最大的悲哀,他有些索然地站了起來,說:“回吧,夜也深了。”

  呂三娃對體育館項目很樂觀,金澤滔開了口,但事情并沒有如呂總所說的那樣,由不得金澤滔說三道四。

  他還是低估了金澤滔的執著,在處理體育館項目上,杜建學市長對金澤滔給予了充分信任。

  呂三娃手眼通天,但對杜建學和金澤滔這兩個外來戶,他還真沒有太得力的辦法,該做的工作都做了,在價格上,雙方分歧太大。

  金澤滔看不得國有資產流入個人腰包,杜建學市長是看不得這么一大塊地賣了,最后竟然沒一個子兒流入他市長的財政腰包,他還指望著這筆錢能干幾件事。

  呂三娃在永州還真沒有什么事辦不了的,楊樂催得很急,這個項目拿不下來,楊基機電的高層會對合作事宜提出質詢。

  呂三娃嘴角都急得起泡了,最后通過地委,專門對永記貿易收購體育館資產召開了一個協調會,趙江山書記親自主持。(。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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