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林文錚多次邀約金燕,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林文錚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不堪,無論他此后怎樣的獻殷勤,終沒能奪得金燕的芳心。
柳立海品評盧文淵身手不錯,柳鑫卻拍著腿說:“哎喲,就別打了,金市長,你就是代盧鎮長教子,也不用這么耍著玩吧?”
兩人斗到急處,眼拙的,已經是分不清誰是金澤滔,誰是盧文淵,除了盧文淵偶爾還大喝著為自己鼓勁,就聽到拳拳到肉的沉悶撲撲聲,讓旁觀者聽著都感覺牙根發酸。
柳鑫這么一說,已經氣喘如牛的盧文淵一個急步跳出戰圈,雖然被揍得不輕,仍是咬牙活動著手腳以減輕疼痛,金澤滔卻是氣不喘,臉不紅笑瞇瞇地看著盧文淵。
盧榮歸不懂搏擊,看金澤滔無恙,剛松了口氣,又開始擔心起兒子有沒有被打出好歹。
盧文淵如果剛才看金澤滔目光還帶著一絲桀驁不馴,此刻,則只有恐懼,如果在戰場上,盧文淵相信,他一招就能被金澤滔翻倒。
剛才那個大麻子說得不錯,金澤滔就是耍著自己玩,盧文淵對自己身手一向有信心,在連隊,他多次被評為訓練標兵,曾經代表連隊參加團里的大比武。在徒手搏擊這一項,他還得過冠軍。
不能說是百人敵,但普通人,他自信能對付個三五個沒有問題,但此時。他卻毫無懸念地敗在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年輕人手里,這人居然還是市長,讓他深感失落。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兩人耍得好看博得了大家一片掌聲,誰輸誰贏沒什么人真正關心。大過年,大家圖的就是快樂。
李明珠和商雨亭正竊竊私語,不知說起什么,李明珠打了商雨亭一下,吃吃地低笑著,商雨亭轉著眼珠子地盯著李明珠看。直看得她面紅耳赤。
李明珠羞惱說:“小亭姐,你什么眼神,色迷迷的,說好了,可別打我的主意哦。”
李明珠才不上這個當,啐了一口:“小亭姐,我怎么覺得該浸豬籠的應該是你。”
商雨亭去搔李明珠的胳肢窩,李明珠吃癢不住,東躲西藏,不知什么時候就鉆到了正笑吟吟看著盧文淵的金澤滔身后。
兩女孩就繞著金澤滔捉起迷藏,仿佛兩只花蝴蝶采著花蜜,看得盧文淵眼花繚亂,剛才還紛雜繁亂的心情,全被倆花季女孩打得支離破碎。
金澤滔笑說:“你看。十步有芳草嘛,你現在為一個并不愛你的女人要死要活的,若干年后,你會發現,當初你的舉動是多么的無知和無恥。”
盧文淵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又被金澤滔的毒舌打擊得體無完膚。梗著脖子說:“無知是因為年少識淺,我承認,但無恥跟這事扯得上嗎?金市長,你現在家大業大官大,自然瞧不上我這個為一個女人自毀前途的臭當兵的。”
說到后來,剛才被金澤滔一直壓著打都不喊痛的盧文淵,此刻,聲音有些哽咽,眼眶發紅。
金澤滔伸手就啪地打在他的后腦勺上,怒道:“配木不可雕,我可以看不起你的自甘墮落,看不起你的貌似紳士實則懦弱的虛偽本質,看不起你為了一己之私,連累你家老父毫無尊嚴地上門求人,但我唯獨沒有看不起你的身份,臭當兵的?你如果對自己所從事的職業都毫無敬畏之心,那你的人生也就止步于此!”
金澤滔教訓著盧家子,眼睛卻看著身邊的商雨亭、李明珠、金澤海等少年男女,他說:“我希望你們都能明白,熱愛人生,就從熱愛你的專業,熱愛你的職業開始,世上職業無貴賤,做到極致,都能干出轟轟烈烈的大事,都能達至你的理想目標。”
李明珠和商雨亭停止了吵鬧,商雨亭吐著舌頭,剛才還張牙舞爪妖怪似的,立馬變成溫馴的小貓,搖著金澤滔的胳膊,膩聲說:“哥,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熱愛人生,從自己的專業開始。”
李明珠不甘落后:“哥,我一直很熱愛我的專業,我尊重我的學業,就是尊重自己的選擇。”
李明珠是個胸懷大志的女孩,早立志,立大志,金澤滔在浜海金錢湖酒店的勸誡還猶在耳邊。
小叔站在后面,一巴掌拍在正嘻皮笑臉的小忠腦門:“聽到你哥的話沒有,你要想跟你哥一樣風光,就得從自己的學習開始。”
小忠腦子里想的不是哥哥的風光和李明珠的大志,卻是金鐘山下那個被野狗追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周靜諾。
扎著羊角辮,慌不擇路,看到自己,就象看到救星,那雙慌亂的眼睛頓時安靜,這一瞬間,他決定保護她一輩子。
兩個少男少女還沒開始自己的夢想,就被小諾那個缺個筋的當公安局長父親周博山打擊得痛不欲生,小忠甚至都起過要轉學到小諾學校的念頭。
但此刻,他卻隱隱有些明白,哥哥已經做了許多,避免了自己和小諾那分朦朧的好感被腰斬,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事了,他仿佛覺得,哥哥這番話就是對自己說的。
小海慚愧地低下頭,再過一年,他就要告別他的學業,進入社會,哥早就安排好他的出路,不出意外,自己將成為這個龐大家族產業的代言人。
他對哥哥的安排并不抵觸,他也喜歡從商,能在商海搏擊風浪,是他一向的夢想,大海航行靠舵手,舵手也要有一身過硬的本事,才能服眾,才能領航,才能確保金家這艘大船不倒。
隨著哥哥地位提升,他將越來越少精力去過問家族企業的經營,就象今年的年會,哥甚至都沒有多少時間坐下來,聽取長篇大論的匯報。
很多事情,哥只能見縫插針地單獨交代,這些哥跟自己提過,他是希望自己慢慢地接過這副重任。
今后,哥更多的職責是聯絡關系,維系感情,企業經營需要自己迅速成長起來挑起重擔。
小海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回學校,不能再任著自己性子胡來,他需要沉下心來,多學點東西,武裝自己,一個紈绔子弟,是永遠成不了氣候的。
小洋最沉靜,現在他負責集團西州服飾公司,主打產品為服裝輔料。
他知道自己天賦有限,書讀得也不多,為了使自己能跟上集團和家族的步伐,他已經報考了自學考試,去年他沉下心報了兩門課,雖然最后都折戟沉沙,但他有信心,今年能順利通過。
讓身邊的人都變得堅強自信,讓每一個人都能獨擋一面,這才是金澤滔所苦苦追求并希望的,他不想一輩子做護犢的母雞,龐大的家族需要每個金家人都能發光發熱。
盧文淵的臉色要說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時紅時白,時青時黑,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拳頭被他捏得青筋直綻,仿佛一言不合就準備大打出手。
金澤滔并不想就此作罷,他說:“我說你無恥,你別不承認,你覺得自己高大偉岸,你覺得你有一個強壯的體魄,有一顆堅強的心臟,其實你什么都不是,剛才我說了,你虛偽懦弱,你自私自利,你不孝不敬,你缺乏敬畏,我說你無恥,有錯嗎?”
盧文淵無論看上去多么的強壯,畢竟還是個孩子,金澤滔說完,他就蹲在地上,兩手抱頭,嗚嗚低泣,剛才被揍得那么慘,都能一聲不吭,此時卻象個無助的小孩,哭得那叫一個天昏地黑。
盧榮歸嘴唇哆嗦著,金澤滔代他教子,其殷殷之情,他能心領神會,但看到孩子的苦痛,心里就象被割了刀似的難受。
金澤滔掃了他一眼說:“盧鎮長,你別心痛,讓他發泄一下,再站起來,他就是真正的兵,有些人一夜之間長大成人,有些一件事之后長大成人,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既是成長的代價,也是達成目標的代價。”
盧榮歸囁嚅說:“金市長,謝謝你對我們家文淵的教誨,我想走出這個院子后,他一定能明白許多事理,文淵剛才和你交手已經輸了,我們也無臉再留下提要求。”
商雨亭搖著金澤滔的手臂說:“哥,你就幫幫他吧,你看他哭得多可憐。”
其實商雨亭不是看小伙子哭得可憐,而是滿頭花白的盧榮歸低聲下氣的模樣讓人看了心酸。
金澤滔看了盧榮歸一眼,搖了搖頭,盧榮歸這是以退為進,為了兒子,他真的連老臉都不要了。
盧子淵突然站了起來,大家都以為小伙子這回再無臉呆下去,以他的心性,一定是抓著老父拔腿就走。
不料盧子淵抹了一把臉,站在金澤滔身前,畢恭畢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說:“金市長,你的良苦用心,我已經領會,希望金市長能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