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伸手想去擦淚,又覺得不妥,此時,不知誰遞過一塊手巾,金澤滔伸手接過,擦去她的淚水,道:“雖然你比我年長,但我一直都將你當長不大的妹妹,經常喝斥你,現在突然發現你長大了,竟讓我喜憂參半。”
風落魚能走到今天,固然有她在酒店經營方面天賦能力的一面,但成功的背后,付出的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汗水和艱辛。
等金澤滔意識到,風落魚身上脫去的,是那一層他一直不以為然的浮夸煙媚之氣,竟讓他惆悵不已。
金澤滔悵然若失,風落魚何嘗不是。
東源的時候,金澤滔動輒責罵,風落魚每每接到他的電話,都不由得頭皮發麻,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此時,竟然有些懷念。
兩人還在感懷過去時,何悅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出現在風落魚身邊,執著她的手說:“風總,若干年前,我們都還在東源的時候,可能誰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們會相逢在京堊城,回憶過往,總會失落。”
風總迅快地擦擦眼圈,笑得有些勉強:“我說不出什么大道理,就剛才金市長說這話時,心里沒來由得感覺空落落的不著勁,讓何書記見笑了。”
何悅誠懇說:“落魚,走到今天,我們失去了一些東西,但我們得到了更多,不是嗎?我們感傷過去的時候,是懷念那份美好,不是憑吊那份純真,其實到今天,大家生活得都很好,這就足夠了。”
風落魚眼神有些恍惚,晃了晃頭,說了一句我去排菜,就匆匆離開。
金澤滔嘿嘿笑著揮了揮手中那塊手巾,剛才他就是接過何悅遞來的手巾,給另一個女人擦淚。
何悅接過手巾,橫了他一眼,有些幽怨:“什么時候,有個男人惹我流淚,你也能遞塊毛巾,我一定十分感動。”
金澤滔嗤笑:“你哪次流淚的時候,不是我給你擦淚,也沒看你感激涕零。”
何悅跺著腳說:“你知道我說什么,我說的是另一個男人。”
金澤滔想了想:“你爸好象惹過你一回流淚,是我給你遞的毛巾,也不見你感激我,好象還把我的毛巾摜地上了。”
何悅撲哧笑了:“你就是個賴皮鬼,不許在我面前惹哭別的女人。”
金澤滔挽住他的肩膀:“我經常惹哭唱唱,這算不算?”
何悅張牙舞爪地就想撲上去咬他一口,每當何悅詞屈時,她總會這樣,這是她對抗金澤滔最后的保留手段。
金澤滔晃著身堊子躲閃著何悅的撲咬,笑說:“小的時候,我還經常惹哭我媽,這算不算?”
何悅無處下嘴,也無處下手,只好氣咻咻地不動了,惱怒說:“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就知道欺負我。”
金澤滔不躲了,兩手攬著她的腰說:“如果真要惹人哭,我寧愿惹哭別的女人,因為,我只想讓你笑。”
何悅什么脾氣都沒有了,身堊子軟乎乎地在金澤滔的懷里拱動著,她是個理性的女人,不會糾纏于小女子的哭哭啼啼,剛才的小脾氣,金澤滔已經很久沒見識了。
吵鬧了一陣,何悅忽然臉紅了:“都忘了跟你說正經事,凌部堊長讓你快點入席。”
金澤滔涎著臉說:“我覺得沒有比這更正經的事了。”
何悅白了他一眼,金澤滔差點沒軟了腿。
凌衛國居中,何主堊任坐右席,左席卻虛位以待,明顯是留給金澤滔的,如今,他對辦案組來說,作為首堊長的傳話人,身份等同欽差大臣。
象尹小爐這些從地方紀檢系統抽調的廳局領導,此刻都只能坐在下首。
何悅挨著金澤滔坐下,在座的,都是盧家仁專案組的領導,更是凌衛國和何主堊任的心腹骨干,
坐了下來,何主堊任反而不急了,壓抑許久的心情,此刻一旦放松,大家誰都不想提起案子,更多的人東張西望,打量起包廂的裝修。
通元酒店一向秉持的是環境一流,服務一流,食材一流,菜品一流,所以,風落魚經常自嘲說通元酒店就是個四流酒店,實在不足道。
房間內部裝飾和大殿的皇家風格一脈相承,通底是以金色和黃色為底調,就連吊燈和壁燈的燈罩都是漆金雕花仿古,如果不加細看,壁上的空調你還以為是紅木制品。
嘖嘖稱贊之余,大家不由十分期待即將端上的菜肴,雖然辦案點也有專門廚師做飯,但你要連續吃了半年,誰都想換換胃口。
酒水就免了,這是辦案組鐵的紀律,今天堊大家出來,是忙里偷閑,案沒辦出來,先犯了工作紀律,這是誰都不想犯的低級錯誤。
新鮮過后,大家端著茶水就不免又說起案子,何主堊任朝在座的辦案組成員擺了擺手,對金澤滔說:“金市長,說實話,不給個準話,我們坐在這里心里也不踏實,現在,我想該是你傳達尚副總理指示的時候了吧。”
金澤滔心里苦笑,尚副總理能有什么具體指示,難道我跟你們辦案組說,王主堊任不過是讓我給何悅送寒衣,換句可以理解的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送溫暖,加擔子。
再說,如果傳達原話,這話理解起來還有些歧義,給何悅送寒衣,本人就是件大號的寒衣,晚上要給何悅蓋一晚上呢。
他端著茶杯,一口一口地飲著水,就是不作聲,何主堊任急了,身堊子越過凌衛國,低聲說:“是不是首堊長要求單獨交待?”
金澤滔終于放下茶杯,說:“凌部堊長,何主堊任,京堊城的案子具體進展怎樣,我不清楚……”
沒等他說下去,凌衛國打斷他的話說:“雖然你不是辦案組成員,但現在你身份特殊,我想,你也有權了解案情。”
金澤滔連忙擺手,道:“我不過是個傳話人,辦案組的紀律同樣適用我,了解案情就免了,在傳達首堊長指示前,我就說兩句題外話,說的有理,權作參考,說的沒理,就當空氣。”
何主堊任客氣地說:“金市長,你說,你說。”
但顯然,何主堊任對金澤滔所謂的題外話并不感興趣,金澤滔說:“沈太福長江科技集資案,脈絡清晰,不用我來贅述,盧家仁案目前陷入僵局,我也沒有什么建議,兩案中間,還有一個盧陽,這是將兩人串連一起的關鍵人物,應該是突破的關鍵。”
盧陽案最先由凌衛國偵破,案子因為不涉及到公職人員,目前仍由經偵局審理,直到現在,都沒有證據表明,盧陽的違法行為和盧家仁有什么直接的關聯。
不過金澤滔的話還是引起了人們的興趣,金澤滔說:“盧陽是因為偷稅入案,我出身財稅,就從專業的角度,給各位領導一個參考的方向,為達到少繳稅的目的,不外乎以下幾種手段,惡意的叫抗稅,故意的叫偷稅,無意的叫漏稅,不偷不逃卻不繳的叫欠稅。”
凌衛國聽得津津有味,說:“嗯,最近我專門研究了稅收征管法,小小稅收,想要從中漁利,著實要費些腦筋。”
金澤滔笑說:“一般的,企業主觀上要少繳稅,無非以上四種手段,現在還有一種比較時髦的說法,叫避稅,跟本案無關,在此不論,凌局堊長在處理稅案時大約都著眼于我上述的四種情況吧?”
凌衛國眨眨眼:“莫非還有例外情況?”
金澤滔搖了搖頭:“如果是稅務機關查稅,當然,以上四種情形足夠,但作為本案,作為公安機關,查處盧陽公司的偷稅案,尚遠遠不夠!”
凌衛國還擰著眉深思,何主堊任卻騰地站了起來:“金市長,你是說辦案組的稅收檢查手段,在本案還有不到之處“
金澤滔點了點頭:“不錯,稅務部門查案,首先排除的是自己,想必凌部堊長查盧陽的稅案,有借重稅務機關的地方吧,企業少繳稅或不繳稅,除了偷稅等四種手段,其實還可以借助稅務機關的力量,減稅,免稅或退稅,都能達到這個目的。”
說到這里,眾人嘩然,大家都是紀檢經偵戰線上的精英,金澤滔所說,又簡單易懂,偵查過程確實遺漏了稅務部門這個環節。
金澤滔站了起來,從何悅方向開始慢慢地走,說:“或許有人堊心里會生疑,公安紀委畢竟不是財稅,檢查盧陽的公司偷逃多少稅款終歸不是目的,它不過是你們的一個手段,挖個洞,挖大挖小有區別嗎?問題就是在里。”
持這種意見的不在少數,就連若有所思的凌衛國都在疑惑,我們不是為京堊城稅務部門挖掘稅源,有必要在這方面下力氣嗎?
此時,金澤滔已經走到坐在下首的尹小爐副書記位置,他說:“尹副書記,如果我從這個方向走,能不能回到凌部堊長的身邊。”
尹小爐副書記愣了一下:“當然能到,或者繼續繞圈,或者原路返回,總會走到凌部堊長身邊。”
金澤滔神秘一笑:“如果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我不想和何悅照面呢。”
尹小爐脫口而出:“那就繼續繞圈,也很快就能回到凌部堊長身邊。”
金澤滔重重地一揮手:“既然不能在盧陽身上取得和盧家仁直接關聯的證據,為什么就不能多走幾步,繞個圈,殊途同歸吧,同樣都能達到目的。”(,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qidan閱讀。)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