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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的山路上,王離負手前行,一步就是十余丈,走的瀟灑飄逸輕松無比,他的身后,全真教掌教丘處機大步跟進。
半柱香時分,王離站到了山峰頂端,負著雙手,自山峰上俯視整個終南山,還有山下的城鎮、城池。
丘處機這時候也跟了上來,自一旁觀察著這位可能出身自樓觀道,武功已經超乎想象,極有可能成就了真正真人的年輕道人。
只見山峰一旁就是懸崖峭壁,下方是深不可測的深淵,這位真人自然站在深淵旁,左右俯視著這蒼茫大地,身上不自然間流露出先前那股浩大的威儀,這是一股非人的氣息。
“長春子,你很不錯。”王離俯視一圈,轉過身來,淡淡的看著他。
“你知道本真人為何這樣評價嗎?”稱贊一句后,王離對他問道。
“貧道不知,還請真人指點。”丘處機拱手朝王離問道,在王離面前,他自然間就將自己擺在后輩的位置。
王離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三十多年前,你收了一位弟子,他叫楊康,或者叫完顏康也可以。”
“十余年前,你又去見了鐵木真,鐵木真許了你諸多賞賜,你別的都沒要,你只要了未來才可獲得兩樣東西。”
“一是免除了全真教徒的賦稅的圣旨,另外一份就是掌管天下道門大小事物的權銜。”
“長春子,全真教數十年來步步興旺,尤其是近十幾年來,發展更是迅猛,急劇膨脹為天下第一大教,你功不可沒啊。”
王離笑著看著丘處機,在金系武俠世界,江湖人從來缺少大格局,大視野,哪怕是帝王之家大理段氏也是如此。
這丘處機等一眾掌教者卻是極為少見的杰出人物,出身江湖,可是目光卻超脫於江湖棋盤之上。
王重陽一世抗金,最終落此山門,出家入道,開辟出全真基業。
王重陽去后,全真教并未繼承抗金之志,而是教務為重,與金國的統治者階級關系實為不錯。
若非如此,金國絕對不會容忍國境之內擁有一個反金的教會存在,早早派大軍上山剿滅了。
而這個關系不錯,在這個世界,真正為全真教產生出巨大的影響,是在丘處機收下楊康為弟子之后。
全真教的高人收下金國一位王爺之子為弟子,這是一件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一件影響力極為深遠的事情,自此之后,全真教在金國范圍內開始急劇擴張起來。
這是全真教的第一次擴張,為日后整個教派的興旺打下了夯實的基礎,如今教派的第三代志字輩弟子都是在那個時期開始培養出來。
與此同時,全真教在民間的影響力與日俱增。
當然,按照原小說,丘處機收楊康為弟子,似乎是因為一個打賭,但是實際上丘處機或者說全真教的幾位實際執掌者遠沒想象那麼簡單。
全真教的第二次擴張,以到現在如此興旺的契機很來臨了。
這個興旺的契機就是丘處機等全真教中主要教務執掌者預見了未來中原的形勢,於是才有了十數年前丘處機不遠萬里趕去見鐵木真之事。
在這,全真教能預見蒙古的形勢,說起來與教授郭靖玄門內功的馬道長關系是分不開的,這位馬道長可是在郭靖小時候就去看蒙古草原去了。
而他去蒙古,卻不是專門為了郭靖去。
而見了鐵木真之后,丘處機什麼賞賜也沒要,只要了以上兩種事物,往后隨著蒙古大軍入侵中原,打下了整個北方之地后,這兩種事物很快就起了大作用。
前者是全真教徒免稅的圣旨,這使得加入全真教的教徒不再須加賦稅,全真教可以廣發道碟,不知吸引了多少教徒入教。
而總管天下道門大小事物的權銜,隨著蒙古打下中原之地,也很快得到了變現,由此,整個北方中原地區,一切道門都須以全真教為尊。
全真教由此極限擴張起來,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有地,門派中又不缺武學傳承,短短十余年間,大量的四代弟子已培養出來。
整個全真教十數年來,無論是民間聲望還是實力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頂峰,到如今,號稱天下第一玄門絕非虛言。
以上是全真教的政治投機,無論是投金國統治階層還是提前去買潛力股找成吉思汗,都是大獲成功,可謂是碩果累累,遠非是普通江湖門派可想象。
全真教不僅政治投機搞的好,發展門派也極有一套。
此時全真教務在北方之地,可謂是遍地開花,就如今日全真七子只有四子在重陽宮,其余三子卻都是在各地處理教務。
此外,全真教的門派經營手段也不缺乏,王離雖然所知不多,但是自神雕俠侶書中卻有幾個小細節。
一個很簡單的東西,只看這門派內的武學大比和小比,就能看到這個門派內部競爭機制的一角。
一個有著高明武學傳承的武林門派,會搞政治投機,會發展擴張門派,有經營模式,這三者齊全,想不發達都難啊。
全真教此時為天下第一大玄門,將少林寺的風頭都蓋過去,豈是沒有原因的?
聽著王離的話語,丘處機面上并無半分得色,只是平淡的說道:“真人謬贊了。”
王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事實就是事實,何須否認。”
“不過這天下之事,盛衰無定,全真教由無到有,僅僅四五十年來就有如此基業,此時卻是已經到了極盛之時。”
“有道是陽極而陰生,全真教此時威名赫赫,所謂天下第一玄門,很就要大難臨頭,由盛轉衰,只怕不消數十年,就會消聲覓跡了。”
“什麼?”丘處機聽著心中微微一驚。
他對於王離能看穿全真教這數十年發展并無疑惑,畢竟王離乃是道門前輩,出身全真教的前身樓觀道,知道這些很正常。
因為但凡佛道兩教體系內的江湖大派,通常都不是尋常江湖門派,而是教派。
教派的生存發展模式,古往今來只有兩條,一條是以強大的實力建立道國、佛國,政教合一,教在政上,而另外一條,則是依國主而立法事。
這兩條路,在神州大地,第一條道教早在千年前就走過了,沒能走通,不僅沒走通,還引起歷代朝廷統治者對教派的警惕,自此,教派在神州大地再難走通前一條路。
第一條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第二條,那就是依國主而立法事,大搞政治投機,全真教的前身,樓觀道就是因為投機李唐而興盛數百年。
聽著王離的話,丘處機面上微微動容,很就平靜下去,只想著今日全真教的劫難之中的種種,忽然向王離試探的問詢:“莫非是那番僧?”
王離聽著對他點了點頭,這丘處機的政治敏感性當真是不低啊。